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我……”
陆清心还处于一副茫然之中。
完全无法想象,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自己的父亲被大师兄击败了,但大师兄没有趁机公报私仇。
这本来是好事情。
至少自己父亲没有生命危险了。
但怎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青云门的新掌门?
她看着那些向自己行礼的师兄弟们,听着那一声声陆掌门的称呼。
再看着自己父亲的目光,终于彻底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没有错!
现在能救青云门的只有她了。
陆清心的心里虽然满是紧张和担心,但此刻也坚定的站出来。
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
“我……定不负父亲与诸位同门所托,必竭尽全力,护青云门周全!”
谁也没想到,青云门的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以至于青云门的弟子们,神色一个个都无比恍惚茫然。
六扇门捕快们的脸色也都无比古怪。
没想到青云门的人竟然如此懦弱,为了让苏夜不再继续针对他们,竟然推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担任掌门之位。
不过,这似乎也不错。
陆清心什么都不懂,更方便六扇门的人监管,控制!
苏夜旁观了全过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上前一步,对着陆清心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公事公办:
“恭喜陆掌门继位。”
“日后,还望陆掌门谨记门规,约束好门下弟子,安分守己,莫要再以身试法。”
“只要你们好好接受六扇门监管,便可相安无事。”
陆清心看着苏夜,用力地点了点头:
“大师兄,我会的!我一定会管好青云门!”
苏夜笑了笑,没有再纠正她的称呼,只是转身一挥手:
“我们走,带犯人回去受罚!”
两名捕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陆明尘。
陆明尘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了一眼她身后那熟悉的青云山门。
眼中混杂着无尽的悔恨、解脱与一丝微弱的期盼。
随即被捕快押解着,跟随六扇门的大队人马转身离去。
……
青云门掌门易主。
前掌门陆明尘被苏夜击败,并且抓走收监服刑的消息。
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东州。
各方势力在接到这份情报之后都陷入了惊愕之中。
苏夜会带人去青云门报仇,这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毕竟,他在青云门那些年受到了太多的不公和打压。
现在崛起了,报仇是人之常情。
但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苏夜竟然没有公报私仇,没有借机覆灭青云门。
甚至连陆明尘,这个打压他利用他的家伙都没有杀。
只是将其抓了起来判刑收监!
说实话,这种处置结果有些宽容了。
在习惯了江湖快意恩仇、一言不合便动辄灭门的人们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但也在情理之中。
苏夜这家伙虽然有血捕修罗的恐怖名号,但如果你没有犯法,他都懒得搭理你。
陆明尘和苏夜之间的事情只是私仇,谈不上犯法,自然也罪不至死。
一时间,东州各地人们无不感慨唏嘘。
“这苏夜……竟然没有下杀手?”
“只是判刑?严格依律……他难道真的能将私人仇怨和公事分得如此清楚?”
“此子的心性,比他展现出的实力更加可怕!”
更让人们津津乐道,并在茶余饭后反复谈论的。
是青云门那场极具戏剧性的权力交接。
陆明尘和莫寒江这两个老家伙,明争暗斗了半辈子,甚至为此逼走了苏夜这个绝世天才。
结果到头来,一个成了丧家之犬,仓皇逃窜。
一个沦为阶下之囚,身败名裂。
而他们争夺了一生的掌门之位,最终竟落到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头上!
“啧啧,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早知今日,陆明尘当初何苦那般打压苏夜?真是亲手把自己的掘墓人送出了山门。”
“若是他当初能有半分胸襟,倾力培养,以苏夜之能,加上陆清心这层关系,青云门恐怕早已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可惜,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当然,在所有的议论之中。
最引人瞩目、也最让人感到震撼乃至恐惧的,还是情报中反复提及的那个细节。
苏夜在青云门山门前,信手拈来、凭空画符的手段!
“凌空画符!情报再三确认,是真正的凌空画符!”
“那是符道传说中的至高境界!他竟然已经掌握了!”
“此子天赋,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青云门……当真是自己亲手放走了一条本该庇佑宗门的真龙啊!”
无数人在震惊于苏夜所展现出的恐怖天赋,深不可测的实力之余。
也不由得对青云门报以深深的“同情”和毫不掩饰的嘲讽。
更有不少门派的高层在扼腕叹息。
为何这等绝世奇才,当初没有出现在自己的宗门之内?
然而,一切的感慨与假设都已没了意义。
苏夜已然崛起,也已经名震整个东州,甚至说走出东州,响彻更广阔的天地!
尤其是,还攀上了捕神这一层关系。
众人无比期待,他究竟能走到哪个地步?
……
在一处潮湿的地下石室里。
莫寒江捏碎了手中的情报竹筒,他死死盯着墙壁上渗出的水迹,仿佛能看到青云山门前发生的一切。
“这么快……他竟然动手得这么快……”
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一股迟来的恐惧让他四肢发凉。
他能想象到,如果自己不是提前逃跑,而是在那天留在了青云门,此刻的下场会是什么?
