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道真也就没再说什么。
然盯着镜像人群的妖后又传音问道:“还没那大个子踪迹吗?”
她说的正是吴斤两。
道真也看了眼镜像里密密麻麻的人群,传音回道:“还在找,眼线已经布置好了,若真如娘娘所言会来,一定能发现。”
妖后传音提点,“师春几乎是空着手投案的,身上要紧的东西都不见了,大个子也不见了,若东西在大个子身上,一个值得师春托付身家的人,应该有我想要的答案,知道了师春要被处斩,也应该不会无视师春的死活。”
她的眼力可不差,又是与师春贴身交往过的人,深知师春手上除了亮相过的那些法宝外,还有其手镯、衣服和靴子都不简单,而据她所知的消息,师春投案时这些东西都不见了。
而听到这话的道真,此时方意识到娘娘之所以要让将师春被处斩的消息广为扩散的原因,当时他还奇怪,这种消息瞒不住那些高层次人物,毕竟东胜王庭事先也会出判罚的告示,故而未免显得有些多此一举,现在方知目标是另有其人,怕有些人消息闭塞而多多为之。
他当即传音回道:“娘娘放心,来了就会找到,现场人太多,要点时间甄别。”
边上的其他人又不是普通人,两人公然在他们跟前传音来传音去的法力波动,王后辛等人是能感受到的,不过也只是偶尔瞥上一眼,不知是不是在谈论她们……
看到启姥姥等人也被拖了出来摁跪下,人群中的白氏一族皆有些情绪激动,白启如更是紧握双拳咬紧了唇。
启姥姥视线扫过人群,也看到了族人,微微摇头,示意大家不要冲动,目光锁定白启如后,则是报以无怨无悔的坚定眼神。
师春的目光也在人群中搜寻,看到了明山宗一伙,报以微笑而已,之后目光又再次四处搜寻,也怀疑吴斤两听到消息后会混过来,然看来看去都没找到,反倒看到了木兰青青。
哪怕在茫茫人海中,此女也是清新显眼的存在。
除了报以从容赴死的微笑,师春也没别的办法,又说不了话。
之后也看到了苗亦兰,也报以淡淡笑意。
两个女人被他搞的很懊悔,悔不该参与劝降的事。
看来看去,也看到了无亢山一伙,对有过男女之情的边惟英,最多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而已。
太多的矫情也没必要。
因为他和边惟英都清楚的知道,两人在彼此的生活里都不是最重要的存在,都不愿因对方而影响了自己的生活目标。
目光触及金毛鼠一族时,师春读懂了族长金伏的欲言又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微微颔首,示意他大可放心。
也许是人太多看花了眼,反正看来看去也看不到有哪个人像吴斤两。
咚咚咚咚……
随着一阵鼓响,台下也响起了一阵惊呼和哭泣声。
台上也有了动作,跪在前面的一批人,被拖出了九十九个,拉上前,摁在了凹槽的一个个缺口上,凹槽前面地上有栓着铁链的紧箍,套上犯人的脑袋,将犯人脖子拉伸在凹槽缺口上。
犯人下跪的地方也有链子栓身。
当押解人员完成安置纷纷退开后,被绑在刑台上的九十九名人犯纷纷在呜呜挣扎。
什么叫垂死挣扎?
台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比打打杀杀带给观众的视觉震撼更强烈。
除了那些哭哭啼啼的人,其他人全部都安静了,故而哭哭啼啼声分外清晰。
当然,也有犯人最后自觉求生无望,瘫软了身子,停止了挣扎。
一支令牌突然扔出,咚咚鼓声骤停,紧接着监斩官的沉冷喝声响彻全场,“斩!”
没什么繁文缛节,突如其来的干净利落震慑全场,连哭哭啼啼声都下意识静止了。
横亘空中的铡刀突然咣一声落下。
刑台凹槽上刹那同时溅起一排血花,九十九颗栓在铁链上的脑袋在地上蹦跳,人群中心理承受力差的直接偏过了头不敢再直视下去。
九十九个身躯一歪,巨型铡刀又在哗哗拉起,刀口血滴。
后面退开的那些押送人员又迅速上前,解开了行刑后犯人尸体上的各种束缚。
然后台下又是哭声一片。
“要收尸的赶紧!”有身穿甲胄的王庭人员站出喊了声。
于是立马跑出一群披麻戴孝的人,上了台,哭着抬走自己亲朋好友的尸体,刑场允许他们从台侧离场了。
个别没人收尸的,则有王庭人马捡走了。
刑台除了血迹,很快被清空了,吊在空中大铡刀偶尔还会滴下血滴。
后面跪着的一群人犯,不少吓得脸色惨白,师春还好,但神色也有些发僵,这他娘的体验感是真不太好,看着有点瘆人,他手上也算是沾了不少血腥的。
咚咚鼓声再起,真让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催命。
只见又九十九个挣扎的犯人被押往了刑台凹槽上锁。
押送者退开,表示准备完毕,又是一只令牌扔出,又是鼓声停,又是一声“斩”喝出,刀光轰然而下,一排人头飞起又被铁链拉着在地上弹跳滚动。
铡刀拉起,又是一批哭哭啼啼的人上台收尸。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开始。
每次挡住视线的铡刀拉起的时候,台下老头打扮的吴斤两都紧盯师春的反应,再斩两轮就要斩到师春了,他要确认师春反应是否有惊慌,却没注意到有混在人群中的人挪到了他的身边。
又一排人头落地之际,殿中看着镜像的道真,忽悄悄翻出掌中的一枚子母符看了眼,旋即向妖后传音道:“娘娘,吴斤两找到了。”
妖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微微颔首,饶有兴趣的目光也盯向了画面中跪那候斩的师春。
眼看前方在忙碌,下一轮就要斩到自己跟前时,师春心里也在犯嘀咕,东张西望四处查看,不知红衣女和司徒孤到底在搞什么鬼,总不能自己已经把自己的嫌疑撇清到了都捞不出自己吧?
