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你进来陪着二妮。”赵氏在门口喊道,大妮应了一声,去水盆里洗了手就跑过来了。
帮着烧火的林二婶高兴地说道,“嫂子,二妮醒了吗?”
“是啊,总算醒了!”赵氏的眼睛还红着,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拭泪,又朝林二婶不好意思地说道,“二妮饿了,想要喝鸡蛋汤,我给她蒸个鸡蛋羹去。”
林二婶忙点点头,“成,你快去!”意思是,这里我帮你看着就成了!
二妮的鸡蛋汤真的只是喝了点汤,赵氏把鸡蛋羹蒸得很稀,二妮都咽不下去,只能咽下去一些水,润润肠。
赵氏也不好压着她吃,等她吃完,大妮已经煎好了药,“二妮,你快把药喝了,药得趁热喝才好得快,别怕苦,钱大夫知道你怕苦,特意多加了甘草,喝完药睡一觉明日咱们就可以上山挖竹荪啦!”
对哦,那日,她连竹荪鸡汤都没喝到!二妮闭着眼,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握着碗,下定决心似的,一口气“咕咚咕咚”地把一碗黑乎乎的药都咽下去了。
然后难受地咧着嘴,伸长舌头,只是这样子,她的喉咙还是好疼啊。
大妮连忙把一碗清水递到她面前,二妮漱了口,然后吐在赵氏捧着的木盆里。
赵氏出去收拾了,大妮扶着她躺好,“钱大夫在大庆叔家呢,娘让三郎去叫了,你先不要睡,让钱大夫来了把把脉再睡!”
二妮点点头,只是不大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钱大夫来搭脉的时候说人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退了热便好。只是二妮这发热一直反反复复的,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才好。
二妮不知道怎么的身体状况怎么会如此不堪,浑身乏力,就是想睡觉。
大妮和赵氏天天陪着她说说话,大妮采了很多素雅的野花放在屋子里,倒是让她精神好了几分。
这小半个月里,赵氏天天想法子给她熬汤,做些好克化又补身的东西,可是二妮好像怎么也吃不胖似的,这日子一天天过去,脸上也没长二两肉。
英子、二丫和秋儿姐时常进来陪她说说话,或是带着针线活来,有时候也会无意间说起吴永田一家。
那日村长和森爹说想把他们一家给赶出长水村去,但是森爹觉得这样的教训不够深刻,而大郎生生废掉了吴小凤的两只手,二妮听到之后看着大郎。
大郎不安地望着她,怕她认为他太残忍,二妮却笑着抱住他,说,“谢谢大哥!”她知道这里不是一个认为人就应该平等的社会,有仇就要报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要对手在你能打败的范围之内,不要妄想着以德报怨的事。她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她不是个圣母!
而自从这件事后,村上本来想着周家人心善,人傻钱多谁都可以稍稍占些便宜的人少了不少,至少没人总是来跟赵氏借个永远不会的丝线、顶针之类的了。
从秋儿姐嘴里还听到郑大红和方草花差不多,扣着森爹给的十两银子也不给吴小凤请大夫,还说这钱是儿子以后娶媳妇的钱。倒是吴老头不忍心一直宠到大的孙女受苦,带她去镇上医馆了。
正巧钱大夫来给她把脉,二妮便笑着问他,“不是医者父母心,不能见死不救么!”
钱大夫呲呲牙,笑得很温柔,“她死了吗,又不会死,我着急救什么。再说,你给了我那些医书,等同于是我的授业恩师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这可是要我命的事儿,怎么能轻易地救人呢,我的心再小,装不了那么多大道理,只知道她是恶人,我没必要救他。”
二妮听着好笑,钱大夫连打个比方都这么蹩脚,伸出手拍拍他的手臂,“徒儿乖,哦,不,儿子乖!”
钱大夫的脸当时可以用锅底灰来比对了,倒是在门口的森爹听了个正着,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进来后拍拍钱大夫的肩膀,“孙儿乖啊!”
