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大军压境的消息如巨石投水,在梁山激起了千层浪。
聚义厅内灯火通明,所有头领齐聚,连新婚的赵宸与扈三娘也匆匆赶到。厅中气氛凝重,早前的喜庆荡然无存。
“探马来报,高俅亲率十万禁军,已至郓城。”吴用脸色发白,手中情报颤抖,“先锋大将呼延灼,率连环马军三千为前部,距离水泊不足五十里。”
“十万?!”刘唐倒吸一口凉气,“咱们全山寨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万余人……”
阮小二一拍桌子:“怕他个鸟!咱们有水泊天险,他十万大军还能飞过来不成?”
“不可轻敌。”林冲沉声道。他曾在禁军任职,深知其中厉害:“禁军虽多腐化,但高俅此番带来的必是精锐。呼延灼的连环马军更是难缠,人马皆披重甲,冲锋起来势不可挡。”
晁盖脸色铁青:“诸位有何良策?”
厅中一片沉默。
宋江起身,缓缓道:“天王,此战非同小可。高俅十万大军,若正面硬撼,梁山恐难保全。不如……暂避锋芒。”
“暂避?”晁盖瞪眼,“往哪避?十万大军围山,咱们能逃到哪里去?”
“可遣使议和。”宋江道,“高俅所求,无非钱财功名。若能许以重金,或可退兵……”
“放屁!”刘唐怒道,“宋公明,你这是要投降?!”
“非是投降,乃是缓兵之计。”宋江面色不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两派意见,骤然对立。
晁盖看向赵宸:“赵祭酒,你意下如何?”
赵宸起身,走到厅中沙盘前——这是朱武这几日赶制出的梁山及周边地形沙盘,精细异常。
“诸位请看。”赵宸指向沙盘,“梁山八百里水泊,外围芦苇荡连绵,港汊纵横。高俅大军虽众,但战船不足,难以全面进攻。其必主攻几处要害:金沙滩、鸭嘴滩、断金亭……这几处滩浅水缓,易登陆。”
他顿了顿:“我军优势有三:一在天时,秋汛将至,水势上涨;二在地利,水泊复杂,敌军不熟;三在人和,我军为保家园,必死战。”
“那连环马军如何应对?”林冲问出关键。
赵宸看向朱武。
朱武羽扇轻摇,缓步上前:“连环马虽强,却有三大弱点。其一,笨重迟缓,转向不便;其二,惧火;其三,马腿无甲,是为命门。”
他羽扇点在沙盘几处:“我军可在滩涂设陷马坑、绊马索;在芦苇荡中备火油、火箭;更可遣水性好的弟兄潜入水中,专斩马腿。”
吴用冷笑:“说得轻巧。十万大军压境,岂是这些小伎俩能挡?”
“所以需要大阵。”朱武目光锐利,“亮有一阵,名曰‘八门金锁’。以水泊为基,八处要害各设一门,八门呼应,循环往复。敌军攻一门,则七门齐动;退则追,进则围。纵有十万大军,亦难破此阵。”
晁盖眼睛一亮:“此阵需多少人马?”
“五千足矣。”朱武道,“但需各营精诚配合,令行禁止。”
宋江忽然道:“朱武兄弟此阵虽妙,但毕竟未经实战。万一有失,梁山危矣。不如分兵两路,一路守山,一路……护送老弱妇孺从后山密道撤离,以防不测。”
这话看似周全,实则暗藏杀机——谁守山?谁撤离?守山者九死一生,撤离者却可保全。
厅中众头领神色各异。
晁盖沉吟片刻,拍板道:“守!我梁山立寨以来,何曾怕过官兵?朱武兄弟,此阵由你布设,梁山所有人马任你调遣!”
“得令!”朱武拱手。
宋江不再言语,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
议定方略,众人各自准备。
赵宸回到北麓营时,已是深夜。营中灯火通明,将士们正在加紧备战。扈三娘已换回劲装,正指挥女兵搬运箭矢火油。
“情况如何?”她迎上来。
“朱武要布‘八门金锁阵’。”赵宸简要说了一遍,“此阵若成,可挡十万大军。但……需各营精诚配合。”
扈三娘听出弦外之音:“有人不愿配合?”
“宋江建议分兵撤离。”赵宸冷笑,“他这是想把水搅浑。”
正说着,钱枫匆匆走来,面色苍白。
“钱先生,何事惊慌?”
