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开处斩的消息四散开后,不但是师春这边有人在为他的生死存亡奔波。
白氏一族也开始了奔波。
极火宗则是在还不知要处斩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办法捞人,奈何印天录是在跟魔道联手的迹象越来越清晰,如今的捞人像是在无力呻吟,知情的别说不敢帮忙他们,甚至有刻意回避迹象。
数百面临极刑的王庭守卫的亲属和朋友,那更是四处找关系疏通,却都难有进展。
城郊小院旁的溪畔,乔装后的吴斤两跑了出来溜达,主动找人聊天,主动打探起了情况。
没办法,随着公开处斩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也有点坐不住了。
说好了的,师春一旦脱身就会联系他的,都到现在了,都快要行刑了,怎么还没联系?
隐隐约约的,感觉是不是出意外了?搞得他有点煎熬了。
彩虹深处有仙家,青丘之地,封闭在此的金毛鼠一族本不知师春处境,但在离开青丘前知道了。
对师春所谓的青丘老祖朋友的事,这边已有结论,不存在,所以金毛一族也没了收留的必要,直接逐出。
金毛鼠一族眼巴巴转身前,狐族大先生殷宁突然给了句,“那个什么师春,已被东胜王庭抓获,即将在东胜王都公开问斩,你们走得快的话,应该还能赶去给他收尸。”
“……”金伏和白启如皆是一惊。
大多金毛鼠都在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只知‘王平’,不知师春是个什么鬼。
金伏估摸着青丘狐族不会开这种玩笑,惦记着妖书,有点急了,立刻招呼大家赶路而去。
目送一行远去,殷宁回头看向后方山上的亭台楼阁,随后闪身飞了过去,落入一座阁内,落到了凭栏眺望的族长殷洛身边。
一旁的地上还斜坐着一人,狼狈凌乱,正是伤未救治的朱琅阁老板娘殷许,之前的惨样一直保持着。
这种有伤不治熬到现在的滋味是很痛苦的,狼狈中添了难以形容的憔悴,身上那发黑的血迹还在,整个人没法看。
“你看家,我亲自去一趟。”殷洛偏头说了声。
“好。”殷宁应下。
殷洛回头看向地上的殷许,忽挥袖一扫,施法卷了狼狈的殷许一起射空远去……
奇花异草似锦,山水秀美如幻界的云雾深处,琼楼玉宇之巅,凭栏处有小几,小几上有美酒,美酒旁有美人,美人冷眼瞅着远处被困后聚一起的客人,眼神里有那么些许俯视众生的意味。
美人体态曼妙,肤白貌美,眸如清丽闪烁的星星,一袭高贵精美的黑色宫装,颈下半露,云鬓高绾,眉下两抹紫色眼影如剑眉飞扬,令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冷冽,睥睨间的高贵气势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美人不是别人,正是西贺牛州的妖后,单名一个‘嫣’字。
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到了她这个地步的人,称呼就是一个代称,再让人指名道姓的话,于人于己都不合适,有个代称就足够了。
师春若在这里,若有机会当面仔细辨认的话,当能认出,这位妖后就是那个朝月馆的红衣女,但两者之间的妆容样貌却是改变的有些大,连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一个端庄高贵,一个慵懒放松,乍一看的话,还真未必能认出来。
一个头发乌黑油亮的黑衣老头来了,习惯性地半歪着脑袋,走路时双手也是抱在腹部的,脸上一道道皱纹很深刻,目光不管看向谁,都带着深刻审视意味,容易给人压力。
他也正是红衣女口中的那位表舅,名叫道真,妖后的心腹。
“殷洛离开了青丘,带上了遥山城的那个女狐,这个时间段巧合的可能不大,应该是奔东胜王都去的。”道真走到妖后边上有事说事,没有废话,也没那繁复的礼节。
妖后哦了声,有些意外道:“难道还真是那贱狐狸的老友不成?”
