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明晏回应,南宫羽便护着那小黑药丸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确认南宫羽离开后,江明晏慢慢操纵着轮椅靠近沙发。
随后伸出骨瘦嶙峋的胳膊趁着沙发,想要试着站起来。
可屁股刚一移开轮椅,他便感受到浑身失重,直接从轮椅上重重地跌落地面。
但他的腿竟感受不到丝毫痛意。
江明晏的脸贴着冰凉的地面,摸着已经肌肉萎缩的腿,心一寸一寸地坠入谷底。
他早就该死了。
在所有亲人放弃他的那一刻,他就该毫不犹豫地自尽。
而不是现在像一条折了四肢的狗一样,被驱逐出家门,只能靠着他人的怜悯过活。
还连累的南宫羽只能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什么也不能做。
江明晏撑着胳膊一寸又一寸地往窗边挪着。
他想,最后再看看太阳。
——
“爷爷?爷爷!”
南宫羽“砰”地一声撞开门,在药房里找到弓着背磨药的老头。
“爷爷你快看看这个药丸晏哥能不能吃?”
沙沙的磨药声停。
南宫羽耳边传来老头严厉的斥责声。
“我不是警告过你,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给阿晏吃,他身体受不了。”
南宫易没理会他,继续手里的动作。
“还有,阿晏的病灶不在腿,你找的那些药不对症,治不了他。”
江明晏的腿折磨了他多久,就折磨了南宫易多久。
他南宫易可是古中医世家传人,可居然连自己外孙的腿都治不了!
带着这份愧疚和无力,这些日子他翻遍了家族几乎所有藏书。
才终于发现,江明晏的腿疾和华国日益消逝的灵气有关。
灵气消逝,瘴气便会入侵。
此消彼长。
而江明晏的腿疾便是因为瘴气入体。
只是他试遍了所有的药,都没有任何对瘴气入体有用的。
他都找不到,南宫羽这不着调的混小子又怎么有办法拿到真药?
“什么?真被那丫头说对了?”
南宫羽一愣,想起高铁站那天,那个小姑娘就说阿晏哥的病灶不在腿。
打开手里药瓶里黑乎乎的药丸,南宫羽不禁有个大胆地猜想。
难道这药丸真的有用?
“爷爷,你快看看这药丸到底有没有用?我跟你说,之前有个小姑娘跟你说得一模一样!这就是她给的药丸,说能治阿晏哥,一颗五百万呢!”
“什么?五百万?!”
南宫易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傻孙子又被人骗了。
但听他说居然有小姑娘也看出江明晏的病灶不在腿,这下稍微重视了起来。
从南宫羽手里接过丹药后,他将丹药瓶放在自己的鼻子下方闻着。
!!!
好纯粹的药力!
南宫易被这丹药瓶里溢出来的灵气震惊,立马心疼地把瓶子盖住。
一脸肉痛地质问南宫羽:“你别告诉我这瓶子你一直开着?”
南宫羽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这样,愣愣回道:“对啊......拿回来的时候我想看看是什么药,打开了给忘了关了......”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南宫易瞪了一脸懵的南宫羽一眼,便宝贝似的护着丹药瓶走进他的实验室。
拿起镊子想取点药检测成分,但怎么也不舍得下手。
最终还是怕药力流失太多,轻轻地刮了一点点药渣下来。
不检测不知道,一检测吓一跳!
这丹药里的草药居然都是他只在古书上看到的绝迹灵草!
这怎么可能?!
南宫易激动地直接找到那本古书,对照着确认了无数遍。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药绝无仅有!
一定能治阿晏的腿!
“诶爷爷?怎么样啊,这药阿晏哥能不能吃?”
南宫羽听见动静,着急询问。
“这药你哪来的?”
南宫易内心火热,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卖药的人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南宫羽一脸莫名,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激动。
“跟你说了啊,在高铁站跟一个小姑娘买的,花了五百万呢!肉疼死我了!”
“才五百万?!傻孙子,赚了!”
南宫易大掌猛地拍在南宫羽的头上,紧接着小心将药装在一个丝绒制的礼盒里,套上自己的外套往外走。
“臭小子,跟上,阿晏有救了!”
“什么?!”
南宫羽没想到这药丸真的有用,但心里更多的是高兴。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开车,带爷爷来他家。
“晏哥?晏哥!真神了!爷爷说那药......”
推开门看见江明晏后,南宫羽原本兴奋的语气一瞬间变得蔫巴起来。
“药怎么了?”
坐在沙发上的江明晏微笑着看向南宫羽,平静地询问。
“有用!爷爷说这药有用!能救你!”
南宫羽强压下自己的眼泪,走江明晏身前。
一遍遍劝告自己不要看江明晏身上凌乱沾着灰尘的衣服和裸露在外满是伤疤的大腿。
阿晏哥总是这样,一遍遍告诉他自己没事。
却又一遍遍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尝试站起来。
好在,好在这次终于有救了。
“阿晏,让爷爷看看。”
南宫易动作轻柔地帮他整理好衣服,又把了把脉才放心。
“别说,这次你们俩小子靠谱了一次,爷爷告诉你,这药能救你,但过程会非常痛苦,你能忍受吗?”
他有救了?
江明晏猛然抬头看向南宫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转而又重重点头。
疼痛而已,他最能忍了。
“好,你既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吃下它吧。”
南宫易宝贝似地将药从丝绒盒里取出来,送进江明晏口中。
刚入腹,江明晏便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流在身体内不断流转,驱散那些附着在他骨头上的寒意。
那些纠缠他两年之久的寒意,居然就在这一圈又一圈的气流运转间消散了......
紧接着一股刺痛从他腿骨传来,好像有人打断他的腿骨一样痛。
江明晏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将一切痛苦的呻吟尽数咽下。
冷汗却早就遍布他的额头。
双手被南宫易有先见之明地捆在床头。
痛......
无尽的痛意蔓延。
直到次日凌晨,那股刺痛才消失。
初升的朝阳红得刺眼,透过落地窗落在他的脸上。
江明晏静静地看着太阳,眼角缓缓划过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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