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鞭而已,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姜沉璧面上清淡,抿了口茶:“她欠我的,太多太多。”
红莲眉心也逐渐拧紧,“二夫人这些年时时为难少夫人,嘲笑大夫人,上月锁书房那事儿——
当时要不是少夫人机敏逃离,只怕现在少夫人已身败名裂,处境凄凉。
还有法光寺……恐怕也和二夫人脱不了干系。
她只挨十几鞭,的确太轻巧。
奴婢晚些就去办。”
姜沉璧:“动一动伤药剂量就是,要让她那伤口好不了,也烂不掉,好好享受一下这受伤的生活。”
“奴婢明白。”
红莲退走后,当晚就将这桩事办好。
姜沉璧站在窗前看着暗沉的夜,轻轻打着团扇。
月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得那美丽的脸庞一半银白透亮,一半灰暗晦涩,端雅美人,这一瞬竟渗出森森危险。
她浅笑低喃:“这才只是个开始呢。”
……
隔日,姜沉璧看过程氏,又去陪老夫人用过午饭。
离开寿安堂正好是午后最闷热的时候。
她便带红莲和两个小婢女在湖心亭纳凉闲谈。
今日她穿一身碧色如意裙,裙摆处暗色纹路折枝花草,月白绣鞋露在裙摆外,鞋边绣着花鸟。
朝云髻尾挂东珠流苏串,长长地搭在肩头。
与婢女说了会儿话,姜沉璧有些倦怠,身子便靠上栏杆,脑袋也歪到手肘上,闲适随意,平添几分疏懒风情。
远处花红柳绿,湖面上涟漪轻荡,亭台楼阁间美人小憩……
简直是一幅美到极致的画儿。
卫玠停在不远处廊柱之后,狭长双眸半眯,盯着那慵懒美人削肩细腰,又长又白的脖颈,
呼吸一下更比一下粗重,恨不能冲上前去,将她拥在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这么多年,他过手那么多的女子,从没一个如姜沉璧这样,让他想到魂牵梦绕,却又难以得手的。
不是没用过手段。
可她太聪明,总能避过去。
好不容易上次在法光寺差点得手,又被她给逃了。
越是这样看得见,吃不着,他竟越是馋得浑身都疼,想的夜不能寐。
他在那里站了良久良久,终是忍不住,缓缓上前。
红莲眼角余光一看到他出现,立即身子微绷,还下意识侧身挡住了姜沉璧,冷硬道:“二少爷安。”
“免礼。”
卫玠随意摆手,眼睛几乎粘在了姜沉璧身上,见她眼睫颤了颤,轻抬眼帘朝他看来,唇角一勾,露出善意又温柔的笑容。
“嫂嫂怎么在这里休憩?”
姜沉璧面上惬意淡去,眼神清冷,起身就要离开。
卫玠侧跨一步将她挡住:“嫂嫂可还是为我母亲的事情生气?她确实做得不对,先算计嫂嫂,后误会嫂嫂……”
他微微叹气:“嫂嫂掌家艰辛,她的行径着实可恶,我已经与她说过了,她日后不会再与嫂嫂为难。”
姜沉璧轻笑,眸中冷光滑动:“你如此有分寸,我该与你道谢么?”
“不敢。只是盼嫂嫂少生气,莫伤了身子。”
卫玠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姜沉璧,嘴角含着笑,低语时的暧昧毫不掩饰,“不然,玠会心疼的……”
姜沉璧眸色瞬间一沉。
红莲则大怒出声:“二少爷,你怎能和少夫人说这种话!”
“哪种话?”卫玠挑眉,故作茫然,“我只是在关心嫂嫂,你想到哪里去了?”
红莲怒不可遏:“你——”
这时,回廊尽头响起一串急促脚步声。
卫玠听到有人靠近,正要收敛几分,谁料下一瞬就被人一拳砸在脸上。
那一拳用力极猛。
卫玠被砸得踉跄几步,后脑撞在柱子上,十分狼狈地扑跌到栏杆边,头脑阵阵眩晕,口中亦是浓浓血腥咸湿。
他扶着栏杆缓了会儿神,朝一旁呸了一声,吐出两颗染血的大牙。
而后,他极其缓慢地看向挡在姜沉璧面前的卫朔,语气阴森至极:“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卫朔脸色铁青,愤怒至极,他指着卫玠:“下贱胚子,竟敢对嫂嫂不敬?”
书房燥热,他实在坐不下去,便出来寻点儿凉快。
谁知就看到卫玠躲在廊柱后面,一直在偷看姜沉璧,那眼神简直和老鼠、毒蛇一样。
卫朔瞧出不对,下意识靠近几分想看个清楚。
结果就听到卫玠那句暧昧的话。
以前他也曾见卫玠对姜沉璧眼神古怪,可那时候卫朔到底是年纪小,也想不到那么隐私恶心的地方去。
可这次书房被算计,他看清二房嘴脸,也似瞬间长大不少。
看到卫玠这样的眼神,听到那浪荡暧昧的话语,他又怎能分辨不出卫玠恶意肮脏的心思?
卫朔上前,揪着卫玠的衣领把他提起,“给嫂嫂道歉。”
卫玠此时也已是怒极,他咧嘴一笑,满口白牙染了血,恶向胆边生:“说我对她不敬?你这么护着她,
一口一个‘嫂嫂’叫得亲热,你又对她揣了什么心思?难道当日书房里你其实已经得手了吗?”
卫朔怒上加怒,大骂一声“无耻之徒”,又一拳砸下去。
卫玠身子直接从栏杆上一翻,掉进了湖里,疯狂扑腾起来。
卫玠的长随终于回过神,呼喊“来人、救命”,也顾不得卫朔和姜沉璧,赶紧往湖边跑。
远处护院、下人也朝这边围过来。
卫朔怒火未消,便要喝斥不许救他,姜沉璧却唤:“别管他了,随我走吧。”
“可是——”
“随我走。”
姜沉璧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看也不看湖面一眼,转身离去。
卫朔咬了咬牙,愤怒又不甘地瞪了被人拉出来的卫玠两眼,迅速跟上姜沉璧。
等到了书房,卫朔别了一肚子的话彻底忍无可忍:“他对嫂嫂那样不敬,两拳而已,太便宜他了!”
姜沉璧目光沉静:“那你想怎样,多打几拳?”
卫朔阴沉着声音咬牙说:“他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嫂嫂在他心中何其圣洁?卫玠不但言语调戏,还恶意揣摩他和嫂嫂的清白,打多少拳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忽地,卫朔震惊地看向姜沉璧,“嫂嫂怎么不生气?”
他又回想刚才细节,绷着声音不确定地问:“他是不是……经常对嫂嫂这样不敬?”
否则姜沉璧为何能如此冷静?
姜沉璧还未出声,红莲已经咬牙切齿地骂道:“不错,这两年他骚扰少夫人多少次?只是这次恰巧被三少爷看到……”
卫朔呆住,转瞬间那张青涩的脸上愤怒更甚,又满眼懊恨,“我竟然这么蠢笨,都两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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