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快来人啊！”郑大红惊骇地看着大郎，叫得把天空中的麻雀都惊走了。
屋外赶来的林二婶、钱婶子在外头听到尖叫声，走进来时就见到吴小凤让二郎一脚一脚踢的样子。
“救命啊！”郑大红无力地喊着。
“哼，你不是很能耐吗，告诉你，要想比横，你还差得远，要想留着这条贱命，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大郎踢开她的手，嫌恶地说。
然后转头对着吴永田一家说道，“就是你们家的好闺女今日把我二妹推到了水里，我二妹至今还昏迷不醒，你们最好祈祷我二妹早日醒来，不然你们还是趁早搬家的好，否则报官都没用，听清楚了吗，还有这个，”大郎停顿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吴小凤，“不希望她再出家门一步，要是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这双腿也别想要了！”
大郎这才拿起扁担，牵着二郎，和长生、大明、大晖说道，“我们走吧！”
待五人走出了堂屋，郑大红就嚎上了，“天杀的啊，你们怎么就敢啊，怎么敢啊！”
郑大红一碰吴小凤的手，软趴趴的，一点力都没有，又哭上了，“这可怎么办啊，以后不能干活，不能嫁人了啊！”
林二婶和钱婶子看得真想大笑几声，摊上这样的娘，吴小凤也真是投错了胎。手都断了，亲娘还在关心干活和嫁人，正常点的都该找个大夫啊！
不过她们是看得真舒泰，这吴家人早就该好好治治了。就说这田地浇水的吧，这边的人家辛辛苦苦地担了水去，他们倒好，看到有水直接就用完了。最过分的事是等别人家的田里注满水后，他们倒好，直接就把把自家田里和别人家田里的坎除了，这样别人家田里的水就能流到自家来了。
还有每天犁地的时候，村里人都会借钱家的牛，农家人爱牛跟自家的儿子一样，都是喂得饱饱的，晚上还回来的时候还洗刷地干干净净，这吴家倒好，心疼家里的粮食，不给牛吃好的，看牛不犁地直接拿麻绳抽，钱婶子和二丫心疼地不行不行的，从此之后再也不借了，这郑大红就又到处说钱家人抠门。
平常别人家地里的青菜、萝卜只要看见了就没不拔回家的，自己的手却是懒得要死！这些都是乡里乡亲对吴家的怨念。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村上有女儿的人家怕自己的女儿有样学样跟着吴小凤的样子学坏了，村上有儿子的人家就怕那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让别人请吃块糖吃块糕的吴小凤把自家的儿子带坏了，这名声一坏，以后就讨不到好媳妇啊！
反正吴家什么样没人关心了，又不是痛在自己身上，不疼不痒的，只是看来以后这周家即便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了。
想想赵氏一脚踢碎的凳子，想想大郎一脚碎了吴小凤的手骨，这样的人不是不发火，是攒到一起发，很可怕啊！
郑大红和吴老头终于哆哆嗦嗦地把吴小凤拉起来，挪到了床上，吴老头抹了把汗，拿着锄头就要去周家找算账。
森爹和赵氏已经出现在院子里，森爹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说，“怎么，想去找我吗？”
“你，你们还敢来，你们凭什么打人，啊！”吴老头扬着锄头。
森爹和赵氏看都没朝他看一眼，森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这个样子，看来，人还没死，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还以为就这么去了呢，我们连丧礼礼金都准备好了，不过既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想必以后也不会死了，所以也不用费劲弄死她来讹诈我们了。”
边上围着的人忍不住都憋着脸转过身去了，这周秀才想不到这么黑啊，说话就能把人给憋死，果然读书人都很聪明啊，起码会说话啊！
“你们，啊！”吴老头憋红了脸，急得要跳脚，“你们这样打了人难道就行了吗？”
森爹勾着唇说道，“哦，那我家二妮还在床上躺着呢，要不你们家先把医药费拿出来！”
郑大红从屋里跑出来，狠狠地说，“你，不是应该你们给医药费么，我家小凤的手都废了！”
森爹笑笑，“没事，手废了不是照样可以嫁给有钱人做姨娘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不用经她的手，
“啊，你们这一家人，我要去官府告你们！”郑大红急了，这女儿的手都这样了，以后肯定是嫁不得好人家了，这赖的哪里能有彩礼啊，得趁着这个机会跟周家人好好地要钱才是正经！
赵氏轻蔑地看着她，“去吧，顺便把你家占了别人家的屋子的事也说说，还有吴小凤刻意推我家二妮入水，致使我家二妮昏迷不醒的事也说说，这在朝廷律法上叫杀人未遂，也是要坐牢的！”
