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们也明白他们的疑惑点,别说他们了,就连自己伙刚才见到这位享受断头饭的德性也倍感意外,当即点头,苦笑着确认道:“确是最后一餐断头饭。”
好吧,众人再看师春无所谓的样子,皆无语,这般处境下还能有这般豁达,也算是开了眼界。
殷洛没忘正事,偏头问殷许,“是他吗?”
这话立马勾出了殷许的仇恨,咬牙切齿道:“就是他,化作灰我也认识他。”
声音一出,耳熟,嚼着东西的师春抬头,细细一辨认,忙站了起来,强咽下食物,惊疑不定道:“殷许?”
殷许厉声道:“师春狗贼,你骗的我好惨!”
至于有多惨,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形容,师春将她断胳膊断腿的模样一打量,便足以闹个一脸尴尬,大概猜到是自己假冒青丘老祖老友的事暴露了。
自己利用这点让人家帮了不少忙来着。
果然,殷洛见状,问道:“就你,假冒我青丘老祖的好友?”
说着朝师春勾了勾手指,示意靠近过来让她好好看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师春哪能凑近找刺激,事已至此,干脆耍起了无赖,俯身捞起了酒壶,不慌不忙地昂首灌了口,呼出酒气道:“我可没骗她,你问她自己,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是青丘老祖的好友,是她自己一个劲地往那误会,是她自己想巴结自家老祖,我人生地不熟的,她一地头蛇,我对上她能怎么办,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的敷衍了几句。殷许,你自己想想,我有承认过吗?我是不是说过我也不确认,我哪知道你这也能信。”
他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是真无所谓,红衣女已经答应他了,说是小事,事后会让其表舅摆平青丘狐族那边。
“你…”殷许指着她,气得直哆嗦,没办法,稍微想一想,人家还真没承认过自己认识她家老祖,全程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师春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继续昂头灌酒。
旁站的道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直在仔细冷眼旁观,大概能看出来,双方好像还真不是演的。
脸一沉的殷洛似乎也被惹怒了,突然伸手隔空朝牢笼内一抓,师春立刻被一股力量隔空摄去,脚下一滑,撞翻了餐盘,手中酒坛啪嗒撞碎在牢栏上,脸差点没从栏内挤出去。
殷洛抓着他衣襟扯住了他,面对面,鼻翼微微翕动着凑近他的脸,冷冷道:“胆子不小,竟敢亵渎我青丘老祖!”
师春一张脸被夹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一旁宫装妇人忙上前,一把摁在了殷洛胳膊上,紧急劝阻道:“这里不是族长你乱来的地方,还请住手。”
边上的道真也怕事出的轻率,也出声提醒道:“他即将被处以极刑,族长又何必惹不必要的麻烦。”
“哼!”殷洛一把推开。
法力受制的师春一声哎哟怪叫,被推的倒地几个后滚,硬生生咣当撞在了里面墙上才停。
等到师春呲牙咧嘴爬起,殷洛、殷许和道真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现场还留了一狱卒,在笼外好意问道:“没事吧?”
他可不希望最后关头犯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
师春揉着肩膀凑到栏前,问:“这娘们这么大火气,谁呀?”
狱卒叹道:“算了,你惹不起的人,青丘狐族的当代族长。”
“……”师春凝噎无语,难怪刚才听到旁人喊族长来着,看来回头得让红衣女赶紧找其表舅好好沟通一下。
旋即又自嘲苦笑,自己居然有幸被青丘狐族族长给亲手教训过。
“唉,不过你得不得罪她也无所谓了,反正你马上就要上路了。”狱卒叹声挥了下手,转身就走,走出几步闻到酒菜气味又回头,施法将打地上的杂碎给清走了,离去前问:“我再给你弄一份来,吃饱点再上路?”
师春好笑,能上路的话,我能主动来这?不过也没必要解释,摆了摆手表示没必要……
正在殿内交谈的王后辛和妖后,齐扭头看向了殿外回来的殷洛等人。
妖后直接传音问道真,“什么花样?”
道真传音回:“没什么花样,确实就是验明了一下正身。”
王后辛则问回来的殷洛,“殷族长,如何,没错吧?”
