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宋庆德一道气梗在了胸口。
看着这院里满满当当的人,七嘴八舌的,吵得声音都能扬起地上的灰尘。
他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谁再发出声音,给我拖出去打!”
这一下,所有人都变成了鹌鹑。
这里头最慌的就是秦妈妈了,她可不知道柳绿做的事情。
这柳绿也是的,动手也就罢了,怎的还留下了把柄?!
她使了个眼色,让角落里的小婢女赶紧去报信。
宋庆德看向孟林,声音阴沉道:“你详细说!”
屋外气氛紧张,屋里头也不轻松。
侧躺着的宋韫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扶玉书手一点不敢抖。他一边观察宋韫的反应,一边调整穴位。
“咳、咳咳……”
终于,一阵咳嗽声让紧绷的二人松了一口气。
“姑娘……”翠枝声音有些发抖。
“咳……”
扶玉书:“放心,她没事了。”
明明是安慰翠枝的话,倒像是也安慰了自己。
扶玉书把针都收了回来,在旁边写下调理药方。翠枝帮宋韫把衣服整理好,还理顺着她班干的头发。
宋韫迷糊睁眼,又见到了扶玉书的身影,沙哑着嘟囔:“怎么又是你……”
“表妹这话,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好生心寒啊!”
扶玉书眼底的寒意终于散去,换上了平日里温和的样子。
宋韫一愣,才清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嗯……头怎么这么痛?”
旁边的翠枝忍不住,呜咽着说:“姑娘你落井了!都怪奴婢没有照看好姑娘,呜呜……”
落井?
“嘶——”
宋韫头一疼,才想起来她本来是要按计划,自己去挑水再假装摔了一跤。没想到才到井边,身后突然间多出一双手,将她猛地一推。她头磕到井边之后,就落进了井里。
翠枝听她讲的过程,听得心头一阵阵发疼。
扶玉书就是看得清这宋家如龙潭,混得很,才有之前跟宋韫的交易,让他那姑母的事和扶家的事划清开来。
没想到,这宋家竟然连这样的腌臜事都做得出来!
他蹙眉道:“所以你不是溺水,而是昏迷后落井里,但幸好里边吊着水桶将你接住了,不然……”
他越想越有些后怕。
“这样的龙潭虎穴,你应该早些脱离。”
他第一次说出了,想要左右她的话。
“多谢表兄了。”
谢他的担忧,也谢他的救命之恩。
翠枝深深看着宋韫,她知道姑娘是不会离开的,至少现在不会。
可这样的危险,她还能躲过去多少次?
“扶公子,姑娘先交给你了。”
扶玉书点头。
宋韫看着翠枝的背影,知道她要做什么。虽然出了差错,但计划还可以继续进行。
“醒了!姑娘醒了!”
房门被打开,翠枝赶忙出来报喜,连自己发髻都散了也没注意。
这院里头,只有孟林松了一口气。
而言安堂那边,老太太昨夜吃了药,今日起得晚,周妈妈等她用了膳,才让下边的人进来传话。
“真当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不成?!”
这一次,还是中堂。
不过上首坐着的,换成了老太太刘慈娟,和脸色铁青的宋庆德二人。
下边的扶东菱坐在黄花梨椅子上,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莫妈妈贴心站在她的身后;
而梁梦依还是跪着,身边还有扶着她手臂,给她借力的婢女娟雅,这次同样跪着的,还有宋阮荷;
二人的身后,还有被麻绳绑了,嘴里头塞块布的柳绿。
反倒是指认柳绿的孟林,还可以站在一旁,翠枝也在他的身边,他站得腰杆更直了。
至于梁梦依娘家的人,自然不适合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了。
但这宋家来都来了,梁运提出去探望落井的宋韫。
梁运不知道柳绿的事,但方才已经知道宋阮荷想促成宋韫和梁文飞二人。她素来瞧不上这梁文飞,只是碍于父亲没表现出来罢了。
宋韫这样泥地里的人,同她这义弟甚是相配。
梁会珍摆摆手,“你们二人去吧,我这人老了,也容易犯头疼。”
实则她是不愿再管这宋家里头的事了,这些人爱干嘛干嘛去吧!
同样要去看宋韫的,还有刚自认成为“盟友”的宋雀然。就这样,三人路上碰见了。
宋雀然心里一突,“梁小姐?梁公子?”
“你还是这般生疏,跟荷儿一同喊我表姐就是了。”
宋雀然模样随母亲,温婉普通,梁文飞没什么兴趣,眼神也没落在她身上。
宋雀然没应。
宋庆德宠妾灭妻,把妾室的娘家人都抬得比正妻高,但宋雀然可不愿意喊出口。他们哪比得上扶家的地位,她表亲自然也是跟着主母那头喊的。
她问:“你们这是去……”
这条路,也只有归园了。
现在宋韫答应了要帮她,宋雀然自然不愿意这梁文飞再去骚扰宋韫。
便继续道:“听下边人传话,她醒了之后又睡下了,不若你们去我院里坐坐?”
却见梁运轻笑,点破她:“你这不也是要去归园么?”
“可……”宋雀然眼神看向梁文飞。
“扶兄可是还在?我正好有些事情请教一下。”梁文飞已经等不及了,只想这宋雀然别再挡着路。
既然挡不住,宋雀然自然是要一同去的,待会只能见机行事了。她帮了宋韫,宋韫才有可能帮她。
宋韫房中如今只剩下蛮儿和扶玉书。
蛮儿端着药碗从里头出来,就见到了宋雀然三人,她连忙行了个礼。
“三姐姐可是睡下了?”
宋雀然先发制人一问。
但蛮儿不是翠枝,只说:“醒过来了,扶大夫正把脉。”
梁文飞灿然一笑:“这正好!”
随即抬头朝里喊:“表妹我们来看你了!”
这声音!
靠坐在床上的宋韫身体一颤,只觉得背脊发凉。
给她把脉的扶玉书,也看出她的不对劲了,眼神冷了下来。
“你怎么了?”
宋韫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想休息了。”
这是不愿意见人了。
“好。”
扶玉书只淡淡一个字,便起身从房间出去。
梁文飞自来熟喊到:“扶兄!”
“各位是来探望,还是打扰的?”一开口便是质问。
扶玉书虽少在玉京城,但他的传闻一直在。
谦谦如玉温如水,只识药,不辨人。
梁运只见过他一次,却没想到第二次见,他会是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
梁文飞被他这一噎,有些失了面子,但也不好发作。只在心里头鄙夷:
他们扶家算个什么东西,还在他面前这么嚣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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