恰这时,他身后左右负责押送的两名守卫互相看了眼。
左边的忽然低低发声,与同伴聊起了天,“我说,来之前,怎么听说西牛王庭那边,妖后的什么宝贝被人弄坏了?”
右边的貌似也闲得无聊,小声接话道:“是有这回事,三天前的事了,妖后设宴赏宝,邀请的都是修行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听上面说,失手弄坏宝物的正是炼天宗掌门洛演。那可是妖后挚爱的宝物,惹得妖后震怒,当场拘押了在场的所有人,不得已,连亲自赶去修复法宝的炼天宗长老司徒孤都被软禁了,说是宝物修不好不准离开……”
两人的嘀嘀咕咕,令跪那的师春满目惊疑,眼珠子一阵急促乱转,然后扭头看看左边身后的人,又扭头看看右边身后的人。
可谓心惊如潮,又掀起阵阵疑云。
警觉性的怀疑,这俩孙子突然在他边上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真是碰巧吗?
还是知道什么?
不对呀,司徒孤不是到处乱说话的人,自己与司徒孤面谈的事,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才对。
两名押送的守卫也看到了他的反应,目光微妙互碰。
见他不时扭头后看,左边守卫趁着咚咚鼓声,俯身他耳边,轻声道:“可是有什么要交代?卫行走之前有交代,若你有什么要招供的,可告诉我们,我们帮你转达,卫行走还能想办法帮你争取一线生机。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押上去,锁上去了,我们退开了,你再想后悔也没用。”
本还满心惊疑的师春,一听这话,反倒瞬间淡定了下来,心中暗暗冷笑,果然还是套,就说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
他本就是警觉多疑的人,这么一想,立刻断定司徒孤已经出手了,这里已经不可能再斩自己,现在之所以让自己命悬一线,就是在以此恐吓吓唬自己,好逼自己吐露一些东西。
如此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何会突然点到司徒孤头上,就是因为司徒孤已经出手了。
甚至有可能红衣女的表舅也出手了,这边已经没办法再斩自己了,所以才会到了这个关口还在继续吓唬自己。
疑点圆上了,他心头大定,故而摇了摇头,明白无误地表示自己无可再招。
见此,两名押送守卫再次相视一眼,左边那位四周扫了眼后,做出了一个抬手抚住额头的动作。
殿内镜像前,歪着脑袋的道真,收回目光,看向妖后,传音道:“已经知道司徒孤他们不会来了,他还是没松口。”
妖后神情淡漠,不以为然,没做回应。
落下的铡刀再次升起,刑场再次收尸后,鼓声再起,师春也被左右挎着胳膊提了起来。
如之前斩其他人的流程一样,跪趴在凹槽上,摁住他脑袋给上了紧箍锁,身子也扯了地上的链子锁上,血淋淋的铡槽糊了师春一脖子的血。
忙完的左右押送人员相视一眼,如同其他押送人员一样,一起退开了。
见师春要人头落地,南公子面色难看,从袖子里抖出了一道白布条,缠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绑起。
明山宗一伙,还有金毛鼠一族,皆面露哀容。
无亢山一伙唏嘘者众。
易容后的李红酒微张嘴看着,露出了罕有的复杂神色,执行方太强大了,他也无能为力。
惊慌的苗亦兰抬手,一手捂住了自己胸口,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人群中的木兰青青也紧咬了嘴唇,眼睁睁且无能为力地看着,面对东胜王庭的威严,她发不出师春只能死于她手的警告。
老头模样的吴斤两满眼惊疑,很想问问师春,到底想闹哪样啊?都这样了,为何还不见春天有惊慌反应?
被锁住,闻着刺鼻血腥味的师春,想抬头看看台下都抬不起头后,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他妈想表示出自己想招供,只怕都给不出足够反应吧?
这他哪还敢再赌下去,立马拼命挣扎了起来,急了慌了,身子屁股乱扭不停,法力受制的他却无法摆脱束缚。
落在观众眼里,这跟其他临刑者的垂死挣扎并无区别。
好在紧盯的吴斤两立马看出了不对,心里狠狠“草”了一声,尽管依然有些迷糊,但他也不敢再赌了。
恰在这时,一面行刑的令牌已经扔出落地。
咚咚鼓声骤停,监斩官已经是一声厉喝,“斩!”
这一声直接将师春的脸色吓白了,又无法抬头呼救,差点没当场给吓尿了。
老头装扮的吴斤两立马抬臂,欲蹦起高呼“刀下留人”,准备扑过去拦住掉落的铡刀。
然他身后一侧的一名干瘦青衣人,早已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没反应则罢,一有迹象,立马出手了,一记二连指悄然而稳稳地戳在了吴斤两的后腰上。
当场就将吴斤两给定住了,令吴斤两抬不了手,也无法张嘴出声。
为避免他倒下,还顺手扶住了吴斤两的胳膊。
出手者不是别人,正是象蓝儿上线的那位青爷。
这次法场的阵势一摆出,魔道那边就担心吴斤两会来救人,主要是担心吴斤两会爆出他们这边,于是一早就安排了不少眼线到处暗暗侦查,吴斤两以为自己扮作佝偻老头能掩饰身高,殊不知早就被有心人发现了,让象蓝儿用子母符故意发了两个消息后就锁定确认了目标,连下手的人都早早挨在了他边上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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