钱枫欲言又止,看了看扈三娘。
“但说无妨。”赵宸道。
“在下……在下好像想起了什么。”钱枫声音发颤,“那些梦越来越清晰了……烽火、城池、还有一个叫‘吕布’的人……我似乎曾追随他,又背叛了他……”
陈宫的英魂要完全觉醒了!
赵宸心中一震,沉声道:“钱先生,你随我来。”
三人进入中军大帐,赵宸屏退左右。
“钱先生,你听我说。”赵宸直视钱枫,“你并非普通人,你体内沉睡着一位汉末英魂——陈宫,陈公台。”
钱枫浑身剧震:“陈……公台?”
“你梦中那些场景,是陈宫的记忆。”赵宸缓缓道,“你本是陈宫英魂转世,只是记忆被尘封。如今大敌当前,英魂感应危机,正在苏醒。”
钱枫踉跄后退,扶住桌案:“难怪……难怪我总觉得这世道如此熟悉,总觉得该做些什么……那赵祭酒你……”
“我亦非凡人。”赵宸坦然道,“我身负天命,要重整这山河。钱先生,不,陈公台,你可愿助我?”
钱枫——或者说,正在觉醒的陈宫——闭上眼睛。脑海中无数画面翻涌:曹操杀吕伯奢一家时他决然离去的背影;下邳城中他与吕布最后的坚守;白门楼上他昂首赴死的决绝……
再睁眼时,眼神已然不同。
那不再是一个书生的彷徨,而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谋士的清明与坚毅。
“陈宫……拜见主公。”他深深一揖,声音沉稳有力。
【叮!陈宫英魂完全觉醒!】
【姓名:钱枫(陈宫英魂适配)】
【忠诚度:75(认同主公志向,但需时间观察)】
【统率:72 武力:48 智力:93 政治:85】
【特殊能力:刚直(不惧权贵,敢于直谏)、守城(守城时防御力+20%)】
【羁绊解锁:与夏侯惇(夏侯雄)存在“旧主同僚”羁绊(同阵时士气+10%)】
赵宸扶起陈宫:“公台请起。如今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
陈宫直起身,眼中已有韬略:“主公,高俅大军虽众,但其军有三弊。”
“哦?请讲。”
“其一,高俅此人,善媚上而拙于治军。十万大军仓促集结,各部配合必然生疏。其二,禁军久疏战阵,将领多靠贿赂上位,真正能战者少。其三——”陈宫冷笑,“高俅急于立功,必求速战。我军只需坚守半月,其军心必乱。”
朱武点头:“公台兄所言甚是。所以‘八门金锁阵’不仅要守,还要耗,要拖。”
“然宋江恐不会坐视。”陈宫低声道,“在下觉醒前,曾留意他动向。他与吴用密谈时,提到‘借刀杀人’四字。”
扈三娘握紧刀柄:“他们敢通敌?”
“未必通敌,但必会设计让主公陷入死地。”陈宫分析,“比如,故意延误军令,或让主公部担任最危险的防务。”
赵宸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危险。”
这时,帐外忽然传来喧哗。
樊哙冲进来:“主公,夏侯雄将军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夏侯雄?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赵宸眼神一凝:“请他进来。”
片刻后,夏侯雄大步走入。他独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也一夜未眠。
“赵祭酒,某有要事相告。”夏侯雄抱拳,声音低沉,“方才宋公明找某,说要拨给某一支精锐,命某明日率部驻守断金亭——那是八门金锁阵的‘死门’!”
朱武羽扇一顿:“死门主凶,驻守者九死一生。他这是要借高俅之手除你。”
夏侯雄咬牙:“某自然不从。但他又说,若某不去,便让某部去攻呼延灼的连环马军正面……那也是死路一条!”
好毒辣的计策!无论选哪条,都是死!
赵宸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夏侯将军勿忧。他让你选,你便选——选断金亭。”
“什么?”夏侯雄一愣。
“朱先生。”赵宸看向朱武,“死门可变为生门否?”
朱武略一思索,羽扇轻摇:“可。只需稍改阵眼,死门可化‘诱敌之门’。敌军若攻,则八门齐动,反围歼之。只是……需一勇将坐镇,且此将需有死战之志。”
夏侯雄独眼圆睁:“某愿往!”
“不急。”赵宸道,“明日聚义厅点将,宋江必会提议。届时,将军可主动请缨守断金亭,但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北麓营为后应。”赵宸一字一句,“就说,只信得过我赵宸的兵。”
夏侯雄恍然大悟:“如此,某与赵祭酒便绑在一起,他要动某,必先动你。”
“正是。”赵宸看向陈宫,“公台,你以为如何?”
