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沈归题的云淡风轻,清茶则显得焦躁不安。
回汝阳绣坊的一路上她都死死攥着帕子,力道大的将帕子的边缘撕开一条缝。
“夫人来了。”王娘子如往常一般迎上来,但表情不如往常轻松。
沈归题随手将领来的帕子丢在王娘子面前。
“瞧,今儿个又有新花样了。”
王娘子快速捡起,仔细分辨上面的绣法。
大家在京城刺绣的圈子混迹多年,若是有名的绣师,光看针法就能分辨出是谁。
“看出什么来了吗?”沈归题剑王娘子一直不说话,也凑过去多看了几眼。
王娘子面露难色,眼睛眯起又睁开。
“说不清楚,这绣法感觉以前见过,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的手艺。”
沈归题警惕起来。
能让王娘子有印象的绣工,在京城绝对排得上名号。
看来秦修远花了大价钱挖了别家成熟的绣娘。
“无妨,你有想的起来一定告诉我,我先去账房忙了。”沈归题估摸着开市后会有客人陆陆续续上门,两个人一直站在前厅说话,没人招待客人也不好。
沉默的清茶亦步亦趋的跟着沈归题去了账房,将昨晚算好的账目放在桌子上整理好。
“别太担心。”沈归题安慰清茶也是在安慰自己。
“等会我自己去看绣娘们的进程,你去问问查的结果如何了?秦家绣坊可是挖了别人的绣娘。她再次展开罗帕,“能让王娘子有印象的绣娘可不多,让他们问的仔细些。”
沈归题说着打开抽屉,从里面抓出一把碎银子,装进清茶腰间的荷包里。
“银子多花些也无妨,只要能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就好。”
做好了这边的安排,沈归题转身去了绣房,但并不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后,屏气凝神。
对面新开的绣坊对绣娘们不是全无影响,沈归题站在门外都听得见几个女人的交谈声。
“对门又开了个绣坊,咱们的生意会不会不好?”
“不会吧?冯婶子和张婶理解他们的秀宫在京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哪有能比得上?”
“话是这么说,可人只有一双手。做不过来的生意,总归是要给别人的呀。”
“夫人不是还在招人吗?往后咱们绣坊越扩越大,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京城第一大绣坊呢?”
“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说闲话。端午要买的东西你们都做够数了吗?”
冯婶子忽然开口打断了所有人的闲聊。
“聊天又不耽误做活,冯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归题听出来了,这是新来的江丫,手艺不是一顶一的好,但胜在人踏实肯干,每天能保质保量多将近10条帕子,最近大约是和大家都熟悉了,也变得爱聊天起来。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不要被对门新开的效仿勾去了心思。比起谁开绣房,还是咱们每天赚到手的银子更重要。”
冯婶子是真心实意的为大家好。
她做绣活这么多年,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经历过的主家也不止汝阳侯府这一个。
但她经过对比下来,敢拍着胸脯保证满京城不会找出第二个沈归题。
不仅每个月给钱,还按照每个月卖出去去的东西多少给分红。
对于汝阳绣坊这样的大绣坊来说,一个月分出来的钱可不少。
她对自己的绣技绝对自信,敢拍着胸脯担保全京城不会有人能从她的秀绣品中挑出错来。
如今在汝阳绣坊每月拿到的银子比以前单纯做汝阳侯府的绣娘多多了。
冯婶子盘算着再过个一年半载给他家儿子在京城里买个小院子,做点小本买卖,也能养活一家人,比在庄子里给人种地强一些。
不论是出于公理还是私心,冯婶子都希望汝阳绣坊能够好好的,自然听不得这些人瞎讨论。
人不怕蠢,就怕想的多,做的少。
明明事情还没有发生,就先把心思花了出去,等真正需要做事时,已然没了精力,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沈归题在外听了一会,对于冯婶子的反应全然没有预料到。
想当初两人刚刚共事的时候,冯婶子对自己的戒备心不可谓不强,便是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分红也还是喜欢悄咪咪的观察自己。
她太懂得这种感觉了。
上辈子为了有足够的银钱支撑侯府,她对于每一个愿意跟自己合作的伙伴都是如此。
表面看毫无问题,实则总暗中偷偷观察,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线插到对方身边,一门心思的死死盯着才好。
生怕对方出了什么变故,让原本好好的合作泡了汤。
沈归题听着里面彻底安静下来,又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今儿个如何?”她保持着一贯的距离感,问的漫不经心,眼睛不经意的扫过每一个人面前的绣架,盘算着今天能做到什么程度。
“夫人,今儿个一切都好。”冯婶子抢答道,脸上挂着还未散去的笑容。
沈归题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在绣房里缓慢走动,一边走一边看众人的成品。
冯婶子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夫人,这几日我们一定把准备端午买的东西给赶出来,也好抢占市场,免得被对门抢了生意。”
沈归题眼角的余光瞥见冯婶子的着急,安抚的笑了笑。
“没必要抢占,做生意嘛,本就是各凭本事。
秦修远会开效仿不过是为了报复我的狗急跳墙,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你们只需做好手头的事,速度可以慢,但质量绝不能糊弄。
汝阳绣房要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串珠的配色上做文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胖的人复制?
这次的各色串珠都是她亲自去珍宝阁一颗颗选的,生怕珠子的品质不达标,让她设想里五毒图案变得暗淡无光。
“夫人,夫人,夫人对门,这会在送络子,听说要送200个呢。”清茶刚去和之前被派出去调查消息的人问完了话,一回身就看见秦家秀坊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
一问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惜人太多了,他没能挤到前面去看看络子的模样。
“他就只会送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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