窗外的雨势已然收拢,从原先的绵密纱幕,变成了几乎看不见的、悬浮在空中的湿气。
庭院里那棵罗汉松的针叶上,缀满了细密的水珠,在石灯笼朦胧的光照下,像是阴云后的点点星光。
包厢里劳拉杯中的茶已尽,她这次没有再续,也没有人能空出手帮她续。
她和文晟的一只手各自端着一杯茶,而两人的另一只手……则是齐齐盖在她的左边粮仓上。
感受着手中旗袍的质感,以及旗袍底下的柔软,文晟叹了一口气道:“我说,你就不能正常点吗?我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你称重的。”
“……”
听到这话的劳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刚才你问了那么多,这不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诚意吗?”
“诚意又不是答案,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曾小贤?”
“……”
劳拉眼神古怪起来,不只是因为眼前这男人说的话,还有一个原因是……自己都松开了对方的手,但对方却没有把手从自己的胸前拿下来。
“哦,不好意思,搞忘了。”
或许是被羽墨传染了,文晟这会儿也有些健忘起来,手在上面摸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
然后“下意识”捏了两下才收回自己的手。
“你这旗袍的料子不错,回头我也订一件。”文晟收回手一脸正经,接着又提醒道,“对了,你的乳贴有点歪。”
“……”
听到这话的劳拉下意识就想遮一下,但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放下抬起的双手对文晟笑道:“你介意我在这里把它调正吗?”
“介意。”
文晟喝了一口茶,淡淡回道:“其实也没太歪,看不出来的。”
但是摸得出来。
虽然他确实对眼前这位情史跟自己差不多的女人没什么性趣,但刚才对方都主动上手了,他不摸白不摸,真当自己是什么柳下惠了?
再说了,指不定是谁觉得占便宜了呢?
劳拉听他这么说后点点头只好放弃了调整乳贴的动作,不过很快,劳拉看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你这么看着我,是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解放了双手后,文晟这才给劳拉倒了一杯茶,但瞧见对方的眼神,他就知道这女人又有别的心思了。
劳拉笑了起来,扫了眼对方推过来的茶后,她又看向对方说道:“想到你刚刚说怎么面对小贤的话了,其实你刚刚这一下,就比小贤碰的多了。”
“……”
听到这话的文晟也是无语了,过了两秒半后他才撇撇嘴道:“我知道,你跟他谈了八年绿了他六年,还没帮人家结束掉处男,真够坏的。”
“……”
这下轮到劳拉愕然了,她是没想到文晟会这么说。
想了想后她才轻叹道:“没办法啊,当初小贤呆呆的,我给了他暗示他也看不懂,有次在学校的时候我故意跟他约会到很晚,那时候都回不了宿舍了,我说我带了身份证,你猜他做了什么?”
听眼前这女人讲述自己和曾小贤的情史,文晟倒还觉得蛮有意思的,便捧场道:“不知道。”
“他带着我去网吧呆了一个通宵。”
“……”
文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又听劳拉哭笑不得道:“那时候好多都是不要身份证的黑网吧,但曾小贤觉得黑网吧的环境不好,带着我专门找了间要刷身份证的网吧,还说这样更尊重我。”
“……”
牛逼!
一直以来,文晟只觉得张伟在这方面足够惊为天人了,没想到如今的情感主持人曾小贤,在昔日也是不遑多让啊。
“其实像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回了,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呆还是故意的,索性我就放弃了。”
劳拉摇摇头脸上也有些苦笑:“后来我离开学校满世界跑,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文晟听的眉头古怪,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听了劳拉这样说,他还是觉得劳拉和曾小贤两人有种林仙儿和阿飞的既视感。
虽然动机和主被动有着些许差别,但事实情况却是惊人的相似。
“看你这又是想吃回头草,又在这里对曾小贤的朋友勾勾搭搭的。”文晟呵呵一笑,“不别扭吗?”
“别扭?”
劳拉一怔,随即失笑道:“这种话怎么会从你嘴里问出来?”
顿了顿,她话语一转又道:“你刚刚说也要订一件旗袍,我这旗袍是在杭城那边一家老铺子定做的,那家店的老板跟我有交情,我帮你再订一件,就是……”
“不知道你是给哪个女人订的?”
说到最后,劳拉一只手撑着下巴对文晟眨了眨眼睛。
闻言文晟眼神微动,没有急着出声,似乎真的是考虑了起来。
而劳拉见状就笑问道:“你的前妻?我听过她的节目,也看过她的海报,是有点适合,还很漂亮。”
文晟没有说话,于是劳拉又道:“大力的妈妈?我虽然没见过她,但想来也不会差。”
“别猜了,都不是。”
“……”
劳拉一愣,又听文晟道:“回头我跟你发一下尺寸,你帮我订一件。”
细细想来,还是要数羽墨最适合穿旗袍了。
嗯……老是给她买丝袜什么的,显得自己品味都低级了。
而劳拉也听出其中意思,不由得失笑地点了点头:“好,你到时候跟我说就行。”
接着她又意有所指道:“看,你不是也不别扭吗?”
