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镖头收徒一事,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这几日已在镖局上下传遍,除了那些在外出镖未归的人,基本上连扫地的杂役都知晓了。
与此同时,自然就是姜景年破开炼血关窍,晋升武师的事情,也是连带着传播开来。
在镖局里,炼血阶的武师并不罕见。
那些正式镖师们,大多都是炼血阶武师,甚至还有几个是炼骨阶武师。
但是,十八岁的炼血阶武师,纵观镖局这十年来都是屈指可数,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晋升成炼血武师的,则是镖局的少当家。
放在以往。
这样的好事情,非得在酒楼里宴请个七八桌,叫上镖局里的人,和一些宁城有名望的老师傅一同见证,也算是为姜景年这个后起之秀铺路。
然而现在正值多事之秋。
镖局内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段镖头平日里也非常繁忙,没有时间再弄些虚头巴脑的繁文缛节了。
收徒典礼,可以日后空闲下来再办。
段镖头最近一有空闲,就来练武场指导姜景年。
而姜景年也是刻苦努力,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识文断字,就是泡在练武场内修行基本功、提炼气血,时不时还会和几个镖师切磋一下拳脚功夫。
见到段德顺靠近,姜景年在旁收功,原地站定,行礼作揖,“师父!”
段镖头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看了眼木桩上的痕迹,原本还饶有兴趣的在那打量,后边看到了几个新坑洞的时候,表情却是一凝。
昨日下午的时候。
姜景年挥拳出腿,打在这特制的木桩上,还会留下一些深浅不一的坑洞。
最深的一寸多点,最浅的不到半寸。
而现在。
每一个坑洞,都是两寸,而且精准无误的控制在这个深度,十分均衡。
这说明。
对方已踏入了铜镜铁衣功的入门阶段,见敌如照镜,如见自己,细察入微,精准有度。
铁衣功的确是广泛流传的大路货。
然而铜镜铁衣功这种变种流派,却不是什么大路货,其先讲究‘照见铜镜’,洞悉自身、敌人,之后再讲‘横练铁衣’。
这一手,靠的可不是身体天赋,而是自身的悟性。
“铜镜铁衣功,你已入门了?”
段德顺看着面前的清秀少年,脸上也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情绪。
“是。”
姜景年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最近饭后的空余时间,就在密桥区的那些商铺闲逛,四处挑挑拣拣,总算是买到了一个蕴含铜性的耳环饰品,通过【饕餮】吞噬加点,强行将铜镜铁衣功入了门。
只是铜镜铁衣功。
和他主修的太极金刚功,存在一定的冲突。
不同功法的混练,在炼血、炼骨两个阶段还好,到了炼髓阶段必有反噬。
因为炼髓阶通过服用、涂抹秘药,所凝练出来的骨髓精气,必须要适配自身的绝学招式。
绝学招式,既是炼髓阶和炼血、炼骨阶的最大差别,亦是晋升道路的分水岭。
也就是说,炼髓阶以下,还能转功重修,最多只是损伤一些气血根基。
而到了炼髓阶,想要转变功法,就只能废掉已有功法,重新降级为炼骨阶了,不过那样一来,根基损耗太大,还存在生命危险,一般武者也不会那样做。
然而。
姜景年自然不愿放弃太极金刚功,也有些眼馋《铜镜铁衣功》的入微之妙。
所以,他在经过几番实验之后,倒是找到了解决办法,他发现只要再吞噬掉两件蕴含金性的特殊物品,凝练出一定量的金性,就能够使得两种功法合并。
段德顺得到肯定回答后,看了眼那有些坑洼的木桩,又看了眼姜景年,背在身后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但他表面上,则是一副风淡云清的模样,“三日入门,还算不错,比为师年轻时的悟性要好。为师当年,好像也是花了一周多的时间才入门。”
其实是两个多月。
还成了段家仅次于兄长的小天才。
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揭自己短。
“不过,你可不能骄傲自满,武学一途,可以血气方刚,可以快意恩仇,但却不可以傲慢偏见,固步自封。”
“是,师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肯定会谦逊求索的。”
“好好好!你这个年纪能有着此等心性,以后也非池中之物啊!”
