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陷入回忆当中一般,时间就在展毅辰的静默中一点一滴的流失。
就在菲儿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的时候展毅辰终于说话了:“我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回过展家堡了,没想到还会有回去的一天。”又是一阵沉默。
“为什么?”菲儿吃惊地看着他。
展毅辰望着生起的火堆悠悠地开了口,把沉封了多年的心事一一的对菲儿说了出来:“展家堡是我爹一手创建起来的,我爹叫展天雄是靠经营木材生意起的家,后来生意做大了,遍布了大江南北家底便也丰厚了起来,便买下一片地,建立了展家堡。随着生意的越做越大,爹也经常因为应酬而早出晚归,常常喝醉了才会回来,娘总是给他铺好床铺,准备好热水等他回来服侍他休息。那时候爹和娘虽然话不多但是却很恩爱。让外人看了都很羡慕,可是时间长了,不知道为什么爹回来的越来越晚,有的时候甚至整晚都不回来,娘就坐在房间里等啊等,一等就是一个晚上。后来娘才知道爹原来是在外面有人了,有个和爹一起做生意的人,为了讨好爹,从而让爹能多分他一些生意做,便送给了爹一个女人,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爹开始整晚整晚的不回来,即使回来了也和娘分房睡,后来爹干脆对娘说,她和娘已经没有感情了,希望娘能同意把那个女人接回来。娘哭也哭累了,吵也吵累了,我记得娘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回到房间里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可是爹还是把那个女人接回来住了,而且那个女人还带了个七岁大的女孩子回来,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爹会喜欢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而且还为了她,伤害我善良的娘。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以后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除了做生意之外的时间都用来陪那个女人了,而却没有再关心过娘一丝一毫。娘就这样一个人伤心的过着日子,看着娘这样我的心真的好疼,可是我却帮不了娘。终于在那个女人来的第二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天空下着小雨,我正好想去看看娘,天冷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加件衣服,可是当我来到娘的房门前的时候却发现……娘她倒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了。那年我十三岁。”说到这展毅辰的眼角流下了泪珠。
菲儿轻拍着他的肩安慰他,因为自己也曾经历过失去父母的时刻,所以特别知道当时他的感受。
展毅辰擦掉眼角的泪继续说道:“从那时起我便恨我的父亲,恨那个女人,恨展家堡的一切。在展家堡每呆一天我便想起娘来,想起娘所受的苦,我真的受不了了所以隔年春天借着一件事情和爹大吵一架后我便离开了展家堡,从此再也没有回去,我也永远不想再回去。离开展家堡以后我便上山拜师开始学习武艺,跟着师傅在山上学习了六年的武艺当我学有所成的时候师傅准我下山除暴安良,从那以后我便想让所有受苦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也借由此忘记展家堡的一切,但是却没有想到这次却因为这件事而要再回展家堡。”展毅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心底葳了十几年的秘密和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小丫头说,只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想说给她听,当他把这一切说出来之后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欧阳菲儿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其实你已经不恨你爹了对吗?”小声地问着。
“不,我恨他,我恨他那么对娘,让娘伤心而终。这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他的。但是我却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而让展家堡受到牵连,我不想和展家堡有任何关系,这也是我会回去的原因,我不想欠他什么。”展毅辰大声地说。
菲儿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十几年的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
“展毅辰,答应我不要让自己活的那么累,不要总活在仇恨当中,要让自己开心起来好吗?我想如果你娘泉下有知的话也不希望你不快乐。”菲儿真挚地看着展毅辰,不知道为什么菲儿看着现在的展毅辰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是因为同样失去亲人的遭遇还是………菲儿无瑕想太多。
看着菲儿关切的眼光注视着自己,展毅辰心里暖暖的,他无法拒绝菲儿“好吧,我答应你,我会试试看的。”就这样这一夜在两个人的互相交谈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隔天一大早展毅辰和菲儿早早地便出发了,两个人现在站在展家堡的大门外。
“展毅辰我们现在要进去吗?”菲儿看着展毅辰轻声问着。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早晚也是要面对的。”展毅辰叹了口气抬手拿起大门上的门环扣了两下。
只听门内有人大声地应着“谁啊?”随着声音的落下大门也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男孩子“请问你们找谁?”男孩子上下打量着我和展毅辰。
“找你家老爷。”展毅辰对着男孩子说道。
“你找我家老爷有什么事情?有拜贴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家老爷是不随便见客的。”男孩子定定地说。
“难道回自己家还用拜贴吗?告诉你家老爷我叫展毅辰,是你家展老爷的大公子。”展毅辰道。
“你这人竟瞎说,我们府上人人都知道只有小姐,哪来的公子啊。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没事别在这瞎转去别的地方找找吧。”男孩子说着就要关门完全是一副不相信展毅辰话的样子。
“我说过我要见你家老爷你去通传一声就是了,找没找错我自己知道。”展毅辰心烦的说着。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你找错地方了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就在我们正要和他理论的时候,只听得门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小顺子,一大早的你吵什么呢?”一个年纪约六十岁左右的老翁从院内走了出来,只见他满头银发,外加上花白的胡须,都显示出了他在展家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了。