“……”
茶室内沉默了下去,两个人一下子有点无话可说了。
这对渣男渣女的情史一个比一个丰富,说得好听是志同道合的同类,难听点就是臭味相投。
当然,两人都不觉得自己哪里臭了。
窗外的雨也彻底是停了,屋内热烘烘的暖气熏得人有些乏,文晟便将旁边的窗户打开。
雨后湿润清新的空气混杂着寒意扑面而来,瞬间就让劳拉精神一振。
“文帅哥,天有点晚了,你真不考虑等会儿跟我上楼歇一歇?”吹了吹风后的劳拉轻笑着开口。
“是有点晚了。”文晟望着窗外的夜色,回过头来道,“喝完这杯茶我也该回去了。”
对于文晟的再一次拒绝,劳拉也不意外,只是有些遗憾道:
“可惜了,我真觉得我们俩很合适,你不用对我负责,我也不用对你负责,这是多么理想的关系啊。”
说实话,这确实是文晟心中理想的双排队友关系。
他拒绝劳拉的邀请赛,不是因为嫌弃对方,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主。
曾几何时,他找那些外教老师上课的时候,就是以这种关系为主的。
情谊只在床上,下了床大家各回各家,只当有点头之交。
和劳拉比起来,那些外教老师可不一定干净到哪里去。
但话又说回来,当初自己之所以找外教老师上课,不正是因为大家下了床后就能断得干净利索吗?
劳拉不一样,而且她还是曾小贤的前女友。
嗯……又是一条底线和原则出现了。
“不好意思,现在我开始洗心革面,准备当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了。”
“……”
狗男人说出这话后,他自己虽然忍着没笑,但劳拉却有点忍不住了。
她上下又看了看文晟后,翻了个白眼道:“行了行了,不愿意就不愿意,用不着说这些废话,你自己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
“还行吧,能忍住。”
瞧着劳拉无语的神色,文晟笑了笑又转移话题道:“对了,上次还没问你,这回你回来待多久?”
“嗯……”
撑着下巴的劳拉摇摇头道:“不确定,可能会待很久。”
文晟想了想后又问道:“诶,能透漏点你又发现了什么还没报道的大新闻吗?”
听到这话,刚刚还半倚在茶桌上的劳拉立马往后仰了仰,看向文晟的目光中带了些许警惕。
见状,文晟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不问了,搞得我像是来刺探情报的。”
“没办法,我们这行就是对这种事情较为敏感。”劳拉很快又收起警惕,她知道眼前这男人跟自己不是同行,也跟那些事情扯不上关系。
只不过……
被对方这么一提,劳拉又回想起之前调查的事情了。
思索片刻后,劳拉见到文晟喝完了茶水,便笑道:“回头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再跟你说说这些事。”
“但愿你再约我的时候,别还是想着把我往床上带。”
文晟放下茶杯又道:“我要回去了。”
看着文晟起身,劳拉也没劝着,只是斜靠在藤椅上把身体曲线更明显地展示出来。
“唔……可是这件事我也不想放弃,文帅哥,虽然你现在拒绝我,但我这边随时欢迎你过来。”
劳拉笑望着文晟,眨巴着眼睛给了个飞吻。
……
自从曾小贤避风头逃离了爱情公寓后,公寓里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作为曾经经历过此类事件的人,关谷神奇和吕子乔的心都放的很宽。
上次曾小贤的逃离是不告而别,这次至少他逃的时候,关谷和子乔还帮他收拾了一下行李。
谁让这次也是曾小贤自己惹出的祸呢?
而且这次对曾小贤来说也可以算作是一次时间较长的出差。
公寓里少了一个人而已,虽然大家确实有些想念曾小贤,但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大家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但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曾小贤的离开,只是一个开始。
……
五月下旬,周六的深夜。
“呼!”
两道悠长的叹息声在羽墨的房间里响起,很快,卧室又归于安静。
空气里浮动着温热而甜腥的气息,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流淌进来,照射在床边的地毯上,两只高跟鞋一正一反地倒着,丝袜蜷在拖鞋旁边,泛着朦胧的光。
床尾的椅子背上,男人的白色衬衫和女人的墨绿色连衣裙交迭着搭在那里,褶皱在一起的内衣则挂在椅子的一角,保持着将落未落的姿态。
在朦胧的月光中,床上被薄毯遮住的两道身影过了许久才动了动。
“去擦擦身子吧。”文晟搭在她腰间的手掌轻轻推了推。
“不想动,我没力气了。”
闭着眼睛的羽墨蜷在他怀里,汗湿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
“没力气也得去啊。”文晟搭在她腰间的手往下缓缓滑动,“不然怎么睡觉?”
