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淑殿!
同样烛火通明,从上午到晚上,讨论了整整大半天,结果还是什么都讨论出来。
公孙敬声一案,皇后,太子,卫氏,乃至公孙贺,到底要站在什么立场!
刘据面色沉沉起身,对着卫子夫躬身一拜:“儿臣随敬声表兄前去廷尉录口供,顺便查看各方口供,母后早些歇息!”
“太子别太累着,今日也早些歇息!”卫子夫疲惫的点头。
“臣等(奴婢)告退!”赵迁,李丛,杜康,王贺四人也同时请退,离开了椒淑殿!
可刚离开,虫然便面带阴沉的跳了出来:“祖母,不能再等了,重点的是那个账目,直接把账目毁掉,没有证据陛下总不能风闻奏事!”
卫子夫眼神一冷,怒道:“那你去,就在百丈外,放火把宣室殿烧了,顺便把廷尉大牢里的人全杀光?”
不是不能动,是李丛带着四部的动作太快了,有人拿着贪污名单,在点名查。
谁去拦着?
一个关键证据,大厩令赵怀义的账目,就在宣室殿放着!谁去拿出来,又怎么毁掉?
即便是毁掉账目,口供还是可以查,这不是栽赃陷害,是铁证如山的一步步往下查,怎么拦着?
卫子夫黯然伤神的摇头,想要拦着,除非她也学着绝食!
虫然顿时胆怯的坐了回去,这么干把他夷九族送来让陛下夷算了。
而此时。
银月如霜洒落在未央宫的青砖之上,刘据步伐沉重的向着廷尉大牢走去,每一步都无比的艰难。
刘据和公孙敬声走在前边,李丛四人跟在后边。
连脚底磨着青石的声音都能听见。
“公孙敬声,你是孤的人,孤也最后再说一次,是孤指使的你,到了廷尉,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掂量!”
……
井干楼!
“这是?”
史高心中大震的拿起一份完全由帛卷抄录,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指尖大小的文书,瞳孔都收缩的渐渐骇然起来。
“征和元年三月计,南阳郡,辖三十六县,四十六侯国,郡治宛县,无封王,地以郡治,官以朝封!”
“三十六县为宛,犨,杜衍,酂,育阳,博山,涅阳,阴,堵阳,雉,山都……”
“总户数四十二万三千六百二十一户,总人口两百一十一万八千又一人,其中六十岁以上有二十一万人,十五岁至六十岁有一百一十六万人,八至十五岁有四十六万人,八岁以下有二十七万人。女子有一百又六万人,男子有……”
“总田亩有三千一百二十一万亩,在耕两千四百二十一万亩,其中可灌溉田地有四百六十七亩,水田有六百二十一万亩,山田有一千二百五十一万亩。”
“均田为人均一百四十七亩,去官田人均一百亩,去侯国田人均七十六亩,去豪强田人均二十六亩。”
“去岁赋税粮四百六十八万石,其中粟占其五,麦占其二,稻占其一,菽占其二,桑麻蚕折为布匹二百二十万丈,漆折四百二十九万升……。”
“冶铁四十八处,铁矿布九县二十九座,玉矿布六县十二座,铜矿布十四县四十二座,木矿布全境一百二十七处……!”
……
“宛县,总户数五万五千四百六十七户,总人口二十八万六千人,其中……”
……
“征和元年三月计,武陵郡,辖十三县,二十一侯国,郡治索县,无封王,地以郡治,官以朝封!”
……
“索县,总户数三万六千二百四十一户,总人口……”
史高倒吸了一口凉气的看向足有万卷的藏卷阁,渐渐骇然,身心巨震!
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一句话:一个恐怖的中央集权国家,就在这座九层高楼内!
“怎么样,很震撼?”
一个中年男子着青衣束发,无官服在身的上前向史高打招呼,忘了自我介绍的拱手一笑:“在下隽不疑,领京兆尹事务,可素衣直入建章宫,见礼!”
“此间绝密,切勿外传!”
史高急忙起身拱手拜道:“学生史高拜见博士!”
“博士?呵!同朝为官,自以官职相称!”隽不疑淡然一笑,坐在了史高的旁边,指了指下边:“自淮南之乱结束后,陛下便命人兴建井干楼,这里没有五经,也没有名篇典籍,只有各刺史年复一年清查出来的郡县实情。”
“论功,你父亲可是这座楼的大功臣之一,河西正式纳入我大汉版图之后,我们对河西一无所知,你父亲用了三年的时间,统计出这样的一份河西实情,陛下觉得这法子好,就偷偷让各郡刺史干,至如今整个九层井干楼,放着大汉所有郡县地方实情。”
“但此事吧,这地方若是宣扬出去,要闹出大乱的!”
何止大乱!
这压根就不是为了治理搞的,而是中央财政和中央军事,钱从哪里来,戍卒又从哪里来!
……
廷尉大牢!
森寒之地,夜火通明,黄门令赵迁,廷尉李丛,左都侯杜康,绣衣使者王贺以及刘据侧边坐着。
对面,虽未上枷锁,也没有刑讯逼供,公孙敬声坐在老虎凳上!
“我……我……”公孙敬声内心艰难挣扎的看向了刘据,刘据同样眸光沉沉的盯着公孙敬声,被正在问话的公孙敬声艰难的张口道:“是太子,这一切,我……之所以挪用接近三万金的战马采购费用,都是太子指使的,钱……全部送到太子宫了!”
唰的一下!
李丛,赵迁,杜康,王贺四人从凳子上原地蹦了起来,看向了刘据,又阴沉如水的盯着公孙敬声,李丛怒斥道:“公孙敬声,你死罪难逃,休要攀咬!”
“可有账目?”杜康眉头一皱沉声质问。
李丛两步跨出啪的一声,将笔吏记录的木简扔进了火盆。
“李丛,你这是何意?”杜康冷声质问。
李丛没有回答,再次质问向公孙敬声:“公孙敬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攀咬太子,三族可夷!”
“我……我!”公孙敬声张着嘴,舌头都在打结:“没……没有账目,我和太子之间,不需要账目,我……我直接送到太子宫就行了,要账目干什么!”
“是的,孤承认,公孙敬声挪用战马采购费用,都是资于孤的太子宫了!”刘据缓缓的起身,承认的伸出了双手:“廷尉,给孤上枷锁,拿孤给父皇交差吧,或者,夷了孤的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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