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刚才回话的那个年长教官,稍微定了定神,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向聂赫安询问:
“这位、这位女同志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充满了好奇和惊艳。
司缇主动上前一步,指了指旁边的聂赫安。
“我是跟他不小心一起掉下来的。”
接着,她一脸悲痛,大言不惭:“可惜我的同伴,在逃跑的时候…被山体掩埋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聂赫安站在一旁,听着她这套说辞,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小骗子……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几个教官听完,脸上立刻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纷纷出言安慰:
“唉,女同志,节哀顺变,千万别太难过……”
“是啊是啊,天灾无情,你要保重自己啊!”
“你那同伴那边…可能不太好找了。现在救援力量都集中在雁山镇中心灾区抢险,人手本来就紧张,恐怕抽不出专门的队伍来这深山老林里搜寻失踪人员了……”
“没错,就连我们带的那群新兵,刚脱险就被紧急调去灾区帮忙搬运物资和清理废墟了。”
司缇适时地抬起微红的眼眶,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感激和理解:
“谢谢你们……我明白的,先救活着的人要紧。”
聂赫安在旁边看得不耐烦,这小骗子演戏还演上瘾了?
他挥了挥手,打断了几人的“深情安慰”,语气不耐地命令: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有这闲工夫在这儿杵着,不如留着劲儿去灾区多干点实事!”
几个教官被他这么一吼,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连忙在前方带路。
司缇也沉默地跟在了队伍后面。
一行人穿过崎岖难行的滑坡地带,终于来到了雁山镇外围临时搭建的救援大本营。
这里比想象中更加混乱和忙碌。
临时医疗区里,司缇谢绝了一位忙得脚不沾地的护士要为她检查的好意,表示自己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上并无大碍。
护士见她神志清醒,行动自如,也确实不像重伤员,便没有强求,转身去照顾其他更需要帮助的人了。
不远处,一个女护士绯红着脸,正替聂赫安处理着额头上的伤口。
女护士看着伤口上残留的、已经干涸的绿色药渣,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同志,你这伤口处理得很及时啊,草药止血效果真好,你还懂这个?”
聂赫安懒洋洋地靠在临时搭起的简易病床边,闻言,眼皮都没抬,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不远处安静站立的司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不懂。”
他顿了顿,似乎嫌护士动作太慢,不耐烦地催促:“弄完了没?利索点,别磨蹭。”
女护士被他这不解风情的态度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加快动作,迅速将伤口重新消毒,贴上干净的纱布,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这个临时医疗点接收的主要是雁山镇及附近村落伤势相对较重的居民,以及一些参与救援时受伤的战士。
聂赫安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走出医疗帐篷,目光在忙碌的人群中扫视。
他拦住一个匆匆路过的年轻男人,沉声问道:“你是哪个团的?”
那民兵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立正回答:
“报告!京市守备54团临时抽调民兵。”
说完,不等聂赫安再问,民兵又匆匆跑向别处执行任务去了。
聂赫安站在原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底深处翻涌起冰冷的杀意。
54团。
……
另一条通往雁山镇的沿山公路上。
一辆风尘仆仆的军用吉普车停在路边。
许斌推开车门跳下来,走到崖边,朝着山下那片本该是平原沃野、此刻却满目疮痍、房屋倒塌、烟尘未散的景象望去,脸色凝重。
“团长,” 他转身,对着车内犹豫着开口,“前面就是雁山镇了,看这情况地震破坏不小。咱们……要绕路吗?”
后座的车门被推开,裴应麟高大的身影走了下来。
他站到许斌身边,同样望向那片废墟。
山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深邃冷冽的眼眸。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看着那片被灾难笼罩的土地,以及其中隐约可见的、蚂蚁般忙碌的救援身影。
沉默了几秒,他收回目光,声音冰冷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不绕。开过去。”
……
雁山镇,临时救援点。
秦霄象征性地在几个关键位置指手画脚了一番,便觉得索然无味。
他将军帽拿在手里,像转球一样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开始在相对安全区闲逛。
他偶尔拦住一两个面容姣好的女护士或女志愿者,假模假式地询问几句伤员情况。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眼前忽然一亮。
一个衣着有些狼狈、却难掩绝色的年轻女人,正站在不远处,向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忙的护士询问着什么。
她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脸越发白皙精致,眉眼秾丽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人物,即便是在这混乱灰败的背景下,也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秦霄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女人。
他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立刻调整了一下姿态,快步走了过去。
司缇正在询问那个一脸不耐烦的护士:
“同志你好,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可以对外联系的电话?我需要打个电话。”
那护士本就忙得焦头烂额,被一个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女人拦住问电话,语气更加不耐,上下打量了司缇一眼,撇撇嘴:
“灾区的电话都是给上面指挥的领导用的,线路紧张得很,我怎么知道在哪?你自己去找指挥处问吧!”
司缇心里叹了口气,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作罢。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一个难听的要死的公鸭嗓,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这位……漂亮的女同志?你是要用电话吗?”
司缇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军装却领口敞开、露出里面背心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男人手里转着军帽,一张脸勉强称得上英俊,但额头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破坏了整体感觉,眼神里带着令人作呕的兴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司缇的目光迅速扫过他肩膀上的星星。
级别不低,甚至……和裴应麟差不多?
可这吊儿郎当的气质,轻浮下作的眼神,跟裴应麟那种冰冷锐利、不怒自威的气势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心里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鄙夷和厌恶。
部队里的老鼠屎,恶心吧啦的公子哥,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
司缇皱了皱眉,根本不想搭理,转身就要走。
秦霄却不肯放过,身子一侧,又拦在了她面前,公鸭嗓越发刺耳:
“哎,别急着走啊!我知道电话在哪,指挥处那边我熟,我带你去啊?”
他说着,竟然伸出手,想要去拉司缇的胳膊。
就在男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突然揽住了司缇的肩膀,将她往后一带。
司缇猝不及防,后背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秦霄,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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