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理位置,以及一些历史原因。
宁城的大户们。
最为抵触从外边来的泥腿子。
特别是近几年,陈国各州大乱,天灾人祸不断,每天都有流民逃难来此。还有一些外边来的大户,拖家带口的,来抢夺宁城本地人的资源和工作。
除此之外。
也有很多不遵守‘限武令’的外来武者,来到宁城之后肆无忌惮。
美名其曰‘劫富济贫’,实际上就是随意抢劫富户、屠戮平民,而且还联合起来,流窜进城寨里边,让一直就是宁城历史顽疾的城寨越发壮大。
再加上国际环境也在风云变幻,内外动荡之下,原本治安良好、经济繁荣的宁城,如今已是每况愈下。
在这种情况下,出身宁城沙合县大户的钱士奇,对一来就抢走他镖师名额的姜景年,自然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敌意。
对镖局。
他自是有气。
对段镖头。
更是心怀怨怼。
但这二者,都不是他能在明面上得罪的。
所以这些怨气,就全撒在在了姜景年这个外来的泥腿子身上。
‘拳法如此粗糙,满是破绽。’
‘啧!乡野之人就是如此,也就会一点庄稼把式而已,能有什么好的传承?’
‘现在能让段镖头另眼相看,无非就是天生身体强壮一些,这算什么?’
‘成了武师之后,每一个阶段的晋升,都离不开秘药和血食,一个泥腿子就算侥幸破开炼血关窍,也可能一生都得困在炼血阶段。’
钱士奇一直在观察姜景年的出招方式,以及拳法之中的漏洞、破绽。
他越看,越观察,越觉得有些恼火,不由地气极反笑。
这种人一看就是练武新人,要么就是传承太差,从未有过长辈或者名师指导,会的都是些最为粗浅的武道功法。
本还以为是什么遗落在乡野的珍葩,不世出的武学天骄,所以才有能抢了他的名额。
没想到。
就这水平?
就这?
“大哥。”
钱小付提着一袋肉包子,边走边吃的从镖局外边入内,看到角落里蹲着的大哥,也是小跑着过来,“吃点东西吧?”
“不吃,没啥心情。”
钱士奇摆了摆手,头都没转动一下,只是依然微眯着双眼,观察着在那练习拳法的姜景年。
知己知彼。
方能百战不殆。
在拳法和实战经验上面,他自然是十分轻视这个新来的‘镖师’,然而对方先天的身体素质,还是让他十分警惕的。
“哥,不用看了。”
钱小付抓着热腾腾的热包子,用力一咬,肉汁的香味四溢,满嘴流油,“这两天,我早就观察过这什么姜景年,他根本没有实战经验。”
“他每天都在练那套乡村把式,挥拳也好、踢腿也好,都非常笨拙,就是那种纯纯的傻大个。”
“而且......”
钱小付说到这里,猛地一顿,将手里另外半个包子给塞进嘴里。
“而且什么?”
钱士奇这个时候,才侧过头去,瞥了一眼旁边在那故意卖关子的三弟。
钱小付腮帮子鼓鼓的,在那嚼着嘴里的食物,发出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而且他根本就没见过血,身上一丁点的杀气都没有。但大哥你就不同了,可是刀口舔血了两年多,是杀过那些劫镖的土匪的。”
“他和你一比,那就是有点强壮的小白兔,遭遇了一头恶狼。”
“别看于镖师上次对擂,好像吃了个暗亏,问题是那可只是普通的考核,于镖师十分之一的力都没出。”
他将食物咽下,然后摇头晃脑的在那分析着。
在钱小付的口中,姜景年只是一只井底之蛙,不足为惧也。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他横练功夫应该也不差,否则的话,面对于镖师那一掌,不至于一动不动。”
钱士奇起身站了起来,眼中燃烧着几分战意,“我不能轻敌。”
......
......
早上的日常训练结束后。
到了上午九时许,就是镖局的例会,要处理镖物交接、业务商洽、杂务分配等各种事务。
这种例会,除了已经外出走镖的人外,基本都会到齐。
前院大厅里。
总镖头坐在上边,将一些最近新接的业务,分配给底下的镖师、趟子手。段镖头则是在旁边清点账务,以及审查那些新签订的镖书。
这两件事情,都是马虎不得的。
一般会经过下边的管事进行书写、整理、调度、然后再交到两位镖头的手里,进行最后的确认和处理,以防止出现差错。
“老段,算算时日,李民诚那小子,明日应该要返回宁城了吧?”
总镖头是个身材有些臃肿的肥胖男子,大约四十来岁,头发披落到肩上,顾盼之间,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李镖头在前日寄来的书信上说,应该还需要几日的脚程,明日可能到不了。”
段镖头在旁边清点着账单,头也不抬的说着。
“最近事情有点多啊!李家小子没回来,人手有点不太够,苏家那边的助拳业务,还得再往后拖个几日。”
“要不我过两天带人,去一趟兰苑酒楼吧?”
两位镖头正在交谈之际。
突然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
“总镖头大人!”
大厅内的众人,将目光看向了发声的来源。
是一身黑色劲装的钱士奇,从后排的位置走了出来,来到大厅的正中心处。
诸多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后排的那些学徒、趟子手们,都是神色各异,特别是那些新进来的学徒,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至于包括于镖师在内的镖师们,则是目光闪烁,看了一眼钱士奇后,又将目光放在了站在旁边,正拿着一个识字教材,在那低声念叨、学习着上边文字内容的姜景年。
镖局内的一些风言风语,他们也是知晓了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
这钱士奇是个努力且有天赋的趟子手,还是大户人家出身,却在镖局内一直未能得到晋升,对于这个突然抢走名额的新镖师,肯定是有意见的。
“???”
姜景年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也是放下手里的书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难道昨日没把衣服洗干净,自己身上有味道?
看着这少年憨厚的样子,几位镖师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这位新同僚虽然出身不行,但平日里见到,不是在练武场上练拳,就是蹲在角落里,捧着书籍在那识文断字,偶尔还会请教那些会识字的杂役。
这种虚心好学的态度,让他们都有些佩服。
“钱家的小子,有什么事情要说?”
总镖头斜坐在椅子上,看着下边窃窃私语的众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按照镖局规矩,我想在这次的例会上,挑战这位新晋的姜景年镖师。”
前几日总镖头不在镖局,是段镖头在处理镖局事务,钱士奇有怨气只能往肚子里咽。
然而现在则是不同了。
所以他直接在例会上,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对姜景年发出了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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