段镖头抚须而笑,随后又比划了个手势,“来和我过几招,我看看你此时的水平。”
“好的师父。”
姜景年连连点头,他自从拜入段镖头的门下之后,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
有了师父进行喂招和指导,他各方面的经验和水平,也不再是前些时日的新人状态可以比拟了。
若是动用心灵鞭笞,段镖头这样的炼髓圆满的武师,可能还真防不住他的偷袭。
然而正面对打之下,他还是知晓了炼血阶和炼髓阶之间的差距。
特别是段镖头的铜镜铁衣功非常深厚,也代表其见招拆招的入微水平,远超寻常的炼髓武师。
“师父,我要上了。”
姜景年拱手作揖,提醒了一句后,身形疾驰而出,一记中规中矩的‘铁衣拳’,直接锤向段德顺的面门。
拳还未至,劲风先拂。
“来的好!”
段德顺心随意动,浑身气血勃发,一个侧步转身,随后背部发力,充盈气血的肌肉高高隆起,一记‘铁山靠’将其拳头顶开。
随后右手前臂横向摆动,气劲乍起,发出脆响,一个盘肘宛若攻城锤般,呼啸着打在姜景年的腹部。
然而面对这种重击,姜景年只是后退了一步,眉头都没皱一下,又是一个勾拳锤向段德顺抬起的腋窝处。
自从铜镜铁衣功入门,能够细察入微之后,他也能在战斗之中,观察对手姿势里的破绽了。
段德顺手臂下摆,猛地夹住姜景年的拳头,借助冲势全身往下压,身如‘铁衣’,试图让其手臂脱臼。
然而姜景年只是目光一闪,另一只手猛地发力,一个勾拳打向对方的下巴。
感受到面部传来的刺痛感,段德顺目光犹如鹰隼,矮小的身形微微后晃,避开这拳,并再度反抽。两人的拳头交接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
嘭嘭嘭——
随后双方见招拆招八九个回合,姜景年表面上是被压着打的,因为他只有一两拳能打中段德顺,而同样修行硬功的段德顺,哪怕被打中,也依然能够再战。
四周的空气震荡,两人交手的身影已是模糊一片,双方都是横练硬功的武者,所以比起一般的武者而言,招式既不华丽,也不美观,古朴之中透着一股大开大合的味道。
最后一下,段德顺手掌印在姜景年的胸口,将其往后推了几步。
姜景年一连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浅浅的坑痕。
“好了好了,你的进步果是显著!不愧是修行硬功的好苗子,为师一定倾尽全力,助你日后能够晋升成炼髓阶。”
段德顺背着有些颤抖的双手,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多谢师父栽培!”
姜景年经过和师父的短暂切磋之后,又印证了自己的一些打法心得,连忙拱手作揖。
前些时日,刚和段师父交手的时候,他还很难跟上对方的行动,因为每一下都会被对方拆招。然而现在不过几日,‘入微’后的他,也能跟着拆招、变招了。
段德顺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我今日找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和你说。”
“师父请说,可是那黑蛟军的事情?”
姜景年表情一愣,随后连忙追问着。
他这段时间,最担心的就是陶家的报复,虽说霍奇和那侍女的尸身,都被他在野外毁尸灭迹了,但心里依然有些不安之感。
段德顺只是摆了摆手,眼神里透着几分无语,“黑蛟军的事情,和你这小子有啥关系?硬要说的话,咱们也是受害者,卫雨他们几人,至今未归,恐怕已是遭遇不测了。”
他随后叹息了几句,又说着:“而且我听总镖头说了,那什么陶家六公子,好像也陷在了红丰山附近,生死未卜,陶家前两天还派了一些高手过去查看情况,但都是无功而返。”
“更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而且景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那批黄花梨木家具的赔偿问题吧?放心,这次意外事故远超你们的层次范围,镖局不会让你们赔多少的,就算有,这笔钱我也会帮你出了。”
“这个......”
“好了好了,景年,你不用想太多,有些事情离你太远了。我现在和你说的事情,是关于苏家的助拳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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