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翻墙闯入四房,薛焕翻墙进来,谢澜就坚定的认为人家是有要紧事告诉她,事情紧迫,不得不采取下策,但林绍翻墙进来,就是登徒子,无耻下作。
谢澜比较了她对两人的区别待遇,顿时觉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先天印象实在重要。
“的确有事。”薛焕微微一笑,三言两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你哥哥和一个叫令海涛的人合伙,打算骗你出去,和令海涛单独相处几天,使你名节尽毁,不得不嫁给令海涛。”
谢澜听后,脑袋里空白了一瞬,随后就出离愤怒了。
她以为教训了令姨太太,让令姨太太打消了念头,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没想到真正不省事的东西是那个躲在后面,阴险猥琐的令海涛
“你莫害怕。”薛焕见谢澜呆呆的站在那里,还以为她被吓到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这事既然我们知道了,就不怕他使坏。”
薛焕用的是“我们”,潜意识里,谢澜的事就是他的事了。
谢澜摇摇头,镇定的说道:“我不怕”
令海涛不过是个阴沟里的脏臭老鼠,了几句话。
温热的气息扑在谢澜的耳朵上,她还是头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谢澜猛然红了脸,然而听到薛焕的话后,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惊讶的看着薛焕,似是不敢相信。
“是真的。”薛焕点头道,“倘若你二伯二伯母找你麻烦,你便告诉他们。”
谢澜按捺住心中的惊骇,朝薛焕郑重的道谢,“多谢薛大人”
“你也太见外了。”薛焕忍不住笑道,想起令海涛,那个如臭虫一般的人物竟然惦记着谢澜,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
林绍此时正徘徊在四房的院墙外,他有心想翻墙进去找谢澜,又怕谢澜看到他不请自来会更加厌恶于他。月上中天,夜风清凉,他又才把谢衍承狠狠收拾了一顿,然而胸中奔涌咆哮的戾气却没有丝毫得到纾解,反而更加的让他沉郁无常。
夜里,谢澜躺在床上睡不着,虽然心中气愤令海涛想算计她的事,让她有种被蛆虫盯上的恶心感,但自从得知了薛焕为她出手教训谢衍承后,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隐秘的开心状态当中。
是不是薛焕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呢
她生在清贵人家,却兄姊不亲,父亲不疼,亲缘浅薄,唯一疼爱她的母亲还不见得能护得住她。父亲和谢家就像是横在她面前的两座大山,山上随便掉下块石头,就能压死她这棵山脚下的小草。她每天都活的不踏实,不知道哪天自己会遭到不幸。
她也渴望有人关心她,在意她,注视着她,能用他博大的胸怀呵护着她,免她忧伤,免她惊苦。
第二日,谢衍承的高烧才退了下来,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都两天过去了,二房三房还有谢老爷子那里不好再装作不知道,各自打发了丫鬟小厮过来问了一句,知道谢衍承性命无忧,再没别的表示了。
四老爷虽然生气伯父和兄长们无情无义,但毕竟是自己儿子不争气在先,他有气也没处发。
路氏又请来的大夫说了,谢衍承身上的皮肉伤能养,但溺水伤到了肺腑,日后连大声说话都得喘上半天气。
四老爷抱着儿子哭的撕心裂肺,眼前一片黑暗,原本打算靠谢衍承考功名,出人头地,在二房三房面前挣回面子的,这下儿子毁了,别说金榜题名了,能不能读书都还是个问题。
谢澜倒是觉得谢衍承能不能读书无所谓,谢衍承不笨,脑子够用,但他性子已经养歪了,心思不在读书上,读再多年也是白搭,整个谢家也就四老爷对谢衍承读书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四老爷厥过去后被下人抬到了床上,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折腾了半天,四老爷终于悠悠转醒,又累又困,接着睡过去了。路氏几天几夜没合眼,这会儿上也被谢澜劝去休息了。
“这次五少爷可是遭了大罪了”彩绣跟着谢澜从路氏那里出来,小声说道。
看四老爷那万念俱灰的样子就知道,五少爷便是清醒过来,也跟个废人无异了。
谢澜站在垂花门下,遥遥望了眼谢衍承院子的方向,轻声说道:“我觉得他这样倒好,他若是肯老实呆在家里,不惹是生非,母亲也能省心。”等谢衍承娶了媳妇生了儿子之后,她再说服路氏把孙子抱过来养,到时候谁还管谢衍承如何。
对谢澜和路氏而言,一个病弱不堪,足不出户的谢衍承远比一个不服管教,品行败坏的谢衍承好掌控。
二房里,谢滟一脸阴郁,跟二夫人说道:“我早说林绍和谢澜不清不楚,您还不信要是没什么,林绍收拾五哥干什么他闲的慌”
“林三郎这是想干什么”二夫人气的不轻,巴掌在茶几上拍的啪啪作响,连名门贵妇的仪态都不顾了,骂道:“一边做出非你不娶的姿态,一边又和澜娘那臭丫头片子勾勾搭搭,把我们当什么了”
她骂的十分激愤,全然忘了自己干着比林绍更龌龊的事,一边吊着林家人,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一边倾尽全力为女儿铺直上青天的路。
“母亲,我们怎么办”谢滟脸色难看,咬着嘴唇,“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二夫人冷着脸,高声说道:“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万一谢滟嫁不进皇室,还是要嫁林绍的,到时候有个嫡出的堂妹和林绍不清不楚,那不成金陵城的笑话了再说,谢澜这丫头也太欠管教了点
谢澜回兰亭居的路上,看到门房领着二房的一个年轻媳妇往这边走,她认得这个妇人,是二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
“五姑娘。”管事娘子恭敬的给谢澜行了个礼。
“什么事”谢澜背着手,淡淡的问道。她对二房的人,实在是客气不起来。
管事娘子犹豫了一下,看谢澜堵在路中间不动,只得说道:“我们夫人想请四太太过去喝茶,说说话。”
谢澜垂下了眼帘,嘴角弯了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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