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搏 作者 季竟成
“哗——哗——”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了几尺高的洁白的晶莹的水花。没有礁石的地方,海浪不住地扑向岸边,轻轻地抚摩着柔软的海滩,又恋恋不舍地返回,一次又一次永远不息地抚摩着,在海滩下划出一条条的银边,好像是给浩浩荡荡的大海镶上了闪闪发光的银框,散发着说不出的腥味,使得大海变得更加空灵迷人。
天空没有什么云彩,蓝蓝的,湛蓝清澈的大海与天似乎连成了一体,真个水天一色的了。飞翔的海鸟自由自在地翱翔,展示着它们曼妙的美姿。
竹山岛上树木茂盛,即使草坪也是绿得人们心花怒放,让人感觉到空气全是新鲜的。天空中偶尔出现一片乳白色的云,分明是在为美丽如画的竹山岛披上了一条细纱披肩。有了太阳,也不那么酷热,相反,而是给人温暖如春的惬意。
竹山岛驻扎的连部是穹窿形的房子,两个军人在天井里下象棋,他们都正在升迁职务期间。副连长栾金祥眼下是代理连长,因为王连长调到团部担任副参谋长,去掉“代理”二字分明指日可待。这会儿,他执红子谋求向对方发起攻击。但跟他对弈的连部文书周建芝,发觉红棋来势汹汹,瞅准其右路的漏洞,也发起了冲击。如此一来,整个棋盘上大起风云,龙腾虎跃,杀得昏天黑地。
栾金祥不敢强行攻击,只得丢卒保车,还不行,那得力的红马居然落入黑棋的陷阱。栾连长苦苦思索,终于想出了釜底抽薪的妙着,趁机出动红炮,轰击黑棋的老将。周文书只得放弃吃马,保将要紧,急忙叉士,又用黑车来挡住另一个红马。栾金祥为了自身的红帅安全,也采用了防备态势。双方的攻击进入了胶着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
老兵殷启桂从山头上下来,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笑哈哈地站在一旁,指手画脚说道:“这棋,红棋没力,黑棋走马进入卧槽,力神大得很呢。”周建芝只得走黑马,但对方用车一勒,黑马被迫撤出。周建芝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依然走车,稳扎稳打。殷启桂见黑方走保守的着子,随即走到红方的一边,说道:“栾连长,你用炮直接将他的军,而后跳马塞他的象眼,下一步就出车将他的军。这样一下,黑棋就招架不住了。”
栾金祥烦恼地说:“殷启桂呀,哪个像你啊,跑得来就不住的说棋,砸吧砸吧,把人的思路都说乱了。说了周文书那边的棋,又说我这边的棋……你没事,就跑了走。”殷启桂不屑地说:“你们下棋也是下玩的,又不来钱。”周建芝说:“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我看你呀,人家下棋,你要望就站在旁边不吱声。你个嘴不停地说,我们不睬你,你就该感到惶恐的,哪还要人说啊?”