陆明尘,六品巅峰的修为,手握掌门权柄,在那个逆徒面前,竟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仁慈?宽厚?”
莫寒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扭曲的笑容,肌肉抽搐着,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放屁!那小子才是真正的恶鬼!”
“杀人算什么?一刀下去,什么都了了!”
“他偏不杀陆明尘,他要把他抓进六扇门的大牢,让那个自诩为正道掌门、爱惜颜面胜过性命的老东西,受到羞辱!”
“这才是最狠的折磨!这小子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毒辣一百倍!”
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苏夜会放过陆明尘。
什么不会公报私仇?
在他看来,不杀陆明尘反而把他抓起来,更是莫大的羞辱!
苏夜这家伙狼子野心,一定藏着一肚子的坏水!
尤其是对方还杀了自己儿子,自己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报仇!
“但是,我又该怎么才能报仇?”
莫寒江一想到苏夜的那些恐怖手段,心里的冲动就瞬间消失了。
苏夜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凭他们打压羞辱的小辈了。
对方如今的地位尊崇,实力更是强的可怕!
硬拼,和自己走上门去送死没有任何区别。连陆明尘都败了,他一个六品初期的武者,冲上去又能做什么?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
他反复告诫自己,在石室里来回踱步。
眼睛里怨毒与算计的光芒交替闪烁。
“我一个人不行,但我可以找帮手……”
莫寒江想到这里,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他在东州活了大半辈子,对各大宗门也都颇为了解,自然也掌握了一些隐秘。
这些人有的是其他宗门的长老执事。
表面上看起来身份光鲜,但背地里,都背负着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的罪孽。
而这些罪证,恰好被莫寒江握在手中。
还有一些,干脆就是他过去结交的狐朋狗友,一起做过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了,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报仇!
一间客栈的后院柴房里,油灯的光芒昏黄不定。
“莫寒江?六扇门的通缉令贴满了东州,你竟敢出来见我?”
一个干瘦老者压低了声音,眼神里满是警惕与不安。
莫寒江没有理会他的质问,慢悠悠地说道:
“张长老,二十年前,为了抢夺城外的铁矿,你带着心腹屠了黑水村上下又一把火烧了,伪装成山匪劫掠……”
“这件事,做得虽然干净,但如果六扇门的人知道,你说会怎么样?”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莫寒江又将目光转向屋内另一个角落里沉默不语的道士。
“李执事,你修炼的邪法需要用活人精血作为引子,这些年,你门派附近失踪的那些流民和独行客,真就人间蒸发了?”
“我恰好知道,你在城南的乱葬岗里,挖了一个很深的坑,专门用来处理那些被吸干了的‘材料’。”
他逐一开口,每说一句话,就有一个人的脸色难看一分。
他用这些足以致命的把柄,将这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串在了一起。
“我的目标,是苏夜。”
莫寒-江放下茶杯,环视着这几个脸色各异的“盟友”。
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六扇门的捕神我们惹不起,但苏夜这把刀,这个冲在最前面的马前卒,我们必须让他死!”
“杀了他,我能报我的杀子之仇,而你们,也能除去一个悬在头顶的威胁,更是狠狠打了六扇门的脸。”
“让他们知道,我们东州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事成之后,我不仅会把各位犯罪的证据全部交给诸位,还会准备一番丰厚的谢礼!”
“只要你们帮我杀了苏夜!”
几人沉默着,彼此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充满了猜忌与权衡。
如果是以前,他们说不定还会嘲笑莫寒江。
这家伙为了对付一个小辈,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简直是胆小如鼠。
但苏夜不同。
这家伙的名声是靠一条条人命堆起来的!
如今整个东州,再也没有任何人胆敢小瞧他。
甚至,莫寒江如此小心谨慎,在大家看来反而是理所当然。
最终。
在威胁以及对六扇门共同憎恶下,他们点了点头。
“好!我等就帮你杀苏夜!”
当然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会把莫寒江一起杀了。
确保那些犯罪的证据彻底消失!
几人没有过多逗留,很快便一个个离去,开始准备。
当这些人各自散去后。
莫寒江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群自私自利的家伙,没一个靠得住,指望他们拼命,无异于与虎谋皮。
一旦有机会,他们肯定会连自己也一起杀了。
不过没关系,除了这些人之外,他当然也有其他的准备。
这几天,他将自己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倾尽所有,换来了一件秘密宝物。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甚至是带着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手段!
莫寒江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苏夜!你等着吧!”
“我一定要杀了你为云飞报仇!”
……
与此同时。
河间郡,六扇门分部。
苏夜站在一幅巨大的东州地图前,目光在地图上缓缓扫过。
谢临舟、刘正雄等几名心腹垂手立于一旁,正在汇报工作。
“大人,针对莫寒江的通缉令已经下发到东州各郡县,所有关隘路口都已加派人手盘查。”
“但此人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刘正雄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人,依我看,那莫寒江不过是六品初期的修为,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丧家之犬如此大动干戈?”
