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安纳,需要的战斗强度并不算高。
开局半年,重返澄澈者神殿是为数不多,需要动武的环节。
类似扭转海陆大战的历史,大多能用脑子解决问题,而这部分虚实边界全交给了江禾逸运营。
运着运着,局势大好,江禾逸手中攒着的牌越来越多。
杜塞尔已经不能称之为难题,江禾逸手里攥出的大运,需要做的只是油门拉满,碾过去。
空间魔法大师,你的空间魔法确实很厉害,撕裂虚空确实强,可我要是有你的前徒弟帮忙关门,又该怎么办呢?
杜塞尔抓住机会秒开空间裂隙,通道再次瞬间关闭,他目眦欲裂。
“蕾妮!我……我是你的老师!”他嘶吼着,试图唤醒那份本就不存在的羁绊。
“现在已经不是了!”蕾妮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晰而决绝。
无限制魔法竞技大赛,正式开幕。
艾蕾菈维封锁天空,水杉封锁精神魔法,确保杜塞尔没法临死反扑,剩下的就是围攻。
杜塞尔含恨挥手,一道无形的、扭曲光线的利刃瞬间撕裂空气。
劲风烈烈,本该腰斩薯条的凌厉攻势刹那消失无踪。
杜塞尔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他无视了从其他方向袭来的魔法,近乎偏执地再次挥手,又一道空间斩破空而出。
“好啊,你空间斩,”薯条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甚至模仿起了杜塞尔那标志性的施法手势,“我也空间斩。”
随着她的话语,一道同样无形无质,却带着截然不同魔力波动的空间斩击精准地迎了上去。
两道撕裂空间的力量在半空中轰然对撞,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呻吟的异响。
对撞点迸发出紊乱的魔力乱流,如同冲击波般席卷开来,将漫天的飞雪搅得更加狂乱。
“你怎么会空间斩的!”杜塞尔尖叫了起来。
“醒醒,”江禾逸立刻接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不止薯条会,我也会。”
见状虚实边界大家,纷纷共襄盛举,6道空间斩齐聚。
杜塞尔只能凭借对空间波动的本能感知,狼狈不堪地在狭小的区域内疯狂闪躲、翻滚。
华丽的法师袍被逸散的空间力量撕开一道道裂口,显得无比滑稽与凄惨。
他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精研半生才创作的惊世魔法,怎么敌对阵营里每个人都了若指掌!
杜塞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长距离的空间移动被蕾妮死死锁住,但进行短距的爆发式闪烁,他依然能够做到。
一个闪身,他来到了彩虹雨团长歌莉娅的身后。
动作快如闪电,干瘦却有力的手掌如同铁钳,猛地扼住了她那流淌着灿金色魔力光辉的纤细脖颈,精纯的破坏性魔力顺势疯狂注入。
只要挟持一个人质,一切都会好……
灼热的气息沿着他注入歌莉娅体内的魔力逆流而上,笔直冲入了他的身体中。
他吃痛,用力一拧,脖颈断裂的声音清脆可闻。
除却那些身体构造迥异于常人的特殊魔物,杜塞尔想不出还有什么生物能在脖颈被如此饱含魔力地拧断后还能存活。
他强忍着右臂中那股诡异的、如同被烙铁灼烧的剧痛,迅速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戈洛温投掷而来的邪异长枪,以及沃尔文召唤出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漫天酸雨。
他正欲放声大笑,嘲讽这群人在重重围攻之下,竟还被自己轻易斩杀一人。
“什,什么!”
杜塞尔惊恐得破了音。
只见那具本该彻底死去的“尸体”,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歌莉娅若无其事地抬起双手,扶住自己扭曲的脑袋,轻轻一掰,伴随着又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脆响,竟将头颅硬生生“安装”回了原位。
她甚至还轻松地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仿佛刚刚只是落枕,随后对着急忙赶来的橘子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类吗?!”杜塞尔的声音颤抖着,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德维兰100年前没有大乱斗走向衰亡,安纳世界魔法含金量只会更高。
澄澈者神殿吞噬了一个时代全部天才的悲剧,是杜塞尔这样的人不曾知晓的。
“我们歌莉娅可是有黄金王血脉的,不同时摧毁天赋拥有者的脑袋,黄金圣言术的余威就能从死神手里把她捞回来。”
赫尼拉凯还就那个嘴碎,随便乱爆弱点。
不过此时此刻也无关紧要了,他大步流星追上前,准备也给杜塞尔一个同样的扭脖待遇。
杜塞尔见这只毛茸茸的熊人像是见了鬼。
抑魔之躯只要靠近,他别说撕裂空间,就连魔法都难以释放。
他实在很难想象,土豆是怎么攥出这样一群天赋迥异的神人团队。
“嘭!”
