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很快抱来了两床锦被。
一床是沈莞平日里用的藕荷色绣缠枝莲的,另一床则是簇新的宝蓝色云纹缎被,一看便是从乾清宫取来的御用之物。
玉茗和云珠手脚麻利地在宽大的拔步床上铺好。
藕荷色的被子铺在里侧,宝蓝色的铺在外侧,中间隔着一掌宽的空隙,泾渭分明,却又莫名有种奇妙的亲近感。
“好了,你们退下吧。”萧彻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宫人们行礼退了出去,寝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
沈莞抱着寝衣往浴间走去,走到门边时回头看了一眼。萧彻正站在床榻边,垂眸看着那两床被子,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心跳快了一拍,连忙转身进了浴间。
门帘落下,隔绝了视线。
萧彻听着浴间传来的隐约水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了抚那床藕荷色的锦被是她的味道,淡淡的玉兰香混着少女特有的甜暖气息。
视线无意间扫过枕头内侧,一抹极淡的粉色映入眼帘。
萧彻微微一怔,俯身看去。那粉色的一角从枕下露出些许,边缘绣着精致的并蒂莲纹样。
他伸手轻轻一扯,一条轻软的丝织物便被抽了出来。
是一条肚兜。
月粉色的软绸,绣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边缘滚着银线,系带是两根同色的丝绦。
那粉色极淡极雅,像春日初绽的桃瓣,握在手中轻若无物,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
萧彻的呼吸滞了一瞬。
浴间的水声还在继续,隐约能听见沈莞轻声哼着什么小调,是江南的民谣,调子软糯轻快。
他盯着手中的肚兜看了片刻,眸色渐深。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萧彻将肚兜轻轻展开,又仔细叠好,然后小心地塞进了两床被子之间的缝隙里。
那抹粉色恰好藏在藕荷色与宝蓝色交接之处,若不仔细看,只当是绣花被角的光影。
做完这些,他走到窗边的榻上坐下,随手从书架抽了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时刻注意着浴间的动静。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儿,沈莞穿着寝衣走了出来。
她刚沐浴完,乌黑的长发还湿着,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白皙的颈侧。
寝衣是浅杏色的细棉布,领口绣着小小的茉莉,袖口宽大,露出一截皓腕。整个人像是从水汽里捞出来的玉人儿,干净得晃眼。
“阿兄久等了。”沈莞走到妆台前坐下,从瓷罐里挖出一小团香膏,细细地涂抹在发尾。那是太后赐的桂花发油,带着甜暖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
萧彻放下书,走到她身后,从镜中看她:“朕帮你?”
沈莞脸一红,摇了摇头:“不用了,很快就好了。”
她涂抹得很仔细,指尖在发丝间穿梭,动作轻柔。
萧彻便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目光从她纤细的手指,移到她专注的侧脸,再落到那截白皙的后颈。
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温柔的光影,长睫在眼下洒下一小片阴影,鼻尖小巧精致。她抿着唇,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做一件顶重要的事。
终于抹好了发油,沈莞将长发松松地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胸前,站起身看向萧彻:“阿兄,安置吧。”
声音轻轻软软的,带着沐浴后的慵懒。
萧彻点点头:“好。”
沈莞先走到床边,掀开藕荷色的被子钻了进去,在里侧躺好,面朝里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头乌发。
萧彻看着她这副防备的姿态,眼底浮起笑意。
他吹熄了几盏灯,只留了床前一盏小宫灯,然后走到床外侧,掀开宝蓝色的被子。
那抹粉色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萧彻动作顿了顿,故作疑惑地“咦”了一声,伸手将那条肚兜拿了起来,举到灯下细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解:“这是什么?”
沈莞闻声转过身来,当看清萧彻手中之物时,脸颊“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还、还给我!”她急忙伸手去抢,声音都变了调。
萧彻将手举高了些,躲开她的抢夺,语气仍是故作疑惑:“一条手巾?阿愿,你藏手巾做什么?”他甚至还抖了抖那轻软的绸料,“这料子倒是细软,绣工也好...”
“那不是手巾!”沈莞急得坐起身,也顾不得许多,半趴过去就要抢,“你快给我!”
她身上只穿着寝衣,这一扑,衣襟微微散开,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锁骨。萧彻目光暗了暗,却仍举着肚兜逗她:“怎么不是手巾?朕来仔细看看?”
说着又将手举高了些。
沈莞又羞又急,整个人几乎扑到了萧彻身上,伸长手臂去够:“萧彻!你还我!”