钱大夫刚好利索的腿一个趔趄,幸好把住了边上的椅子,还没闹出大笑话来,然后哼了一声,帅气地走了,连药箱都来不及背,让后面跟着的阿焱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钱大夫生生憋着气两天没上门,第三天晚上,森爹拎了壶酒,带着炒血肠去李大庆家找他喝酒去了。
自从镇上的“富得阁”开业后,大明和大晖兄弟俩就一起守在了店里,大明学编竹筐,大晖学做木活,倒是李大庆和李大顺隔一天就去看看,所以这李大庆家就空下来了,正好让钱大夫师徒住上了。
二妮有时候挺佩服钱大夫的厚脸皮的。
对了,这“富得阁”的名字还是二妮取的,什么同福、同兴、悦来、君悦的名字太多了,这李家想这名字就想了好多天,一起二妮正看着大妮练字,淡淡的墨香让她想到了一得阁的墨汁,福至心灵,就念出了“富得阁”的名字。
李大顺花了银子还专门去做了一块牌匾,这“富得阁”的名字就挂在了店门前。不过因为二妮生病,这铺子开张的时候她没去上,照例是赵氏领了三兄弟去送了贺礼。
一直到三月中旬,二妮才彻底从床上起来,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却觉得脑袋还是晕晕的。
“哎,你怎么起来了,头晕不?”大妮见着她出来,还是从屋里给她拿了件夹袄披上。
二妮手护在眼前,看着强烈的的太阳光,“没事,出来透透气,躺床上越躺越懒了。”
大妮扶着她坐在小板凳上,“眼睛别看太阳,会把眼睛看伤的,来,坐下吧。”
“大姐,我们回来啦!”门口背着背篓的二郎喊着进屋,见到二妮高兴地跑过来,“二姐,你好啦。”
二妮急切地问道,“你们回来啦,怎么样,鸡和鱼都长得怎么样了?”
一大早,大郎和二郎便去柳树湾村了,二郎急着比划,“那鱼长了那么多,鸡长了那么多,不过那鸭子却长得慢一些,张大嫂说鸭子比鸡长的慢是正常的,对了,张大哥还说下个月这个时候这鱼就可以卖了。”
二郎得意洋洋地说,“对了,二姐,张大嫂还向我道谢呢,说咱们之前给张老伯送的竹姑娘,张老伯吃了气色好了很多。”
大妮见他说个没完,生怕累着二妮,便把他轰开了,“好了好了,你快去洗洗脸去,一身汗臭味,熏着你二姐了。你大哥呢?没一起回来吗?”
二郎挠挠头,“额,在村口遇到钱大夫了,好像让大哥帮个什么忙,我就先回来了。”
赵氏捧着碗走过来,“二妮,枇杷叶水煮好了,来趁热喝。”
枇杷叶煮的水有微微的涩味,二妮这段时间已经喝得够多了,因着她呛水后伤了嗓子,加上着凉后又咳嗽,这喉咙就一直没见好。
二妮接过三口两口喝完了,被小半个月的中药包围,她如今对这不苦的东西毫无畏惧感了。
从大妮那里得知阿焱救了她,还把她的人中掐紫了之后,二妮虽然感激阿焱,但是心里还是恨恨的,作为一个大夫的徒弟,居然连最基本的抢救知识都不知道,这不科学啊。
怎么也得先把积水弄出来啊,居然还让赵氏给她灌姜茶,多亏她福大命大,她决定等她有力气了,得好好教教他们这急救的基本常识。不对,她该去空间搜罗搜罗,这西医里面的急救知识多,得给钱大夫也补补课了。
奔着这个念头,二妮晚上等大妮和英子都睡熟之后,就准备进空间了,只是她闭上眼用意念开始进入时,却怎么都不对了。
她进不去空间了……
或者说,她的空间消失了……
她躺在床上的这几日还在想为什么她被推下水的时候没想着进空间呢,即便是被当作怪物也比淹死强啊,只是当时太慌张了,压根忘记了这一茬了。
二妮摸着胸口,身上汗毛直竖!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等下,她醒来之前见到的空旷而寂静的地上莫不是空间中的屋外,她在那片白雾中回到了现代……
她以一种游魂的方式见识了现代的人,后来又重新归于黑暗……
难道……当时从空间的空旷中就得到了一条穿越时空的隧道,她在现代是已经死去的,所以她才只是一个魂魄?
那么她的空间呢?
难道是她的灵魂彻底归于这个时代后,空间也没有了,被收回了?
还是说她的空间让她有机会了结了心底的念想后,在时空的隧道里回归了原来就该去的地方?
或者是空间的逝去让她有了看见父母的时机……
二妮想了很多种理由,却一直都没有头绪,她不相信她见到现代的父母只是在梦里,那样真实的痛感,和阳光刺在身上的毛茸茸的感觉,如果是梦,又哪里会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她宁愿相信是空间回归了它该去的地方!
那么,她从空间中偷渡出来的东西呢?
二妮想到这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摸着黑摸到床尾的箱笼里,在里面掏出了许多毛笔。
二妮抱着它们,怎么说呢!她很庆幸这些没有被收回……只是那个大书架的书她还没看到百分之一啊!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早些偷渡一些出来的!罪魁祸首还是吴小凤,怎么就没把她掐死呢,都是她害得她的空间都没有了。
二妮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就像一件礼物你爱不释手,突然有一天不见了,这难道是注定的?
也许是吧!
题外话:手上长冻疮太痛了,今天更少了,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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