杜塞尔忽然腾空而起。
刚刚一声沉闷的异响突然从脚下传来,他立刻做出了反应。
杜塞尔只感觉脚底踩到了某种极度湿滑、富有弹性的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腐烂与剧毒气息的恶臭浊气,如同压抑已久的喷泉般,从他脚下猛然爆发!
巨大的冲击力将在半空中的他整个人掀飞。
与此同时,剧烈的腐蚀性疼痛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刺入他暴露在浊气中的每一寸皮肤。
如同被强酸泼洒过。
暴露出来的手臂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煮熟后又腐烂的暗红色。
皮肤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一些水泡已经破裂,流淌出混着血丝的黄色脓液。
杜塞尔惊骇地注视着手臂上的一块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颜色变得灰败、发黑。
他仅仅是下意识地因为那蚀骨般的酸痒疼痛,用左手手指轻轻抓挠了一下……
“噗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熟透果实破裂的声响。
那一大块灰败的血肉,竟然如同腐败的泥沼般,被他指甲的轻微动作轻而易举地剥离、带落,露出了下方……已经微微发黑、并且同样在迅速失去光泽的臂骨。
狱卒哥很满足。
不枉他提前埋了一些尸体准备套餐,这下爽到了。
来自主宰的死灵术法就是好用啊,食人血肉的腐尸气息,威力惊人吔!
直至此刻,冰冷的绝望如同雪水般浸透了杜塞尔的骨髓,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他之前隐约能感觉到的、仿佛能抓住并利用的破绽,那些曾让他以为尚有一线生机可以逃出生天的错觉,都只是土豆精心布置下的饵料。
是彻头彻尾的、戏弄猎物的假象!
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围攻,他们的“疏漏”,根本目的并非只是为了杀死他。
他们在帮蕾妮出气。
他们视他如同落入猫爪的老鼠,并不急于给予致命一击,而是要尽情玩弄,直至他意志崩溃,筋疲力尽。
杜塞尔没有任何机会可言。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处刑。
想到自己名满安纳大半生,最终竟是被一群年轻人视作玩物玩弄,极致的屈辱与怨毒涌上心头,他反而歇斯底里地冷笑了起来。
“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嗡!”
刚放完狠话,杜塞尔尖啸着抱头。
“那可不行。”一个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薄荷好不容易交了这么多真心待她的朋友……你得让她,玩尽兴才行。
水杉的精神干扰刺入杜塞尔的脑海,令他点燃魔力,玉石俱焚的打算再无实现可能。
赫尼拉凯终于追上了心心念念的“玩具”,用力一拳。
杜塞尔胸腔凹陷,一口鲜血吐在了他的熊脸上。
一直沉默旁观的蕾妮,看着那位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如同破布娃娃般凄惨的导师,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抹复杂的释然。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算了,够了。”
江禾逸心领神会。
“薯条,补刀吧。”
当事人放下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做多余操作了。
被艾蕾菈维和水杉轮番压制,濒死仍然想要进行最后一次尝试的杜塞尔憋屈地看着薯条晃动明亮的刀刃,笔直劈砍而下。
鲜血飞溅,杜塞尔的头颅滚落一旁。
赫尼拉凯撕裂他的无首尸体,抓取出心脏捏碎。
就地建立通讯法阵,江禾逸接通了香风城。
“对,是我。”
“嗯,你们做好准备。”
说罢,他对着薯条微微点头。
薯条会意,长刀再次落下,精准地将杜塞尔那颗滚落的头颅贯穿、随之凌厉地一分为二,彻底断绝任何依靠诡异秘法维系意识的可能性。
然后是薄荷撒下的火焰。
刹那间,这位曾经闻名整个安纳帝国的空间魔法大师,连同他破碎的头颅与残躯,一同燃起了熊熊大火,最终在跳跃的火光中,化为灰烬,与这片他执念深重的雪域融为一体。
……
……
“呼!”
“哈……哈……哈……”
惊恐而粗重的喘息声,在绝对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杜塞尔的意识,于一具冰冷僵硬的人偶躯壳内猛然“苏醒”。
死亡前那破碎的记忆与极致痛苦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令他深陷在那冰冷的死亡恐惧中难以自拔。
过了许久,他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精神才勉强稳定下来,开始审视自身的状况。
虚弱,无比虚弱。
他甚至无法操控这具人偶之躯移动分毫,只能呆滞地、如同一个真正的玩偶般,转动着镶嵌在头颅上的玻璃眼珠,凝视着外界的黑暗。
出于对死亡的抗拒,杜塞尔设置了一共三套方案。
第一种最为简单直接。
在他活着的时候,彻底占有蕾妮,令她诞下拥有他纯粹血脉的子嗣。
届时他便能尝试着,直接借由这具血脉相连的容器完成重生,甚至能更进一步,融合蕾妮的天赋。
第二种方案,则是无奈之选。
倘若在现实中发生意外,无法正常进行第一套方案,他便可以利用自身不俗的精神魔法,在蕾妮的思绪深处埋下种子,占据一隅。
诱使她在他死后,于浑噩中自行前往他早已准备好的秘密魔法工坊,被动地完成子嗣的延续。
而第三种方案,则对应了最大的意外。
暂时完全无法通过蕾妮来实现重生。
为此,他秘密制造了数具能够暂时容纳灵魂的水晶冰棺与具备基础灵魂契合度的人偶之躯。
一旦前两种方案失效,他的核心意识便会自动转移至此,暂时寄宿,如同冬眠的毒蛇,等待时机合适,再寻找方法重新接触、控制蕾妮,或者寻找其他合适的躯体。
狡兔三窟,就算是虚实边界,也绝对想不到,自己留下的后手这么多吧?
