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搁这僵住了,但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正在作祟,既然“规则”已经开始运转,那便没有停歇的道理。
先前迎接陈渊进入大院的管家汉子鬼,此时脸上满是紧张,甚至忍不住抬手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他直接恶狠狠地瞪了陈渊一眼!
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不按“剧本”走,反而直接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这下该如何收场啊?!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高台上静立不动的周婉,似乎在等待着她的指令。
红盖头之下,周婉的身影仿佛凝固了,那股滔天的怨念和冰冷依旧笼罩着她,但在这份沉寂中,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什么,难以言喻。
她似乎也被陈渊的“甜蜜发言”冲击到了,片刻之后,她很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得到主子的示意后,鬼汉子表情抽搐了一下,旋即咬了咬牙,深吸一口冷气,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充当起赞礼者,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唱起贺词来,
“吉日良辰,红轿临门!阴阳相合,福寿绵长!”
听见这比鬼哭狼嚎强不到哪里去的贺词,全场的妖鬼屏住了呼吸,全都眼神难以置信地看向鬼汉子!
这是何意?!
难不成还真要.......
“一拜天地——!”
陈渊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周婉,见她有所动作,自己也连忙硬着头皮跟上,对着庭院上空中的迷雾躬身一拜。
妖鬼们直到此刻彻底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前的场面当真是活久见!
那个凶名在外,震慑方圆百里的“凶”级怪异周婉真的要和一个普通凡人成亲!!
“二拜高堂——!”
那所谓的高堂位置上,哪有人影,“周婉”这个名字在这片区域就是所谓的“最大”。
陈渊和周婉一人一怪就这么对着两把空荡荡的椅子,再次躬身一拜。
“夫妻对拜——!”
这一次,陈渊转向那红盖头的身影,而周婉也在此刻微微转身,搁着三步的距离,微微躬身,互相行了一礼。
“送入洞房——!”
鬼汉子唱完最后一句,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然后招了招手,两个鬼丫鬟连忙上前引路。
陈渊和周婉一同转过身来,向着他刚才待过的那间“婚房”走去。
所过之处,两侧的“宾客”们依旧保持着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新郎”和“新娘”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
“这......这就真的嫁出去了?!”
“这是凑得哪门子热闹?该不会是耍我们的吧?!”
“老子等了半天,就看了场戏?宴席呢?肉呢?!”
庭院里响起一阵嘈杂声。
鬼汉子此时脸色很是阴沉,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骚动的妖鬼,声音森寒地喝道,
“小姐大婚之喜,礼已成!诸位宾客......请自便!吃好,喝好!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说罢,他转身快步跟上陈渊二人,留下一院子面面相觑的妖鬼。
“吃好喝好?喝西北风吗?这六十年来头一遭,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妖鬼们嘴里嘟囔着,心中怨气升腾,但碍于周婉的威压和此地的规则,都不敢造次,只能骂骂咧咧地散去。
不过,并非是所有“宾客”都是如此这般心甘情愿的离开。
角落里,一只黄鼠狼妖眼珠滴溜溜一转,拉过身旁长着狗头的狗妖,压低声音道,
“那小子有点门道啊,他竟然没触发杀机,而且这婚......周婉那煞星居然认了。”
狗妖用长舌头舔了舔嘴角的口水,不甘地说道,“那又怎样?肉又没吃到嘴里!”
“蠢!”黄鼠狼妖用手拍了一下狗头,“周婉的规矩他躲过去了,说明那小子安全了,说不定他很快就会离开这宅子......”
狗妖眼睛一亮,“你是说......”
“那小子我刚才看了,不同于普通武者,血肉精华充沛,气血饱满,对咱们可是大补!”
黄鼠狼眼中闪过狡诈的光芒,“等他离开这座宅子,我们可以堵上他一手!”
狗妖当即连连点头,可旋即又迟疑道,“可是......他要是不出来呢?”
“他怎么可能不出来?!难不成真和那周婉过日子,生个大胖小子吗?!”
黄鼠狼妖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真是个狗脑子,“而且他要是真不出来,咱就走呗,难不成真搁这喝西北风?”
狗妖恍然大悟:“有道理!”
黄鼠狼妖看着他蠢笨的模样,顿时有些后悔拉上这个猪队友。
不过它转念一想,笨点也好,万一出什么事,到时候用来当挡箭牌也方便。
......
婚房内。
红烛摇曳。
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但陈渊此时只觉着后背发凉,心头一片茫然。
虽说暂时躲过了杀人规则,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总不可能真和周婉“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吧,先不提能不能效仿宁前辈,关键周婉也明显不是聂小倩那个温婉性子。
陈渊能够感受到周婉浑身散发着阴冷森寒的气息,这时刻提醒着自己,自己正在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怪异共处一室。
不过他猜测在这一刻,周婉应该也是懵的。
应该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的人类,却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自己的规则推着走了。
看来即便是怪异自己,也要受到规则的钳制。
周婉静静坐在床沿,身下是大红的被褥,红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温柔得很,这还是陈渊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宛如春风银铃。
“夫君,可是怕我?”
陈渊眼神微凝,后背渗出冷汗,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便是有些怪异不止一条杀人规则,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如果先前的规则是与周婉完成成亲仪式,在此推想,若真有下一条杀人规则,应当是“作为一对合格夫妻”。
当即强装镇定道,“娘子说笑了,我怎么会怕你呢?”
“既然不怕......那为何夫君还站着?还不快上前来,为妾身......掀开这盖头?”
陈渊看着那红绸盖头,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按照这“婚礼”的戏码,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缓步上前,伸手触碰到红盖头的边缘,缓缓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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