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浑身一僵,血液倒腾。
她猛地转过身,瞳孔因震惊而瞪得溜圆,眼底写满了活见鬼般的恐慌。
脚下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两步,高跟鞋一崴,她整个人顿时失了平衡,直直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剧痛迟迟没有落下,腰间突然横过一条坚实有力的手臂,往回一收。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便严丝合缝地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抬眼望去,宋之言正低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乌云密布,阴沉得吓人。
姜黎全身的重心几乎倚靠在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嗨……”
她一只手徒劳地去掰他那烙铁般滚烫的手,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僵硬地抬了抬,声音干巴巴的,“宋律,好、好巧啊。”
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惊吓过度,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颤,竟误触了屏幕。
【要我说,你跟那种小肚鸡肠的狗男人计较什么?你不是早就验过货了吗?当初是谁跟我炫耀说他‘好用’,让你念念不忘来着?这会儿倒嫌弃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宝,你打听清楚没有?分开的这几年,他身边有没有别的女人?这玩意儿要是有别人用过了,你再回头去碰,不觉得膈应吗?】
【听姐妹一句劝,森林那么大,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多去体验体验其他男人,才有对比。说不定你会发现,外面技术好的活菩萨多的是。】
语音一条接一条,毫无停顿地自动播放,姜黎的脸瞬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按停语音,可宋之言的动作比她快得多。
他手臂依旧牢牢箍着她,另一只手伸过来,毫不费力地就从她颤抖的指尖抽走了手机。
“还给我!”姜黎彻底慌了,踮着脚尖蹦跳着去抢,可两人的身高差距实在悬殊,他只消将手臂轻轻抬高,任凭她怎么扑腾,都是徒劳。
她这辈子,从未如此痛恨过余潇潇那堪比机关枪的语速,更痛恨这该死的语音连播功能。
这简直就是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姜黎又一次卯足劲去抢手机,意外的,宋之言竟然松了手,把手机还给她。
她如蒙大赦,一把攥紧手机,疯狂按动锁屏键和音量键,像逃过一劫的庆幸。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夏日炎热的天气突然变冷,冷得人骨头缝都发疼。
姜黎僵硬的,撞上宋之言的视线。
他下颌线紧绷,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危险,看得姜黎头皮发麻。
她想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疼……疼,宋之言你放手。”她带着哭腔,用力拍打硬邦邦的手臂的。
那力道稍微松了半分,却还是把她圈得死死的,连半步都挪不动。
“那个……宋律,你、你听我解释……”姜黎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地垂死挣扎,“我们、我们没在说你,真的!我们是在吐槽‘狗男人’这种社会毒瘤。”
反正她们又没有指名道姓,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他能拿她怎么样?
“所以……”宋之言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碾压出来,他俯身逼近,危险的气息笼罩下来,灼伤她的耳廓,“除了我,你还睡过其他男人?还想去体验其他男人?”
望着他盛着骇人风暴的眸子,姜黎求生欲瞬间压倒一切。
她下意识先点了点头,随即又拼命地摇头:“没有!没有其他人!真的没有!”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但凡她敢说半个“有”字,明天的太阳她多半是见不着了。
这个男人的醋意和怒火,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千万倍。
眼见宋之言半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姜黎那点被酒精泡软的理智彻底崩了。
她恼羞成怒,原本只是微醺时的淡淡粉晕,此刻脸白皙的耳后根和脖颈都染上了一层娇娇欲滴的绯色。
“我都说没有了,你还要怎样?”
“真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姜黎急得差点跳起来,急于证明自己的说辞:“就连和男孩子牵手,都只跟你这个狗男人,行了吧?满意了吗?”
“哦……”宋之言故意拖长了尾音,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原来,和那位相亲对象,连手都没牵过呀?”
姜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他的激将法的陷阱里。
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骂:“狗男人,你不要脸!”
“放开我。”
下一秒,眼角的余光瞥见酒店门口的那道身影。
她浑身一僵,也顾不得挣扎了,整个人几乎是本能地往宋之言怀里缩去,压低声音急切地催促:“快走快走,薛筱雅出来了。”
“出来就出来了,你怕什么?”
她狠狠掐了他腰间的肌肉,硬邦邦的。
“你不怕,我怕,行了吧?”
恰在此时,车童将宋之言的车稳稳停在两人的身旁。
姜黎瞅准他手臂微松的空隙,像一尾滑溜的鱼挣脱开来,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副驾驶。
车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茫然地看向宋之言。
“钥匙给我吧。”宋之言神色自若地接过钥匙,目光向后扫了一眼,正好看见薛筱雅从酒店门口走出来,四处张望。
他反应极快,利落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引擎启动,与站在门口、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薛筱雅擦肩而过。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确认薛筱雅没跟上来,姜黎才从几乎蜷到座椅底下的姿势里慢慢直起身。
她扭过头,恶狠狠地剜向身旁气定神闲的男人:“都怪你。”
话音刚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猛地坐直身体,声音拔高:“等等,你不是喝酒了吗?你这是酒驾!”
“没喝。”
“我明明看见你喝了。”姜黎压根不信,眉头拧得死死的。
“真没喝。”
宋之言说着,手腕一转,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下一秒,他解开安全带,身体猝不及防地朝她倾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压缩到极致,“不信的话,你亲自检查。”
“你……”
放大的俊脸,温热的呼吸还有他身上清冽气的气味传了过来。
姜黎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慌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别靠这么近。我知道了,你没喝,可以了吧?”