“祥伯,你来的正好,你看吧,这两个人他们非要见老爷,还拿不出拜帖来,而且这个男的他竟然说他是咱们家公子,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展家堡只有一位小姐哪来的公子啊。你说这人不是找麻烦吗?”被老人称为小顺子的男孩子仍然碟碟不休地说着。
只见祥伯听着他的话明显有些激动地往我们站的地方走来。
看了我一眼转而看向展毅辰盯着大约有一刻钟左右突然一把抱住展毅辰眼泪便流了下来声音颤颤地开了口“毅辰少爷,真的是你,不是祥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啊,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吗,这些年祥伯真的很担心你,老爷也很担心你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祥伯你还好吧?身体怎么样?我很好你不要担心。”展毅辰也眼睛湿润了。
“小顺子这真的是咱们家少爷,你才来没多久不知道,少爷早些年便离开家了,所以你不认识他,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少爷。”祥伯转回头对着被这情景弄的傻傻地仍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顺子说道。
“哦。少爷您好。您别怪小顺子,小顺子不知道你是少爷,对不起还把你拦在门外。你罚小顺子吧。”听着祥伯的话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的小顺子。
“你叫小顺子吧,不知者不怪,我好多年没有回过展家堡了,你不认识我是应该的。快起来吧,不用这样,我不习惯。”展毅辰亲切地上前把跪在地上的小顺子扶了起来。
“谢谢少爷。”小顺子感激地谢着。
“少爷我们快进屋吧,老爷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小顺子快去告诉老爷。”祥伯边说边把拉着展毅辰的手往展家堡带。
“祥伯这是我朋友叫欧阳菲儿,你叫她菲儿就行了,她这次和我一起来家里做客几天。”
然后对我说:“菲儿,这是祥伯,祥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在展家堡这几天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不在的话找祥伯就好了。”
“祥伯好。”我甜甜地对着祥伯笑了笑。
“菲儿姑娘不用客气,你是少爷的朋友就是展家堡的客人,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我一定尽力。”祥伯和蔼地说着。
“谢谢祥伯。”就这样我们边说边往堡内走。
展家堡还真是大,我们穿过大院,走过花园,又走过一道回廊才到了展家堡的大厅。
我默默地看了一展毅辰的表情,我可以感觉的到他内心的不安和烦燥。
进了大厅我们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等多久只听得大厅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嗓音“少爷在哪?”听着声音就知道来人应该是展毅辰的父亲展天雄了。
果然随着声音的落下大厅门口站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体格健硕,气宇非凡,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其人必定不凡。
这也让菲儿更加肯定了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都一样的让人不敢小看。
随着展天雄的进来,菲儿明显地感觉到展毅辰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看来他们父子之间的问题需要耐心地调解了。
“老爷,您快看看,少爷回来了。真的是少爷回来了。”祥伯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着展天雄兴奋地道。
“辰儿,真的是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展天雄快步走到展毅辰面前就要拉起展毅辰的手,展毅辰不着痕迹地躲了开。
展天雄不以为意地改为拍了拍展毅辰的肩膀“这些年来你在外面过得好吗?爹一直派人打听你的消息可是都没有。想必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还在怪爹吗?”展天雄看着冷漠地儿子问道。
“孩儿不敢。”展毅辰仍是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着。
“唉,爹知道你还在怪爹,爹也很后悔,但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原谅爹吗?”
“对不起爹,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下。还有,我这次回来可能会多住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要解决,如果有给爹添麻烦的地方还请爹体谅。另外这位是我朋友叫欧阳菲儿,她也要在展家堡住一阵子,还望爹能安排一个房间给她休息。”展毅辰不想回答展天雄的问题故而说道。
“辰儿这本来就是你家啊,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需要和爹打招呼的。而且爹更希望你能留下来不要走了。还有你的朋友就是展家堡的贵客,你放心吧,爹会让祥伯安排的。”
展天雄又转向我说道:“这位姑娘,你就安心的在展家堡住下吧,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祥伯或者找我都行。”
“谢谢伯父,您以后就叫我菲儿吧,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我对着展天雄轻轻地一躬身施了一礼。
“菲儿姑娘不用客气,安心住下就是。”展天雄笑容满面地对着我说道。
“那么爹,我们先下去了。”说完展毅辰对着展天雄施了一礼转身便出去了。
我看着走出去的展毅辰没有办法只好也对着展老爷施了一礼道“展伯父我先下去梳洗一下,晚些再过来。”
“好,好,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叫人通知你们。祥伯带菲儿姑娘去休息吧,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让人好好伺候着。”
“谢谢伯父。”我道了声谢转身追着展毅辰的身影出去了。
我明明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展老爷伤心和失落的情绪可是我却无法安慰他,因为我更知道展毅辰心里的伤痛,这些年来一个人在外面都无法放下的伤痛又怎么会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呢,她娘的死在他小小的心灵里永远是一块伤疤。
我又怎么忍心去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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