“别动了,我真的没力气了。”羽墨慵懒的出声,接着像是耗费了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面贴在男人的胸膛。
凌乱湿润的发丝在文晟脖子上铺撒,他伸手拨了拨,接着就感受到羽墨用头顶了顶他的下巴。
“你就这么抱着我去洗吧,没力气穿衣服了。”
“现在是在公寓,可不是在丽水别墅,不怕被人看见?”
“嗯……”羽墨闭着眼睛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
文晟笑了笑,细细听了听其他房间的动静后,他扯过毛毯,接着在羽墨的惊呼声中卷着对方抱了起来。
“嘘,小声点。”
……
“什么时候动身?”
清洗结束回到房间后,感觉又活过来的羽墨趴在文晟身上拨弄着头发,听对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她神色立马就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月底吧。”
羽墨轻叹一声,有些无奈道:“虽然我不用长时间待在分部那边了,但是那边人手不足,我还是得去一段时间。”
感受到身上人话语里的失落,文晟隔着绸缎睡衣在她背上抚摸着安慰道:“外调升迁是好事啊,再说也就几个月而已,我又不是不能过去。”
“话是这么说,还是有些舍不得。”
羽墨瘪瘪嘴,但很快又想到什么,抬起身子盯着文晟的眼睛道:“你这么舍得,该不会我走了你这边就有个新姑娘了吧?”
“……”
文晟捏着她的脸好笑道:“瞎说什么呢?当我是什么人了?”
“哼哼,最好别是我想的那样。”
羽墨白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转而说出一句倒反天罡的话:“反正我走了就让诺澜盯着你。”
……
“张伟要去探亲?!”
时间进入六月,公寓几人正在酒吧喝酒聊天时,从关谷嘴里出来的一句话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胡一菲愣了愣:“张伟不是孤儿吗?哪来的亲戚可探?”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他这么提了一嘴。”关谷神奇摊摊手,“你们等他下班回来了问他吧。”
一旁的文晟脸色有些古怪,原剧里张伟所谓的探亲,就是越探越亲,最后探了个寂寞。
倒是吕子乔脑子里灵光闪过,然后迟疑道:“你们说,张伟该不会是打算偷偷去看女朋友吧?”
……
傍晚。
下了班的张伟回到了爱情公寓所在的文化佳园小区。
然而刚进小区没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被路边的一个小摊给吸引走了。
“瞧一瞧看一看,祖传药酒包灵验,省下功夫去医院,不用排队验小便,一瓶保你用三年,再送好礼真心赞啊!”
看见那位穿着黑马褂梳着背头的小摊老板在那儿卖力吆喝着,张伟不由得走近看了看。
“秘方跌打酒?小区里怎么还有卖这个的?”
见有客人上门,摊贩老板连忙道:“兄弟,我这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祖传的秘制跌打酒,要不要来一瓶?”
“呃不用不用。”张伟连忙摆手,“我只喝啤酒红酒,不喝跌打酒。”
“跌打酒不是喝的,是外服……”摊贩老板说到这里又一转口风,“不过我这祖传的跌打酒也可以喝,味道是相当不错,而且……”
说到这里,这老板压低声音道:“还有壮阳补肾的功效。”
“哇!真的?!”
张伟眼睛立马一亮,哪有男人能抗拒这四个字:“来一瓶。”
“好嘞,一瓶八十。”
“呃……八十……”正要掏钱的张伟动作一停,“我觉得还是算了,我最近……身体挺好的,用不着跌打酒。”
见好不容易上门的客户要走,摊贩老板连忙又道:“兄弟别急,我这不止卖跌打酒。”
说罢他将写有“秘方跌打酒”的旗子取下,露出后面的“测运程看手相”。
“兄弟,我这除了卖跌打酒,业务广的很,要不要给你算算命?”
张伟嘴角抽了抽,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是个骗子,便摇摇头道:“算了,我最近感觉挺好的,不用看。”
“别啊别走啊兄弟。”摊贩老板连忙追过来拉着张伟的手,“兄弟,我这还有其他业务,手机贴膜、按摩正骨、算运势、测星座、泥瓦打洞、越狱升级、鉴宝看风水办白事这些我都会,支持一下生意嘛兄弟。”
“不用不……”
正要抽手离开的张伟忽然动作一停,嘴里念叨一声:“看风水?”
接着他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个满脸堆笑跟个骗子似的摊贩老板。
“你真会那么多?”
“当然,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老板见有转机,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老夫绝对不是骗子。”
“真的假的?”张伟半信半疑,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会……盗墓吗?”
“盗墓?!”
摊贩老板一惊,反过来又打量着张伟小声道:“兄弟,盗墓可是犯法的。”
“我是个律师我当然知道!”张伟没好气道,“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相关知识而已。”
“这样啊。”
老板点点头,然后哈哈一笑道:“兄弟那你可找对人了,鄙人在金盆洗手前在盗墓届也是大名鼎鼎,江湖上人称分金断水黄半仙!”
“黄半仙?”
张伟眼皮子挑了挑,“怎么越听越不靠谱?你到底叫什么?”
“黄辉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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