栾金祥摆着手说:“走走,殷启桂你去做你的事,不要在这里噜里噜嗦的。”殷启桂撒泼道:“我偏不走,你们下棋,我哪就望都不能望的吗?”周建芝站起身说:“殷启桂,我和栾连长两人下棋,你跑得来不住的说棋,叫我们怎么下呀?”栾金祥招着手说:“周文书,不睬他这个鬼,我们下我们的棋。”
殷启桂苦滋滋地唠叨道:“是呀,我是个鬼,你们两个人是人嘛,要么你们俩都要升官了,我殷启桂是个鬼,当然不能升官儿,到现在还是无名小卒子。”殷启桂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了,最后成了蚊子声。突然,他的手猛地伸了过来,抓住棋子就向栾金祥身上砸了过去。
周建芝见机不妙,随手抓住殷启桂的后衣领,大声叫道:“殷启桂,你这像个什么样子?来就说棋,我们说了你,你就发疯病。”殷启桂还要挣扎,无奈周建芝不松手。栾金祥正要说他,不料王政委、李主任、秦教导员三人径自走了过来。
王政委大声说道:“这里像个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连队吗?官兵之间大打出手,分明是旧社会军队的样子。”周建芝分辨道:“王政委,我和栾连长两人下象棋,叫他殷启桂不要说棋,他不听,还不服气,陡然操起棋盘上的棋子就朝栾连长头上砸去。”
殷启桂申诉道:“你们俩下棋,我不过就说了几句,你们两人就说我堕落鬼死开,栾连长随后就叫你打我。你出手多厉害呀,打得我头破血流,我也不想过了。”说着就一头栽倒在地,不住地骚动着两个大腿。那阵势真个难看,头上血淋淋的,军装也染红了,手上也满是血。
王政委大怒道:“栾金祥,你个代理连长代理得好的,自己跟人下棋,与战士发生了争执,居然叫人动手打架,把个战士打得这么个血流满面的样子。你哪里像个部队指挥员,倒像个山大王。你要快点向殷启桂赔礼道歉。”
栾金祥委屈地说:“我跟周建芝两人只顾下棋,根本没有骂他一句,就是我说了一句,周建芝,不睬他这个鬼,我们下我们的棋。他陡然操起棋子就朝我头上砸过来。周建芝并没有伸手打他,只不过拉住他。我没有犯错,凭什么向他赔礼道歉?”
殷启桂大声叫道:“我个小兵塔子,自然没人替我说话,打杀了拉倒啊!”周建芝跺脚道:“你个泼皮无赖,尽说瞎话,……”王政委舞着手说:“不要说了,栾金祥、周建芝你们两人明日退伍回老家。”
栾金祥一听,随即撕去帽徽领章;周建芝傻眼了,无可奈何地也取下帽徽领章。至于倒在地上的殷启桂,被隋指导员叫人搀扶起来,送到医务室进行疗伤。
吃过晚餐,周建芝有气无力地倒在床铺上,他知道明日吃过早餐,就踏上归回故土的路程。忽然,连部通讯员小张跑进来喊道:“周建芝,隋指导员叫你到他那里去一下,他有话跟你说。”
周建芝来到连部,隋指导员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招呼道:“周建芝,你坐下来说话。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临走的时候,我隋元亮跟你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不管怎么说,我跟你共事也有三四个年头了。”
周建芝嘶哑着喉咙说:“今日天气好得不得了,本来心平气和地跟栾连长下棋。哪里料到会有个晴日霹雳呀,灾祸陡然降落到我跟栾连长两个人的头上,在部队里的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隋指导员叹了一口气,说道:“事情也真就凑巧的,王政委跟李主任两人本来是到三营的鹿瓜岛视察的,船行到我们这里,秦教导员站在海滩上跟他们打招呼的。这一来,两个首长就上了我们的竹山岛。……你们的事情发生了,我无法插嘴,想帮忙也帮不上忙啊。如果栾金祥他当时早点识相,王政委叫他向殷启桂赔礼道歉,就别要说什么了,随即道歉,那结局就不会得这么惨兮兮的。”
“这事实在气人,我们又没有骂他殷启桂,更没有打他,只不过我拉住他的膀子。也就日鬼的,他头上怎么会流血的呢。”周建芝感到事出突然,真个迷惑不解。隋指导员说:“殷启桂他叫个机灵呀,晓得团部首长来了,他自己马上倒在地上,把自己的头弄出了血,又在地上打花连搔的。哪个看到他那个样子都要说他的话,何况你们两个还是干部呢。”
“唉,今日下午倒霉倒得不轻的,我跟栾连长又不曾犯错误。要么栾连长说了个不睬他个鬼,惹了祸呀。”周建芝说到这里,连叹了三声气。
隋指导员体恤地说:“今日事情是出得蹊跷,如果王政委他们三个人不到我们竹山岛,殷启桂他再蛮野,你跟栾连长也不会得倒这么个大霉的,我还会得要狠狠地说他几句的。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个殷启桂还有一个月就退伍,拍拍屁股走路,什么事也没有。……周建芝呀,人生总得有个波澜曲折,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还是想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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