她情急之下直呼了他的名讳,声音里带着哭腔。
萧彻心头一颤,却仍强忍着将手举得更高。
沈莞够不着,便跪坐起来去抢,寝衣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整条藕臂。
她只顾着抢回那要命的肚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寝衣已经散乱不堪。
终于,她一把抓住了肚兜的一角,用力一拽——
“刺啦”一声轻响。
不是肚兜,是她的寝衣系带在拉扯中松开了。浅杏色的外袍顺着光滑的肩头滑落,一直落到腰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里衣。里衣单薄,隐约能看见其下桃粉的兜衣轮廓,以及那片起伏的雪白。
空气骤然凝固。
沈菀整个人僵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抢回来的肚兜,低头看着自己散乱的衣衫,再缓缓抬头,对上萧彻骤然深沉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
萧彻也被眼前这一幕攫住了呼吸。
烛光昏黄,少女跪坐在锦被间,乌发散乱,衣衫半褪,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脸上满是羞窘的绯红,眼里蓄着泪,唇微微颤抖,像是受惊的小鹿,又像雨后初绽的海棠,娇艳欲滴,美得惊心动魄。
那月白色的里衣下,桃粉的轮廓若隐若现,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萧彻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沈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颗一颗,滚烫地砸在手背上。
她慌忙想要拉起衣服,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拉不上。
萧彻这才猛然回过神。
他看见她的眼泪,心中那点逗弄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与懊悔。
“阿愿...”他连忙伸手,极其轻柔地帮她将滑落的寝衣拉上,声音低哑:“抱歉,朕不是故意要逗你的...”
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肩头,触感温润滑腻。
沈菀像是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一把推开萧彻的手,自己胡乱拉好衣襟,然后迅速钻回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只茧,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萧彻看着那团颤抖的被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伸手,想拍拍她,却又停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被子上,隔着锦被轻抚:“阿愿,是朕不好,你别哭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出去...”
萧彻苦笑:“这么晚了你让朕去哪。”
“那我睡软塌...”声音更委屈了。
“不行。”萧彻叹了口气,隔着被子将她连人带被轻轻揽住,“阿愿,朕真的不是有意的。那东西...朕真没看清是什么,以为是你藏的手巾...”
被子里的人不说话了,只是轻轻抽泣。
萧彻耐心地拍抚着,像哄孩子般柔声道:“好了,不哭了。再哭明日眼睛该肿了,太后看见了要问的。”
这话起了效果,抽泣声渐渐小了。
良久,沈菀才从被子里露出半张小脸,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声音还带着鼻音:“那你以后不准这样了...”
“好,不这样了。”萧彻从善如流,伸手替她拭去眼角残泪,“朕保证。”
沈菀这才慢慢放松下来,重新躺好,但仍紧紧裹着被子,与萧彻之间隔着那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寝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萧彻躺在外侧,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心中却是一片翻腾。
方才那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抹桃粉,那片雪白,还有她含泪的眼...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可越是克制,某些念头越是疯长。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传来沈菀平稳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萧彻轻轻侧过身,借着微弱的宫灯看她。
她面朝里侧睡着,乌发散在枕上,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颈。被子裹得严实,只露出半个侧脸,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唇微微嘟着,睡得毫无防备。
他看了许久,忽然轻声道:“赵德胜。”
声音很轻,但一直候在外间的赵德胜立刻掀帘进来,躬身:“陛下。”
萧彻坐起身,指了指床前香案上那座鎏金香炉:“朕这几日睡得不安稳,点支安神香。”
赵德胜会意,应了声“是”,走到香案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扁圆银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支细长的香,颜色比寻常安神香略深些。
他取出一支,点燃,插入香炉中。
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很快弥散在空气中。那香气很特别,初闻是檀香,细品却有股若有若无的甜暖,像春日午后的阳光,又像陈年的花蜜,沁人心脾,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萧彻对赵德胜使了个眼色。
赵德胜躬身,无声退了出去,将寝殿的门轻轻合上。
香渐渐燃着,香气越来越浓郁。萧彻重新躺下,静静等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身侧沈菀的呼吸变得更加绵长深沉。
他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阿愿?”
