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承挨打的地方离翠红楼没有多远,守门的龟公瞧见了,吓了一跳,慌忙去找老鸨了,想着这人好歹是翠红楼的客人,看是不是需要带几个人帮帮忙。
“别管,别管”老鸨慌忙摆手,“定是徐公子打的,方才徐公子在咱们这掉了面子,这会儿上找场子呢徐公子这人难缠的很,他能出了气最好,他要是在谢公子身上出不了气,定然要把气撒在咱们头上的”
龟公迟疑的说道:“可我看揍谢公子的人不像是徐公子那一拨的。”
徐公子是个身材显眼的大胖子,一个要娶她,就是开玩笑的,她一个窑,姐儿哪能进我们谢家的门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谢衍承立刻哀哀的叫道,他其实是个聪明人,很懂得审时度势,在谢澜和路氏面前他可以蛮横无理,咄咄逼人,但在比他强势的人面前,他就蔫了,温顺的像只小绵羊,让他低下谢家子弟那颗高贵的头,弯下高贵的膝盖磕头他都毫不犹豫的照做,只要对方别再打他了。
一身大红长衫的徐俊恼了,毫不犹豫的一脚踹过去,没好气的骂道:“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把爷爷认成徐思行那猪头”
他人如其名,是如此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俊美无俦,竟然被误认为是徐思行那样的混账蠢货,简直不能忍啊
谢衍承傻眼了,对方一点都不把徐思行放在眼里,只能说明对方比徐思行来头更大,他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得罪了这些要命的人物啊
“赶快说,都干了什么混账下作的事”穿灰短打的汉子喝道,“不说就接着打你,打死了事”
谢衍承觉得挺奇怪的,听起来这群人出身不低,大晚上的在这纸醉金迷的秦淮河畔,不去找女人乐呵,反而跟他过不去,要把他过堂公审似的,哪来的一群主持公道的傻瓜啊
“不说”徐俊没好气的一脚踩到了麻袋上,正好踩到谢衍承的手指,痛的他惨叫了起来。
“我说,我说”谢衍承慌不迭的叫道,想了想,从前段日子偷偷拿了路氏花阁里的名贵花卖掉,到前些日子污蔑夫子敛财,又打了妹妹一个耳光,再到今日哄骗了芸娘,得罪了徐思行。
谢衍承这会儿上聪明劲上来了,他说的这些都是别人轻而易举能查到的,虽然他被套在麻袋里,众人看不到他的神色,他还是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模样和语气,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简直是急中生智。
灰布短打汉子觉得差不多了,这样的混账烂泥也就只能做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了,便顺口问了一句,“你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谢衍承立刻就说道:“没有”
语气太过坚定,经验丰富的薛焕根本不信他的话,断定谢衍承在说谎,冲几个魁梧的大汉打手们一挥手,棍子和拳头又如雨点般落到了谢衍承身上。
谢衍承哪受过这罪,惨叫的不似人声,这会儿上才察觉出谢老爷子区区几十个竹板已经很宽容了。
“我说,我说”谢衍承哭泣着叫道,“我一个姨太太家的亲戚看上了我五妹,想要娶她,我继母不同意,他让我把我五妹带出来,带到他那里去,到时候我继母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这话一出,薛焕原本微笑的和煦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眼神沉沉的盯着那蜷缩起伏的麻袋,淡淡的说道:“果然该打”
若不是这谢衍承是谢澜的亲哥哥,他就直接打死了事了。
这会儿上,灰衣短打的汉子猛然抬头,警惕的望着四周,叫道:“什么人出来”
几个人心中一凛,摆成了一个圆,将谢衍承围在圆里,紧握着兵器,十分戒备。
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个高大劲瘦的身影,路走的不慢,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可以看到他并没有携带兵器刀刃之类的东西,薛焕示意众人莫要慌张,等人走近了,薛焕看清楚了来人的相貌,心中泛上来的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果然如此的情绪。
“原来是你,幸会”薛焕拱手笑道。
林绍的心情算不是好,他原本是埋伏在暗处,想等谢衍承出来好好教训一顿的,最好打死了事,谢衍承就没机会欺负谢澜了,但没想到被薛焕抢了先。既然薛焕出手了,他便小心的隐匿在黑暗中,默默看着,然而听到谢衍承竟然伙同那个什么姨太太家的亲戚要坏了谢澜的名声,逼迫谢澜不得不嫁给那人的时候,他心中掀起了难以抑制的滔天怒火,这一怒不要紧,泄了他的气息,让薛焕的人发现了他。
薛焕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平庸,他手下的高手实在厉害。被这样几个顶尖高手揍,谢衍承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林绍要做的事被人劫了胡,他心情当然算不上好,脸色比往常更加阴沉,看向薛焕的眼神简直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愈发的凶戾。
“这么晚了,阁下来这里可是有事”薛焕依旧笑眯眯的问道,因为谢衍承还清醒着,他没在谢衍承跟前叫出林绍的名字。
林绍依旧不搭理薛焕,阴森冷厉的目光射向了一坨烂泥似的麻袋。
薛焕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原来阁下也是为他而来,真是抱歉,我等不知道阁下也等着出手,竟然抢了阁下的先,实在失礼。我看林公子也是侠义心肠,要是实在气不过,不如”他指向了麻袋,笑容真诚,说道:“趁人还在这里,我们让给阁下揍几拳出出气”
林绍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懒得理会薛焕的讥讽,觉得谢澜真是蠢,竟然看上了薛焕这种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家伙
谢衍承在麻袋里虽然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上他察觉到来了两拨人,这两拨人立场貌似不怎么对付,再被打下去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当即自作聪明的哀嚎叫道:“这位大人,快救救我,这些人都是一群暴徒,他们打我我,我是谢家的少爷,只要你把我送回家,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反正他没钱,要出钱就得问路氏要,只要有父亲在,这救命的钱要多少路氏都得给。他是四房的独子,四房的钱理该都是他的。
林绍低垂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几步上前,一把拎起了麻袋,像是拎一个弱鸡仔似的把谢衍承连麻袋一起拎了起来,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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