想到这,尽管已经一无所有,杜塞尔仍然讥嘲地笑了起来。
等着吧!
等着他能完美适应这具人偶之躯,那时,他在暗,虚实边界在明。
这次复活,他要让所有人,都活在他编织的恐惧之中!
由远及近,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某种小型生物爪尖摩擦地面的窸窣声,以及随后响起的,清晰的开门声,令杜塞尔的意识猛地一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为了预防任何可能的意外,他一共打造了三个绝对隐秘的安全屋,分散在帝国执政中枢周边的不同区域。
由于是动用私人力量秘密建造,且深埋于地下,位置隐蔽,结构巧妙,知晓它们存在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甚至连藏匿地点的地图与相关的提示词,他都未曾在自己位于法师塔的居所,以及其他任何一处已知的宅邸中留下过只言片语或蛛丝马迹。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来人?
偷窃魔物造物的大盗?
杜塞尔惶恐地猜测着,内心卑微地寄希望于最好只是如此。
他竭尽全力收敛起所有外溢的感知与灵魂波动,令人偶那双玻璃眼眸显得一片空洞无神,笔直地、僵硬地凝视着水晶棺冰冷的穹顶,伪装成一具真正的、毫无生机的死物。
“啪嗒。”
忽地,杜塞尔被吓了一大跳。
一只皮毛乌黑油亮、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猫,优雅地出现在了水晶棺的棺盖之上。
它浑身上下唯有那双眼睛,如同熔化的黄金般,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而明亮的光芒。
它慵懒地晃动着尾巴尖,缓缓在棺盖上盘踞下来,随即低下头,那张精致的猫脸贴近半透明的棺盖。
那双充满灵性,甚至可以说是“人性化”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精准地“望”向了棺内人偶那双空洞的玻璃眼。
那眼神深处里,似乎蕴含着欣赏之意?
猫?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黑猫?
安全屋位于无法与地面直连的地下,通道也被泥土掩埋,需要以元素魔法开路才能发掘出通路。
“杜塞尔?”
莫大的恐惧击穿了杜塞尔的心神。
黑猫口吐人言,精准无误说出他的名字,就意味着……
“我的主人土豆,让我向你问好。”
“你的安全屋,有人堵了。”
他不顾思绪的撕裂感,强忍着剧痛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安全屋是只藏在我心里的秘密,从没有任何人得知的!”
杜塞尔彻底崩溃了。
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留下了那么多的后手,可每一样,在土豆面前都单向透明。
对方似乎总能跑到前方,对他围追堵截。
任凭杜塞尔嘶吼、大叫,黑猫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舔毛,舔爪子。
饿了就吃吃土豆特制的猫粮果腹。
渴了就出门从土壤中提炼水元素。
累了就睡在杜塞尔的水晶棺上。
等到江禾逸一行人从大雪山归来时,杜塞尔心如死灰,已不再挣扎。
他想死个明白,无奈江禾逸压根不想和他对话,号召全员搬空安全屋,连带着构筑水晶棺的魔法素材也被拆卸了下来。
杜塞尔的人偶就这么随意地被踢到了角落里,被江禾逸踩在了脚下。
“再见咯。”
强而有力的精神魔法贯穿了人偶核心,撕碎了杜塞尔本就虚弱不堪的残留。
这位难缠棘手,手段众多的大师,彻彻底底地,灰飞烟灭了。
“感觉不如蒂亚戈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大。”狱卒哥忍不住锐评。
来到地面上,被窝长舒一口气,狠狠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么一来,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循环结束了吗?”歌莉娅问。
“不清楚。”墨鱼抬头望天,“按理说,只要把缺失的历史节点补全,就能让历史正向流动延续下去。”
安纳历史的崩坏,类似于光盘花了,无法读取,因此到了固定的节点就会全面卡死,必须重头再来。
经过虚实边界手动写入新的历史,正常情况下,一切都该好起来了。
江禾逸说:“等吧。”
“等什么?”
“如果安纳世界历史能顺利正向流动,死循环停止,明年的这个时候,安纳应该依旧风和日丽。”
艾尔莎纳闷:“我们现在呢,该做什么?”
江禾逸笑了起来:“高压操作了3年多,也该到我们休息休息了。”
“让狱卒哥赚钱,我们享受享受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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