之前殷宁在遥山城杀了西皇,西牛贺洲这边肯定要查,极火宗那边已经老实交代了与青丘狐族有关的原因,这边已经知道了殷许自称青丘老祖侍女的事,而师春又跟殷许走的近。
青丘老祖侍女是假,却无法解释金毛鼠一族跑去青丘是怎么回事,金毛鼠一族被凤族释放又是师春亲口找妖后求的情。
导致这边想不盯上青丘狐族那边都难。
而妖后这次的宴请,基本上将与师春有关联的上档次的人都给请来了,差的也就是青丘那边了。
也不是她不想请,关键青丘那边不合群,未必会给面子,真要请来了也麻烦,你把青丘狐族的族长像眼下那些客人一样困几天试试,人家正愁找不到借口,你计划还能进行下去才怪,立马就是一个砸场子。
故而没请,只布置了人手盯着。
道真:“不好说。”
“看样子,我也得去东胜看看热闹了。”妖后眸光又瞥向了那些客人所在位置,“让他们慢慢玩,等我回来再说。”
话毕转身,挥袖就是一道划破的虚空裂缝……
榻上的凤池换药后,再次昏昏睡去,药里放了东西,主要目的就是让她沉睡。
家里只有段相眉一人陪着照顾,也可以说是看家,至于其他人,都走了,都去了王都刑场那边。
王都刑场在城区南部,一座红墙黑瓦的严肃建筑外,有一处宽阔的台子,台下是一片空地,空地就是给人用来观刑的。
此时的台下已经是人山人海,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群,人在其中走动都费劲,叽叽喳喳议论声如潮。
台上有三道巨型柱子支撑的框架,框架下方有一道金属墙,墙下有酱油似的暗沉印记。
“台上横道金属墙是什么意思?”
“朋友一看就是头回来的。”
“那可不是什么墙,那是铡刀,拉上去,下面能同时摆九十九人,铡刀落下,瞬间就是九十九颗脑袋落地。”
“其实还能摆更多,但好像一次最多只摆九十九个,应该是有什么说法。”
“一般也不会动用那口大铡刀,一个,几个,十几个的,一般都是拖出来由刀斧手一刀刀砍了。”
“我也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过动大铡刀,不知这回一下砍多少个,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到。”
“听说这次是挺多的,搞不好能见识见识。”
叽叽喳喳议论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被挤后回头一看,然后便迅速闭嘴,主动给让路了。
有人披白而来,有人甚至是披麻戴孝而来,有的黯然神伤,有的哭哭啼啼,这是来收尸的,看热闹的自然是要给让路,众目睽睽之下都不敢无礼。
明山宗一伙也来了,童明山、安无志、朱向心、沈莫名、象蓝儿,都披了白,还有南公子,他们是跟南公子作伴后一起来的,南公子连上好的棺材都帮忙提前准备好了,要用随时能拿出来,就等着待会儿派用场。
右弼侯甲桓已经把话说透了,南公子知道已无力回天,没办法就只能是帮忙善后了,风水宝地已找好。
明山宗一个个虽不至于像其他人死了爹一样哭哭啼啼,但神色确实都很复杂,偶尔四处打量,也不见吴斤两冒泡,这是连自己兄弟最后一程都不送了么?
“惨喏,那家还有小娃娃嘞,都不敢让小娃娃过来看自己爹脑袋落地。”
人群中有妇人指着刚过去的一群披白者叹气。
后方,刚刚抵达的金毛鼠一伙,已经都弄清了所谓的师春和王平是同一人,此时也纷纷朝前挤去,白启如也在其中,她来了这边也听到了启姥姥他们也要被斩的消息,有点心慌意乱。
金毛鼠一族也算是诚心要送最后一程,穿的白花花一片,爬人肩头不能化形的,也都往身上裹了圈白布。
一行刚挤到半路,白启如便被人拽了下胳膊,回头一看,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使眼色,是白氏同族。
白启如看了眼金毛鼠一族挤去的方向,最终还是回头跟了族人离去。
到了场外,找个偏偏角落后,白启如惊疑道:“怎么回事,这场极刑怎么会牵连到奶奶他们的头上?”
同族道:“这事我们也不清楚,听传话人说,本来是要牵连全族的,是族长顶着一张老脸哀求,才让凤族放过了神山之外的族人。族长被押到这边之前传了话出来,让我们不要乱来,不要抗争,尤其是让把一句话务必传给你,说她若真要出事了不要紧,重要的是让你不要辜负她一番苦心,她把白氏一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那个所谓的‘苦心’,白启如一听就知道是暗指什么,沉重低头,不语。
不远处,一个佝偻的老头拄着拐经过了,一路小心而悄悄地东张西望,不是别人,正是吴斤两,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还是跑了来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远空上的王庭重地,一座白玉坛上,忽现一道空间裂缝,一袭黑色宫装的冷艳女人走了出来,正是妖后。
这精美的白玉坛,那是宫中顶级贵客登场的地方,立马有宫中高级司礼官飞来拜见,随后毕恭毕敬地亲自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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