赵氏靠近她，在她耳边尖着声音说道，“哦，对了，如果你去击鼓，得先滚一次钉板，挨一顿棍子再说。还有啊，女子坐牢也是要受刑的。你知道什么是骑木驴吗，其实就是一头用木头做成的驴，木驴背上，竖着一根大拇指粗的尖木桩。当女犯被强行按坐下去时，那根尖木桩就直直地刺进了她的下身。而且，随着木驴的走动，那根尖木桩也一伸一缩，直弄得女犯下身鲜血淋漓，痛得撕心裂肺，很多受此刑的女犯往往会惨死在木驴上。”
“对了，还有一种‘弹琵琶’，知道什么是‘弹琵琶’不，就是啊，将人犯按倒在地上，控制住其手脚，掀去其上衣，露出肋骨。用尖刀用力在人的肋骨上来回‘弹拨’，肋骨就是琵琶弦……”
果然赵氏还没说完，郑大红和吴老头都崩溃了，抱着脑袋“啊啊”大喊起来。赵氏抱着胸，就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森爹闭了闭眼，再次看向他们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杀气，用极平静地话慢慢地说：“惹不起就不要惹，周家人不是你们能惹的，再有下回，你们一家人都跟着陪葬吧！”
说完，森爹又从荷包里扔出一块银锭子砸在地上，“这是十两银子，算是她的医药费，要是还敢纠缠，后果你们自己想！”
说完，森爹和赵氏就双双走了，看戏的村人自动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刚刚赵氏说的占人祖屋的事是头两年吴永田家里要加固屋子，他们的屋子前头和邻居春花家挨着了，中间有条三丈多宽的过道，大晚上的时候吴家人在这条道上围起了一道泥砖墙，硬是把这地给占了。
春花一家都是老实人，和吴家人吵了之后反而被郑大红被扇了巴掌，还是村长出来调节，吴家人赔了半块地才完事。可是在村上几乎人人知晓，所以吴家人的不得人心也是这样攒下来的。
这会儿见到吴家人一家子被周家压得死死也是说不出地畅快，本来觉得周家人太狠的人都转变了方向。这周家人打了你还给十两银子的药费啊，赔也赔了，本来就是你家人不地道，还能不兴别人撒火了！
所以说，这做人得厚道！别天天闲着没事干去欺负别人！而且这吴小凤不长脑子吗，不看看周家住在林二家，这林二的媳妇怀着身子还面色红润的，也看看和周家交好的孙阿德家啊，现在人家都去镇上开铺子了，周家又是给朝食方子又是题字的。再说这李家，两兄弟也要去镇上开铺子，这铺子是想开就能开的吗，没听说周家人把家底都借给他们了吗！还有还有，家里每天早上还去河里捕鱼呢，没有周家这钱你能挣到吗！
要说啊，就说这吴永田一家不会做人，自己活活把自己给作死了，让人打死也是活该，看看人林二荣还能打几架呢，这吴永田就是个缩头乌龟，女儿让人打成这样连个屁影子都没见到，这个的男人留着有屁用啊！
看看周家，一出事，兄弟、邻居都帮忙，这吴家啊，算了，算了，都散了吧，这晚饭都还没吃完呢！
且说郑大红在地上一扑，把十两银子的银锭子抱在手里，就藏在了胸口！十两银子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银锭呢！
钱大夫和阿焱远远地看了这一场闹剧，也是赞叹不已。
突然，钱大夫说，“阿焱，要不你娶了二妮吧！”
阿焱一懵，娶那个会叫他“阿焱哥哥”的小丫头吗，那小丫头小胳膊小腿的，不过做出来的菜真好吃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来，两个小梨涡真可爱，那鼻子也皱皱的，一碰她的头就撅嘴炸毛。
钱大夫本是一句玩笑，没成想见自家徒弟半天没吭声，脸红红的，眼神无焦距，天，他该不会还真想娶吧。钱大夫继续忽悠道，“你把人家女娃娃从水里救出来，可不就是救命恩人了吗，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为报恩以身相许！”
阿焱忽然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钱大夫虽然没看清他的眼神，但是他知道那眼神里面有调侃和鄙视，近乎耳语地说，“那你是准备给我娶个师娘了吗？”
钱大夫没来由地咳了出来，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咳得边上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了，低声喝到，“臭小子，快扶我回去！”
果然吴老头见到钱大夫，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扑上来，“钱大夫，你快去看看我闺女啊？”
钱大夫抱着头，整个人靠在阿焱身上，难受地拱拱，“哎呦，阿焱，快扶我回去，头好痛啊，手好痛，脚也好痛，眼睛痛得都睁不开了！”
阿焱默：你还能装得再不要脸一些么！
待吴老头看着阿焱，阿焱哼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然后就在吴老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扶着钱大夫走了……
周围看戏的人又是一阵戏谑：连好心的钱大夫都不愿意出手了呢！
一旁知道内情的人就说了：听说钱大夫和周秀才关系很好呢，称兄道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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