陈宫点头:“此计可行。不过,还需一人相助。”
“谁?”
“公孙胜。”
赵宸一怔:“道长?”
“此人道法高深,又似乎洞察天机。”陈宫道,“若得他相助,以道术惑敌,或可收奇效。更重要的是——有他在,宋江吴用要动手脚,便多了层顾忌。”
话音刚落,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道号:
“无量天尊。”
帐帘无风自开,公孙胜飘然而入。他依旧那身道袍,手持拂尘,目光如电。
“赵祭酒,诸位,贫道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赵宸心中一凛。此人何时到的?帐外守卫竟毫无察觉!
“道长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公孙胜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只是夜观天象,见帝星大放光芒,将星云集梁山,知有大变,特来一会。”
他目光扫过帐中众人,在陈宫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讶色:“这位先生……好熟悉的气息。”
陈宫拱手:“在下钱枫,见过道长。”
“钱枫……”公孙胜喃喃,忽然掐指一算,“不对。你是陈公台。”
陈宫浑身一震。
公孙胜却不再看他,转向赵宸:“赵祭酒,你身负天命,麾下英才汇聚,本是好事。但天命之路,步步杀机。如今高俅十万大军压境,是劫,也是缘。”
“请道长明示。”
“此战若胜,梁山威震天下,你赵宸之名将传遍九州。”公孙胜缓缓道,“但若败,则万事皆休。贫道可助你一阵,但有一条件。”
“道长请讲。”
“此战之后,无论胜败,你要答应贫道一事。”公孙胜目光深邃,“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到时你自会知晓。”
赵宸沉吟。这条件太过含糊,但如今形势危急……
“好,我答应。”
公孙胜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古图,摊在桌上。图上绘着八卦九宫,星斗列张,赫然是一幅阵法图。
“此乃‘九天玄女阵’,与朱武先生的‘八门金锁阵’可相辅相成。”公孙胜指点阵图,“贫道率道兵一百,布此阵于梁山主峰,可引天地之气,加持全军。更可施障眼法,惑敌军心。”
朱武看图,眼中精光大盛:“妙哉!此阵与八门金锁结合,威力可增三成!”
“但有一样。”公孙胜正色道,“此阵需主阵者心神合一。赵祭酒,你需亲自主持一阵。”
“哪一阵?”
“生门。”公孙胜指向阵图一点,“生门主生,看似最安,实则最险。敌军若破阵,必先攻生门。而你身负天命,唯有你能镇住此门气运。”
赵宸毫不犹豫:“我来守生门。”
“不可!”扈三娘急道,“太危险了!”
陈宫也劝:“主公乃三军之首,不可轻涉险地。”
赵宸摆手:“我意已决。此战关乎梁山存亡,我若不亲临险地,何以服众?”
他看向公孙胜:“道长,何时布阵?”
“明日寅时。”公孙胜道,“趁天未亮,阴阳交汇之时布阵,威力最盛。”
商议既定,众人各自准备。
走出大帐时,已是后半夜。秋风萧瑟,带着水泊的湿气。
扈三娘与赵宸并肩而行,忽然低声道:“今夜我去杀了宋江。”
赵宸吓了一跳:“不可!”
“他三番五次害你,留之必成大患。”扈三娘眼中杀意凛然。
“杀他容易,但杀之后呢?”赵宸摇头,“他是梁山二当家,心腹众多。若不明不白死了,必生内乱。届时高俅大军压境,梁山不攻自破。”
扈三娘沉默片刻:“那你说如何?”
“让他自己露出马脚。”赵宸望向聚义厅方向,“此战之中,他必有动作。届时,自有公论。”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喧哗。
两人对视一眼,疾步赶去。
声音来自参谋营。只见营帐外,张清正与几个喽啰争执。
“怎么回事?”赵宸上前。
张清怒道:“主公,这几个是宋公明派来‘协助’搬运军械的,却暗中在火油罐上做手脚!若不是我发现及时,战时火器恐全部失效!”
那几个喽啰面色惨白,跪地求饶:“赵祭酒饶命!是……是吴军师让我们做的,说只是稍稍减些威力,不会误事……”
赵宸眼神冰冷。
好个吴用!这是要在关键时刻让北麓营的火器失灵,届时守阵失败,罪名全在自己!
“押下去,严加看管。”赵宸下令,“此事暂不声张。”
扈三娘不解:“为何不报与天王?”
“无凭无据,他们大可推说这几个喽啰诬陷。”赵宸冷笑,“留他们活口,战时有用。”
他看向东方,天际已微白。
寅时将至。
大战,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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