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辞躲在假山石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苏雪和是真疯了,不光笃定她是假死的裴玥,竟还敢在皇宫里动掳人的心思,为了黏住萧淮瑾,她是连脑袋都不要了,连宫廷律法都当摆设。
假山另一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苏雪和压得极低、带着怨毒的吩咐:
“都给我堵严实了,别让她跑了!只要把人拿下,好好审一审,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到时候拿着她冒充长公主的证据,就算萧哥哥护着她,皇上也饶不了她!”
阮清辞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想往水榭跑,可刚迈出去两步,就被两个黑黢黢的汉子拦住了去路。
这两人一脸凶相,手里还攥着短棍,一看就是早早就埋伏在这儿的。
“姑娘,别费劲了,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汉子沉声道,语气硬得像石头。
阮清辞下意识往后缩,后背抵在冰凉的假山石上,脑子飞速转着。
萧淮瑾明明说过会安排人接应,怎么这节骨眼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难不成是计划出了岔子?
“你们是谁?光天化日的,敢在皇宫里掳人,就不怕被侍卫撞见吗?”她强撑着镇定,故意拔高了点声音,盼着能引来巡逻的侍卫。
“撞见了又怎样?”苏雪和从汉子身后走出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狞笑,那模样看着又狠又扭曲,
“这簪子是当年裴玥的贴身物件,除了她,谁还能有?定是你这贱人不知用了什么龌龊手段偷来的,要么就是……你根本就没死!萧哥哥就是被你这张脸迷昏了头!”
她抬手一挥,语气狠戾:“给我上!把她嘴堵上,直接带到城外破庙去!我倒要看看,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黑衣汉子应声上前,伸手就想抓阮清辞的胳膊。
阮清辞急中生智,猛地弯腰躲过,顺手抓起地上的碎石子,朝着离得最近那人的眼睛砸去。
“哎哟!”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连连后退,疼得直咧嘴。
另一人见状,下手更狠了,短棍带着风朝着阮清辞的肩膀砸来。
阮清辞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千钧一发的关头,一道玄色身影跟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凉意。
“谁敢动她!”
萧淮瑾的声音沉得像惊雷,裹着滔天的怒意,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他几步就冲到阮清辞身边,将她牢牢护在身后,目光扫过那两个黑衣汉子时,眼底的冷厉几乎要把人冻伤。
那两个汉子显然是认得萧淮瑾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手里的短棍都差点没抓住,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苏雪和也没料到萧淮瑾会来得这么快,愣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道:
“萧哥哥,你怎么来了?这女人冒充长公主,心怀不轨,我是在帮你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萧淮瑾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他抬手轻轻抚上阮清辞被打红的肩膀,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跟方才的冷厉判若两人,
“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动手。更何况,你凭什么说她冒充长公主?”
“就凭她头上的簪子!”苏雪和指着阮清辞发间的梅花银簪,声音陡然拔高,“那是当年裴玥的贴身之物,除了她,谁还能有?这不是冒充是什么?”
萧淮瑾转头看向阮清辞,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阮清辞心头一慌,刚想开口解释,却见萧淮瑾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正是那枚刻着“瑾”字的定情信物,跟萧之为脖子上的那枚是一对,边角还带着点磨损的痕迹。
“你说这簪子是长公主的,那你认识这枚玉佩吗?”萧淮瑾将玉佩举到苏雪和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苏雪和的目光落在玉佩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这……这是你和裴玥的定情信物,我自然认识。”
“既然认识,那你该知道,这玉佩和她头上的簪子,是当年我亲手为她打造的一对。”萧淮瑾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个字都像敲在石头上,
“当年长公主‘落水’,这枚玉佩也跟着遗失了,我找了三年都没找到。直到前些日子,在曹党的住处找到了它。”
他顿了顿,往前迈了一步,目光深邃,直直盯着苏雪和:
“而你,刚才在宴席上一口咬定这簪子是长公主的,甚至知道它是长公主的贴身之物。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当年长公主出事,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苏雪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淌,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不是我!我没有!当年裴玥的死真的是意外!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不想让任何人抢走你!”
她哭着往前爬了两步,想抓住萧淮瑾的衣角,却被萧淮瑾侧身避开。
“喜欢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更不是你罔顾律法的借口。”萧淮瑾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你勾结曹党余孽,意图在皇宫里掳人,已经触犯了国法。今日我就带你去见皇上,让皇上定夺!”
他转头看向那两个黑衣汉子,语气严厉得不容置疑:“把她带走!”
黑衣汉子们不敢违抗,连忙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苏雪和,就要往皇宫大殿的方向走去。
苏雪和拼命挣扎着,哭喊着:“萧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萧淮瑾没有回头,只是紧紧地护着阮清辞,一步步往水榭方向走去。
“谢谢你。”阮清辞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萧淮瑾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冷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他轻声道:
“我说过,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御花园里的花香伴着晚风飘来,冲淡了些许方才的紧张与戾气。
阮清辞看着萧淮瑾护着自己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原本以为,萧淮瑾这般维护她,不过是为了他的计划,为了揪出苏雪和背后的暗桩,可方才他眼底的怒意与担忧,却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他对自己,真的还有几分旧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阮清辞强行压了下去,她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重蹈覆辙的。
当年的“死遁”已经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不能再因为一时的感动,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萧淮瑾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脚步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只是护着她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走到水榭附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声与谈笑声,仿佛方才假山后的惊险从未发生过。
可阮清辞知道,有些事情,从这一刻起,已经不一样了。
苏雪和的倒台,只是一个开始。
当年她“死遁”的真相,曹党与苏家的勾结,还有萧淮瑾藏在心底的那些执念与怨恨,都将在不久的将来,一一浮出水面。
而她与萧淮瑾之间,隔着三年的时光,隔着生与死的距离,隔着无法言说的秘密,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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