没有回应。
萧彻撑起身,借着灯光仔细看她。她睡得很熟,脸颊泛着健康的粉晕,长睫一动不动,唇微微张着,呼出温热的气息。
他伸手,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沈菀毫无反应。
萧彻的眸光骤然深了。
他掀开自己身上的锦被,又小心翼翼地去掀沈菀裹着的那床。
沈菀睡得沉,只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松开了紧攥被角的手。
藕荷色的锦被被轻轻掀开一角。
她穿着寝衣侧躺着,衣襟因睡姿有些松散,露出锁骨下一小片肌肤。
那月白色的里衣薄如蝉翼,贴在身上,勾勒出青涩却已见曲线的身形。
萧彻的呼吸重了几分。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襟。布料柔软,带着她的体温。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将衣襟拨开——
桃粉色的兜衣完整地露了出来。
与他塞进被子那条样式相似,却更精致。同样是并蒂莲的绣样,但那莲花绣得极其生动,粉瓣金蕊,栩栩如生。
细软的绸料贴在她身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勾勒出少女初绽的弧度。
萧彻的喉结剧烈滚动。
他俯身,极轻极轻地吻上她的锁骨。触感温凉细腻,带着沐浴后的淡淡花香。
他不敢用力,只像羽毛般轻触,然后缓缓下移,吻过那片雪白的肌肤,最终停在兜衣边缘。
那里,桃粉的绸料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刺激着视觉。
萧彻的唇贴了上去。
隔着薄薄的绸料,感受着温暖。
他忍不住伸出舌头,绸料很快濡湿了一小块,颜色变深,紧紧贴在肌肤上。
沈菀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动了动。
萧彻立刻停住,屏息等待。
见她并未醒来,只是调整了下睡姿,平躺了过来。
这个姿势让那桃粉的弧度更加明显,兜衣的系带在颈后打了个结,两根丝绦垂在枕边。
萧彻的目光暗得吓人。
他伸手,指尖颤抖着,轻轻勾住那根系带,慢慢拉开。
结松开了。
兜衣的前片微微散开,露出更深的风景。萧彻的呼吸彻底乱了,他俯身,吻上。
沈菀在睡梦中蹙了蹙眉。
萧彻连忙停住,抬头看她。她仍睡着,只是脸颊更红了些,唇微微张着,呼出的气息带了点甜腻的味道。
是香的作用。
萧彻定了定神,继续俯身。这次他的吻更加绵密。
他的手也没闲着,轻轻触摸她的腰肢,那细软的腰肢不盈一握,隔着寝衣也能感受到肌肤的滑腻。
寝衣的下摆被轻轻拂起,露出修长笔直的腿。沈菀的腿型极美,肌肤白皙如玉,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萧彻的吻顺着腰侧缓缓下移,在平坦的小腹上停留片刻,那里柔软温热,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忍不住用唇轻轻摩挲,留下浅浅的红痕。
继续。
他的动作顿了顿。
不知多久。
最后一丝理智在挣扎。
萧彻闭了闭眼,额头抵在她的小腹上,呼吸粗重。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重新看向沈菀熟睡的容颜。
她的睡颜纯净无辜,全然不知自己经历了什么。
萧彻苦笑一声,最终只是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极其温柔的吻。
然后他拉起锦被,重新将她盖好,自己却坐起身,靠在床头,平复着翻腾的欲望。
可那股火越压越旺。
他的目光落在沈菀露在被子外的手上。那只手白皙纤细,手指修长,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像小小的贝母。
萧彻看了许久,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轻轻握住沈菀的手。她的手很软,掌心温热,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萧彻看了看。
他握着她的手。
沈鸢的手柔软无力。
他低头吻她的唇,亲吻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阿愿...朕的阿愿...”
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终于,他松开了她的手,气息紧凑。
寝殿里混着安神香的甜暖,形成一种曖昧至极的氛围。
萧彻躺了片刻,才撑着起身。他取来干净的帕子。
萧彻的眸色深了深,完后,他将帕子扔到一旁,又俯身查看她的胸口处。
那里留下了不少红印,痕迹交错,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萧彻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抚过那些痕迹,心中既满足又懊恼。明日她醒来,若看见了...
他想了想,起身走到妆台前,从一个瓷瓶里挖出些香膏。那是沈菀平日里用来润肤的,带着玉兰香气。他回到床边,将香膏细细涂抹在她胸口的红痕上。
香膏清凉,应该有消肿的功效。
做完这一切,萧彻重新躺下,将沈菀连人带被揽入怀中。她睡得极熟,全然不知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只无意识地往热源靠了靠,将脸埋在他胸前。
萧彻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闭上了眼。
翌日清晨。
沈菀醒来时,天已大亮。寝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帐顶。昨夜...
记忆渐渐回笼。
肚兜、抢夺、衣衫滑落、眼泪...然后她哭着睡着了?
沈菀的脸又红了。她动了动,发现身上被子裹得严实,寝衣也穿得好好的,只是...
