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次间里默默养神的森爹,难得地听了壁角,其实也不是刻意的,大郎和二妮就坐在外边的台阶上,他想听不着都难。
不过二妮的见解让他的心“咯噔”一声沉寂了。
晚上,森爹坐在床沿上享受着赵氏的背部按摩,把白天二妮的话说给赵氏听。
没成想赵氏竟然叹了口气,“这话她以前就对我说过,如果二妮不是生在咱们家,若不是一个女儿身,她会是一个优秀的上位者。”
她对人心的把握比赵氏还透彻,看待事情比赵氏还深远,一时间夫妻两相对无言。
好半晌,森爹才说道,“且看着吧,她有这种想法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以后还要管着两个铺子和柳树湾村呢,倒是大妮,你平常多提点一些,她的性子软,不能让她以后吃亏!”
赵氏自然是满口应下了,也想着女儿越懂事她越省事,心情骤然间就好得没边了。
核桃摘来了,这些一个个圆圆小小的很是可爱,大妮摸着它们恨不得把它们做成手串。
不过这核桃的缺点就在于外皮太硬了,还没个缺口,二妮就准备做手剥山核桃了。
没办法,吃货就是懂得多。
二妮先画了一张图纸,是一把小榔头和一个小夹子,夹子就是吃核桃时两边夹紧可以把核桃夹碎的那种。图纸画好了托去镇上的孙景同去打铁铺子打了。
而家里现成的,只能先用手工做了。
二妮先让夏薇把核桃放在锅子里煮,这是为了去涩味。再捞出来,每个人一块小石头轻轻地对核桃的各个部位进行击打,手的力量一定要适中,不能重免得碎了核桃。
不过家里孩子多这项过程完成得保质保量,接下来就是要用加了盐、糖和香料的水浸泡核桃,等过个半小时,就把这锅子都一股脑儿煮熟了。
等水沸腾了,再文火烧个一刻钟,把核桃捞出来沥干后再放在砂子上像烘熏豆似的烘干半小时。
二妮做这些的时候自然是在夏薇、大妮和二郎的帮助下,这一整套工序下来,核桃裂开了不少,淡淡咸味又加甜味的核桃肉也比生的好吃多了。
吃核桃补脑不说,还润肺养神,二妮很是大方地让一家子都分了吃。
又警告二郎和三郎不能贪吃,否则舌头生疮反而不美。
核桃一时间成为周家所有人的心头物,傲娇的徐先生竟然随身携带小夹子,对了,二妮的两个物件其中的夹子颇为好用,已经让大家争相抢夺了,一个分都没法子分,最后只能再去多打几个了。
野生核桃的滋味太美,以至于大郎三兄弟、俞晟睿、童远和阿焱每天都要跑一趟山,或多或少地带些下来。
这时候的板栗也熟了,炒板栗,烧栗子红烧肉,一时间大家伙儿的心里眼里就只剩下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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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天天过去,李掌柜终于靠谱地介绍了一个可担掌柜之职的家伙给他,名唤吴畅,大约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
二妮第一眼见他的时候瞧他虽穿着曲裾,衣裳清白,不过整个人给人一种忧愁的赶脚,原来是吴畅抑郁不得志,好歹也是个秀才但是家境贫寒,考了三回举人都没中,考举人是没有希望了,不得已投了一家绣庄做了账房先生,吴畅也算是个看得开的人,安安稳稳地做了好些年,哪知去年年底的时候绣庄不开了,他失业了。
一个账房先生本该是很受欢迎才是,但是他身上还有读书人的清高,看不惯起了蝇头小利追之逐之最后嘴脸难看的样子,所以好些铺子请他他都没肯。
但是生活是要继续滴,吃饭是要钱滴,和李茂山也算是熟识了,待二妮头回要请掌柜的时候,他本就想到了他,可惜后来一想二妮是个女孩子,顾丹娘又是个寡妇更高应该照顾一些,就把机会给了顾丹娘。没成想二妮转眼间要把铺子开去县城,这样的话见过市面的男子做掌柜就更靠谱了。
吴畅听说这铺子是东家太太开的,全部交由东家二姑娘打理,他就有些好奇这东家二姑娘是何许人物,心里就想着这二姑娘应该是快要嫁人了,所以学好打理庶务也能应对嫁人后的事。
又听说东家家里是读书的,正要开书院呢,吴畅就觉得这机会像是专门给他找的一样,手上天天沾着铜臭,但是他的心还是清澈的,与读书人相交自然是自觉高人一等了,虽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露出来,但是他心里踏实有谱啊。
所以待二妮和他见面的时候,吴畅被二妮的年龄雷到了,忽然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都白活了,等二妮一番御下,又是聘用后的福利又是惩罚后,吴畅整个人都激动了,对,他就是要找个被虐的地方!