殷洛颔首,“这个师春确实就是那个王平没错,还是那句话,我今天就在这监斩,谁来求情都没用,他必须死!”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又确实没去救人,妖后心头最后一丝疑惑也打消了,确信了师春之前跟青丘狐族的牵扯都是因诈骗而起的瞎扯,确实跟青丘狐族没什么关系。
王后辛微微一笑,“时辰一到,人头必落,不会让族长白跑一趟。”
说着偏头示意。
边上立刻有人去操控法器,不一会儿,殿内弹出了一道光幕景象,画面不断调整变动,最后对准了王都刑场那边,俯天镜镜像里呈现出了刑场人山人海的景象……
牢内,摔了一大跤的师春正在岔开腿扭身活动摔痛的筋骨,忽又听到脚步声传来。
他多少有些疑惑,今天这人员登场的频率确实有点高,记得上回被扔进来后几乎就没人搭理过,今天是怎么了?
不多时,又来了三人停在牢笼外,为首的是他的老熟人,一身便装的卫摩。
“卫域主。”师春觍着脸上前行礼,他还是当年的老称呼。
卫摩偏头示意,于是牢门稀里哗啦打开了。
卫摩走了进去,打量了一下牢内环境,闻到酒菜打翻后遗留的气味略皱眉,不过也没计较这个,味道不好闻又不是他关这里,他相信师春也不需要这点关怀。
总之言归正传,“师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这也是他亲自来的目的。
师春苦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查证清楚了,自能证明我的清白。”
卫摩:“与案情无关。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能交代出来保命的?有什么东西,或有什么消息都行。今天本要一起处斩的人里,有几人供出了重大消息将功赎罪,已经在这最后关头被王庭特赦了,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浪费南公子的一番心意。”
本来这话不应该由他来问,他抓到师春交接后,他的事情就已经结束了,是南公子找到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什么师春能有今天,也有他卫摩当年做域主时扶持的功劳。
还有什么之前劝人家投案时,你也许诺了人家,若查清与人家无关,是要放了人家的,所以人家才来投案了,如今就这般不清不楚的斩了,岂非食言?
算是被南公子说动了吧,加之南公子又送了点礼物,于是他又硬着头皮找到了甲桓,看能不能帮师春争取到这一线生机。
哪怕师春能交出五品定身符的炼制法门,或什么寻找神火的秘法,他都能拿这东西去上报,先帮忙争取个缓刑再说,只要能过了这风头,接下来事情就有转机了。
其实他当初也不想去抓师春,可是没办法,他被点将了,也没得选择,只能是穷尽手段缉拿。
然师春压根不吃这一套,他师春自认在这关头手上能保命的东西是有不少,但他早有自救的后手,东胜王庭那边也被他的计划牵着鼻子走了,所以他压根没必要抖露手上的底牌。
吓唬,恐吓,这一套对他没用,自认也是见过风浪的人。
故而再次苦笑,“卫域主,都这样了,能有保命的东西,我能不说吗?”
卫摩沉声道:“师春,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不交代,待会儿给你上了禁制手段,拉出去上了刑台,你想说都来不及了。换了别人,可不会跟你这样啰嗦。”
师春唉声叹气,“卫域主,能有保命的东西,我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有,我就不明白了,该招的我已经招了,你们到底查清楚没有,不清不楚的,这才几天,就说要将我给问斩,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若能不能查清无所谓,那当初干嘛费劲力气来抓我?”
卫摩伸手戳了戳他胸口,“世间事,若是讲道理有用,就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你是流放之地出来的,应该很清楚怎样去面对现实,眼下行刑在即,你已无退路,这就是现实,想法自保就是现实!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招还是不招?”
师春苦着脸,“卫域主,你当我想死啊,我真就这点斤两,真没什么可招的。”
“呼!”卫摩长呼出口气,负手走到了牢栏前静默了一阵后,掸了掸手,给了个手势。
于是两名天庭人员立刻拎出了锁具,当场将唉唉喂问怎么回事的师春给摁跪下了,锁具是‘工’字形锁链,将别到身后的两手和两脚一铐,手脚间有一根链子拉着,能让人保持跪着的形态站不起来。
这次要斩的人很多,为免一群人上了刑场时有人乱喊乱叫胡说八道,直接上手加了禁制,令师春哑巴了,无法再出声。
听到铁链动静,卫摩转身看后,又最后多问了一次,“招还是不招?”
束缚跪地的师春呜呜着摇了摇头,死鸭子嘴硬。
看来这厮是真不知道五品定身符炼制秘法,看来寻找神火的秘法确实是在司徒孤那,卫摩叹了口气,自认已经是仁至义尽,也无话可说了,他也没资格再阻挠,立马扭头就走。
铁链声起,两名王庭人马一左一右,一人了师春一条胳膊,直接拖出了大牢。
哪怕到了这种地步,师春心里依然在认为王庭这帮孙子在诈自己,审了一次就处斩,骗鬼呢。
自认做了多方后手的他,依旧是心态沉稳冷静,表面继续装出一副无辜无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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