“检查还没做,怎么能妄下结论?”他不动,深邃的眼眸紧锁着她,带着几分无赖的固执,非要她亲自验证。
“怎么检查?”
“这样……”
宋之言的声音低了八度,带着蛊惑,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不容她躲闪,低头便覆上了她的唇。
姜黎大脑“嗡”的一声,血液全冲上头顶。
震惊之下,她甚至忘了闭眼,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放大到模糊的俊逸轮廓,和他轻轻阖上的、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的唇一如记忆里柔软,起初只是轻柔地贴合轻蹭,带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姜黎因他的温柔,唤起往日亲昵片段,心神微微松懈。
他的吻骤然加深,舌尖撬开齿关,带着灼人的温度长驱直入。
不再是试探,而是极富技巧性的攻占、吮吸。
一股强烈的战栗从尾椎窜起,迅速蔓延全身,身体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在他的气息和技巧的双重攻势下,姜黎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步一步瓦解。
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与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交缠,交织成一张令人意乱情迷的网。
就在两人都沉溺于这久违的、炽热的缱绻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刺破了这迷乱的氛围。
姜黎骤然抽身,慌忙别过脸看向窗外,试图压下那失控的心跳与呼吸。
“好事”被打断,宋之言眉峰不悦地蹙起,摸出手机。
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他眸色微眯,下意识抬眼扫向身旁的人。
姜黎恰在此时回头,视线直直撞进他手机屏幕。
她没作声,只是不动声色地往车门边挪了挪,那双还氤氲着水汽的眼睛里,却明晃晃写着嘲讽。
宋之言坐直身体,缓了缓略显急促的呼吸,按下接听键,还点开了扩音。
“之言,你已经走了吗?”电话那头,薛筱雅的声音温柔软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
“嗯,有个紧急的案子需要处理。”
宋之言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目光一直落在姜黎脸上,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在律所吗?要不要、我给你送点宵夜?”
“不用,我已经回家了。”宋之言盯着姜黎无意识撅起的小嘴,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如果没其他事,我先挂了。”
即便听出对方还有话要说,他依旧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啧啧,”姜黎阴阳怪气的声音立刻在车厢内响起,酸溜溜的调子连自己都没察觉,“谁说男人心软?绝情起来,可比女人狠多了。薛小姐对你多上心啊,连宵夜都想着,宋大律师真是好福气。”
“确实挺绝情。”宋之言竟坦然点头,侧过头,话锋一转,“不过,和你当初比起来,你对我才是真的狠。”
他在翻旧账。
翻她当年他们在感情最浓烈时,毫无征兆提分手的旧账。
这件事上,姜黎自知理亏,想反驳,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次扭过头看向窗外,用后脑勺给他甩了个冷脸。
“所以,当年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听到这个问题,姜黎的肩膀僵了一下:“不爱了,当然要分手。”
“不爱了?”
宋之言重复着这三个字。
作为律师,他最擅长的就是捕捉细节和抓住破绽。
姜黎刚才瞬间的僵硬和此刻故作轻松的语态,根本骗不了他。
“刚刚那个吻,”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可没感觉出任何‘不爱’。你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诚实得多。”
“宋之言!”姜黎羞愤交加的低吼。
方才意乱情迷的失控,是她此刻最想抹去的记忆。
宋之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态度坚决,非要一个答案。
“我……我那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姜黎慌乱中抓出一个自以为无懈可击的理由,声音因心虚而微微拔高,“不只是你们男人有需求,我们女人也有,这很正常。”
对,就是这样。
完美的理由。
宋之言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追问。
姜黎刚松了口气,以为蒙混过关,他却忽然低笑一声,戳破她的伪装:
“有需求?那你的那位相亲对象……怎么到现在,连手都还没牵上?”
姜黎:……
竟然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
“既然宋律那么希望,那我今晚就把他约出来体验一下好了。”
“嘎——”
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巨大的刹车惯性将姜黎失控地向前扑去。
刹那间,胸口横出一只手臂,将她死死按回椅背。
姜黎脸上血色尽褪。
“宋之言,你疯了吗?”
“姜黎,你敢!”
一怒,一声危险的警告同时响起。
窗外,车流戛然而止,一片红色的光海漫过车窗。
红灯。
车厢内死寂,只有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
绿灯起。
一路沉默回到姜黎的小区外。
姜黎去推车门,锁纹丝不动。
她憋着红绿灯前的小摩擦,语气很冲:“开门。”
宋之言未动,向她伸出手。
察觉到他的动作,姜黎往后靠了靠,使得他的手扑了个空。
她躲,那他就向她靠近。
直到炙热的手掌熨贴在她腰侧,轻轻一揽,将她往自己身边带近了些。
“姜姜,”宋之言把她半圈在怀里,“不要用相亲男来刺激我。”
“要是我发现,他碰你,或是……”
宋之言的话还未说完,姜黎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被激发,微微抬起下巴,用眼神明明白白地反问:碰了又怎样?你能把我怎样?
她不受他的威胁。
她的挑衅,斩断了他最后的克制。
宋之言眸色一沉,低头吻住她,惩罚性地在她的唇咬一口。
“疼……”姜黎痛呼,用力将他推开,手指碰了碰被刺痛的唇瓣。
她瞪向他,“宋之言,你属狗吗?”
“姜姜,如果想睡男人……”宋之言将脸贴近她的颈肩处,微微偏过头,烫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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