二妮本以为吴畅是个迂腐的人,会固执己见,但是初见他就发现他只是一个还对读书有些无比期待的轻微中二病患者而已,这种病只存在于他觉得这份工作是完全适合他的,因为东家老爷是个念书的,和他是“老乡”。
不过二妮见识了吴畅的打算盘之后也起了惜才之心,郁郁不得志的人什么时候都有,只要这家伙不沉迷于读书而耽误她的事,让他一直拥着崇拜的眼光盯着都没什么问题了。
掌柜就这么迅速地定下了,但是伙计还没有着落,面包师暂定秋苏和夏薇,但是她们两人若是都出去了,家里就没人给二妮打下手弄肥皂了。
而周荣做伙计也需要培养一番,这些事情都压下来就沉了,二妮索性把担子都扔给了大郎,自己欢乐地上镇上去铺子视察了。
二妮出门带上了二郎和夏薇,三人是坐着骡车一起去的,二妮还给芳娘、李琼儿和小琬儿带了一包核桃,呵呵,主要是太好吃了,这一包还是二妮顶着无数的吞口水声冒着被眼神杀死的危险攒下的。
芳娘如今每年都做两斤糕点放到铺子里卖,她本不愿意,奈何二妮太能说,把她吹捧地天上有地上无似的,芳娘做糕点的手艺是二妮无法企及的。
所以每天她的两斤糕点在面包、蛋糕的巨大光环下也能很快卖完,而且她每天做什么都不定数,有时候是红豆糯米糕、有时候是枣泥豆沙糕,还有什么绿豆糕啊、芝麻糕的。
二妮逛了一圈,连孙记都没落下,孙记如今成了这一带的招牌铺子了,因着它价廉物美,又不似飘香楼那种一个炒菜好些的要几两银子的,它每天中午的套餐快餐已经受到了码头搬运工的热烈欢迎。
因此金花婶和阿德叔虽然很辛苦,利润薄,但是挣得也不少,边上跟风的铺子不敢从水平还是顾客的青睐度上都无法比拟。
富得阁篾铺和富得阁家具铺就紧挨着,从门外看这进出的人流就知道生意不错了。
二妮逛着逛着居然逛到了王记绣庄,二妮记得这里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小伙计,自己没少贿赂他,而他也没少存碎布头给她。
二妮过去的时候正瞧见铺子里有人在推推搡搡的,哎,真是晦气,出门就遇到泼妇。
二妮正准备转身就走,却瞧见一伙计被推出了门外,屁股狠狠地砸在门槛上,那巨大的声音,二妮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这屁股碎了,还是这门槛碎了。
夏薇拉拉二妮的衣袖,刚刚路上,二妮给她们买了冰糖葫芦,所以这会儿夏薇嘴里还嚼着山楂呢,只得皱着眉努着嘴示意二妮快离开。
却见一吨位起码在一百五以上的胖女人踢在那可怜小伙计身上,二妮听着这求饶声和哭声,心里一软,待走上前正好瞧见是那个给她存碎布头的伙计。
“住手!”二妮沉声一喝,二妮虽然是个软绵绵的萌妹纸,但是这声音经过刻意强化的发出来也能唬住人了,况且她一身男装,这锁着眉头压着气势的样子也有几分霸气。
果然那胖女人呆了一下,两手撩着裙角,伸出的鞋子还没踢上小伙计的脸,惊愕地说,“你是谁?”
二妮似模似样地弯腰略行个书生礼,“我刚刚路过,见到贵铺似乎有纠纷就好奇看看,见这么美丽善良的夫人出手大人许是这伙计太过不听话了,不过打人毕竟不好,又怕闹出人命来,就不得已喊出声了。”
那胖女人见二妮穿着甚好,腰间还带着平安扣,许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又听到赞美她美貌的,心情好了许多,收了脚说道,“哎,这是店里不听话的徒弟,笨死了,怎么都教不会,生生把一匹上好的蜀锦给扯破了,又是家穷的没得赔,也是气极了,哎!”
二妮见地上的小伙计想要辩解又压抑着咳嗽,双手扶着胸,怕是之前被踢得很了,便说道,“伙计不听话直接走人就是了,呵呵,家里的仆人也是这样,不听话就走人,那我这就走啦!”
二妮可没想和她套什么交情,撩起衣角,挥一挥衣袖走了。
那伙计还以为有人出头了可以免了这顿打了,没想到,哎,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却见另一个男孩子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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