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素素话音刚落,几道声音便同时响起,混杂成一片急切的劝阻:
秦济川:“你疯了不成?”
姜凌阳:“素素!”
姜正安:“母亲!”
姜沐心:“不可!”
众人虽没听清彼此的话,却都明白是在劝卫素素谨慎抉择。
卫素素对着众人浅浅一笑,语气依旧温柔,态度却异常坚定。
“我已经想好了。就像千大夫说的,生死该握在自己手里。我既已下定决心,你们便无需再劝,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秦济川简直不敢置信。卫素素竟不信他这个前太医院御医首徒,反倒信任一个连真面目都不肯露的“隐世大夫”。
他直言质问:“你为何这般信他?万一他是骗子呢?”
卫素素温言回应:“正安与我讲过千大夫的事,千大夫能带领济世堂众人以身犯险救治疫情,这般以命相搏之人,怎会是骗子?我信正安的眼光,也信与千大夫接触时的直觉。若真是赌错了,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秦济川这才发现,姜夫人看似温柔,实则犟得很,一旦下了决定,便再也听不进旁人劝说。
他心念一转,心想骗子行骗无非图财、图权、图名利,既然劝不动卫素素,便从千大夫身上找突破口。
他转头看向千大夫,沉声道:“千大夫,你面对的可是一品大员的夫人,若有任何闪失,绝非她一句‘不计较’便能了结。你此行究竟所图为何?为她诊治,又要索取什么?”
聂芊芊直言不讳:“索取诊费。”
秦济川顿时精神一振,像是抓到了把柄,连忙道:“姜大人你听听!他无非就是为了钱财而来,根本不是真心想治病!”
聂芊芊摊了摊手,语气坦然:“这手术耗时耗力、极为复杂,自然要收诊费。怎么?他们请你来看病,难道你不准备收诊费?”
秦济川一噎。
他此番前来虽非为了钱财,但耗时耗力,若姜凌阳给诊金,他也绝不会推辞。他强自辩解:“我与你可不同!”
聂芊芊挑眉反问:“如何不同?不都是收钱办事?”
张馆长在一旁急得冒汗,恨不得捂住聂芊芊的嘴。
每次到了这种比拼医术医德的关键时候,聂芊芊偏偏把“钱”挂在嘴边?
姜凌阳却不以为意,沉声道:“若真能治好夫人,无论多少银钱,千大夫尽管开口,我都给!”
聂芊芊思忖片刻,参照过往的收费标准,直言道:“咱们先把话说清楚,免得事后说我狮子大开口的。手术若成功治愈夫人,诊金一千五百两;若未能治愈,我分文不取。”
张馆长:越来越黑了····
姜沐心闻言,眉头拧得更紧,忍不住接口:“若是治好了,这一千五百两自然该给;可若是治不好,我们固然不用付这银两,失去的却是与母亲最后的相处时光——这般损失,又该谁来承担?”
聂芊芊瞥了她一眼,看出她对手术的抵触之意,许是女子行事本就偏于保守,倒也不甚在意,只淡淡道:“风险自当由夫人本人承担,正如她方才主动言明的那般。”
姜沐心暗自腹诽,这聂大夫当真是油盐不进,比秦济川还要难说话几分。
姜凌阳转向卫素素,语气满是郑重:“素素,你真的想好了?”此前与妻子相处,见她心如死灰,他本以为她绝不会选择这般凶险的手术,却不料她竟突然转变了想法。
卫素素点头,声音温柔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是的,凌阳,我决定做手术。我要活下去,要继续寻找女儿。”
“哪怕熬到生命燃尽的最后一刻,哪怕化作一抔黄土,绝不会再松半分。从前是我怯弱,总想着逃开这漫天风雨,把千斤重担全压在你肩上,让你独自受了这许多煎熬。”
这番话让姜凌阳瞬间泪目。
他向来知晓妻子因失女之痛备受煎熬,这份苦楚本就该被体谅包容。
如今她愿重拾勇气,与他并肩寻找女儿,他心中只剩炽热的希望。
仿佛有一把火在胸中燃起,他扬声道:“千大夫!既然素素心意已决,我作为夫君,全力支持她!我们同意手术,我将素素的性命托付于你,拜求你竭尽全力!”
话音落,这位当朝一品大员竟对着聂芊芊深深鞠了一躬。
这般大礼,除了皇室宗亲,旁人从未受过。
聂芊芊连忙扶他起身,沉声道:“自当竭尽全力。”
秦济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觉荒谬至极:“疯了!一个个都疯了!”他看向聂芊芊,“你若贪财便直说,休要拿他人性命开玩笑!”
聂芊芊只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和没有葫芦的人说话。”
“你——!”秦济川气得当场炸毛,转身就走,出门时还狠狠摔了房门。
门外,他咬牙切齿:“葫芦而已!我这就去省城悬壶医会申请,拿个五星医者的葫芦回来,看我不狠狠甩在你脸上!”
尘埃落定,聂芊芊不再耽搁,正色道:“术前需数日准备,我会为夫人做更精细的检查,今日便开一方子,辅以针灸调理身体,为手术铺路。”
卫素素望着聂芊芊,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亲近与信赖。
一半源于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另一半则是因千大夫非常尊重她的意愿,从未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这份尊重,让她心甘情愿回以信任。
她轻轻点头:“好,一切都听聂大夫的。”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