她低头,轻轻掀开衣襟。
胸口处,肌肤上有些许淡淡的红痕,像是睡梦中不小心压到的,又不太像。
那红痕很淡,分布在...某些地方。她碰了碰,不疼,反而有种微妙的酥麻感。
沈菀的指尖顿了顿。
她不是完全不懂人事的深闺少女。进宫前,林氏曾隐晦地教过一些,入宫后徐嬷嬷也提点过。这些痕迹...
她的心跳快了起来。
昨夜她睡得很沉,沉得有些不寻常。模糊间只听见点了安神香,然后便一觉到天亮,连梦都没做。
沈菀抿了抿唇,重新拉好衣襟,坐起身。
“云珠。”她唤了一声。
云珠应声进来,脸上带着笑:“娘娘醒了?陛下早朝去了,临走前嘱咐奴婢别吵醒娘娘,让娘娘多睡会儿。”
沈菀点点头,下床走到妆台前坐下。
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眼睛也没有肿,看起来休息得很好。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胸口,那些红痕在晨光下更加明显。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云珠捧来今日要穿的衣裳,是一件湖蓝色绣白梅的宫装。
沈鸢却道:“先沐浴吧。”
“是。”
浴间里,热水已经备好。沈菀屏退云珠,自己解开寝衣。当完全赤裸地站在铜镜前时,她看清了身上的痕迹。
不只是胸口。
腰侧、小腹...甚至大腿内侧,都有淡淡的红痕。那些痕迹很轻,像是被人极其温柔地亲吻抚摸过留下的,不疼,反而有种奇异的、被珍视的感觉。
沈菀的脸烧得厉害。
她快速走进浴桶,将自己浸入热水中。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回忆,却只有零碎的片段:萧彻逗弄她、她哭了、他道歉、点了安神香...然后便是深沉的睡眠。
那些痕迹,他留下的。
可他是什么时候...她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她摇摇头,甩开那些荒谬的念头。
沐浴完,沈菀换了衣裳。湖蓝色的宫装领口较高,恰好能遮住颈侧的痕迹。她坐在妆台前,让云珠梳头。
“娘娘今日气色真好。”云珠一边梳头一边笑道,“面色红润,眼睛也亮。”
沈菀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除了那些隐秘的痕迹,她看起来状态极好,甚至有种被滋润过的、慵懒的美。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陛下天没亮就起了,轻手轻脚的,没吵着娘娘。”云珠道,“对了,陛下临走前还嘱咐小厨房,给娘娘炖了冰糖燕窝,说娘娘昨夜...睡得晚,要补补。”
沈菀的脸又红了。
她垂下眼,看着妆台上那盒玉兰香膏。盖子开着,里面少了一小层。她记得昨夜睡前,这盒香膏还是满的。
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娘娘,梳好了。”云珠将最后一支玉簪插入发髻,“您看可好?”
镜中的女子云鬓花颜,眉目如画,眼中带着初醒的朦胧水汽,唇色嫣然。确实很美。
沈菀点了点头:“很好。”
用早膳时,冰糖燕窝炖得恰到好处,清甜润肺。
沈菀小口喝着,忽然想起什么,问徐嬷嬷:“景阳宫那边...怎么样了?”
徐嬷嬷笑道:“听说昨日各府又送了些银子进去,采女们总算能吃饱饭了。李采女昨日托人从宫外买了些书,冯采女则要了些练功用的沙袋——她嫌份例的饭菜油水少,要强身健体呢。”
沈菀忍不住笑了:“冯婉瑜倒是有趣。”
“可不是吗。”徐嬷嬷道,“不过娘娘,老奴听说...陛下昨夜宿在咱们这儿,今早景阳宫那边就知道了,几个采女脸色都不太好。”
沈菀舀燕窝的动作顿了顿,淡淡道:“知道就知道吧。”
她早就想明白了。萧彻对她有意,她对他...也并非全然无心。既然入了宫,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该争的、该守的,她也不会退让。
只是...
她想起昨夜那些痕迹,脸又有些发热。
萧彻到底...做到哪一步了?
她不知道。但身体的感觉告诉她,应该还没有到最后。既然如此,那她便继续“装不知道”好了。
反正,看阿兄那步步为营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沈菀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继续喝她的燕窝。
窗外,春光正好。
翊坤宫的海棠开了几朵,粉嫩嫩的,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而寝殿内,那床宝蓝色的锦被已经收走,只剩下藕荷色的一床,整齐地铺在拔步床上。床单换过了,昨夜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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