“他要是真敢来河间郡报仇,正好省了我们去找,我老刘第一个就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苏夜从地图上收回目光,转过身来,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不是怕他来报复,我是怕他不来,怕他直接逃了。”
“天下之大,他若有心潜藏,一旦让他逃出东州,甚至逃离大夏皇朝的疆域,再想找到他,便如大海捞针。”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意:
“姑息养奸,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对待已经结下死仇的敌人,唯一的选择就是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不能给他留下任何一丝喘息和翻身的机会!”
谢临舟沉吟着开口:
“大人说的是。”
“只是此人若铁了心当缩头乌龟,我们主动搜寻,确实效率不高,耗时耗力。”
苏夜的目光微微闪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躲着,我们自然难找。但如果……我们给他一个不得不钻出来的理由呢?”
“大人的意思是……引蛇出洞?”谢临舟立刻明白了。
“不错。”苏夜点头。
“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我因修炼秘法需要一味辅药,三日之后,将独自一人前往的落霞山。”
“独自前往?”庞桐听到这话大惊,立刻出声反对。
“大人,万万不可!”
“落霞山山势险峻,林深多岔路,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王也忍不住劝道:
“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您如今身份尊贵,何必为了一个逃犯亲身犯险?”
苏夜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劝说,眼神中透着强大的自信:
“不冒一点风险,怎么能钓到这条老狐狸?”
“你们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且我对你们也各有安排,只要你们能做好,同样也能给我提供巨大帮助!”
他心中的算盘打得很清楚。
自己如今武者修为已入六品,肉身比一般的铜皮铁骨还要强大。
道法修为更是七品巅峰。
手握《镇狱修罗图》、《天刑剑诀》、《五雷秘法》等多门天阶功法。
更有修罗血瞳与通天箓这等堪称逆天的底牌。
寻常的六品武者,来多少都是送死。
即便真倒霉遇上了五品境界的高手,就算打不过,凭借多种手段,脱身也绝非难事。
而整个东州,五品高手凤毛麟角。
基本都是各大派的定海神针,不会轻易出手。
这个险,值得冒。
当然,他从不做毫无准备之事。
接下来的两日,他宣布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心神沉浸,全力绘制符箓。
尽管通天箓可以让他凌空画符。
但那会消耗宝贵的真元和精神力,远不如提前准备好成品符篆来得实在。
尤其是面临大战,每一份真元都无比珍贵更不能浪费。
攻击的烈火符、雷击符,防御的金甲符、土盾符,辅助的神行符、隐匿符……
各种符箓堆满了桌面。
为了增加胜算,他甚至不惜耗费了大量珍贵材料。
在多次失败后,终于成功绘制出了几张六品符篆。
三日后,天色微明。
苏夜检查了一遍藏各色符箓和丹药。
确认万无一失后,便孤身一人,骑上一匹骏马,在晨雾中驶出了河间郡城。
朝着远方连绵起伏的落霞山脉行去。
……
“消息确认了?苏夜真的只身一人去了落霞山?”
莫寒江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负责盯梢的同伙。
声音因为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
“千真万确!”
“我们的人轮流盯着,亲眼看到他一个人一匹马出了河间郡城,往落霞山方向去了。”
“六扇门总部的其他高手,包括他那几个心腹,这几日都在各处清点宗门移交上来的罪徒和资产,忙得脚不沾地,行踪都十分明确,绝无可能暗中跟随!”
回话的人语气肯定。
另一个坐在角落的同伙发出一声低沉的疑问:
“会不会是陷阱?这小子向来诡计多端,故意放出风声,引我们上钩。”
莫寒江眼中闪烁着寒光。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密室内来回踱步:
“风险自然是有的。”
“所以我们先跟上去,远远吊着,仔细观察沿途是否有埋伏的痕迹。”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绝不动手!”
他的确想为儿子报仇,甚至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
但在亲手拧下苏夜的头颅之前,他决不能白白死去。
鲁莽行事,只会让仇人快意。
几人认真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这个计划没有问题。
一行人迅速出发,远远地坠在苏夜身后,进入了落霞山脉。
一连跟踪了两日。
他们将所有可能设伏的地点都探查了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六扇门伏兵的迹象,甚至连可疑的痕迹都没有。
“看来,这小子是真的狂妄到了极点,以为东州之内,已无人敢动他!”
莫寒江脸上肌肉抽动,组合成一个酷似笑容的狰狞表情。
“不过我们不能大意。”
“六扇门的制服都准备好了吗?待会儿我们先以六扇门捕快的身份,去‘拜见’一下这位苏大人!”
“让他放松警惕,争取一击必杀!”
众人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老手,明白莫寒江的意思。
出其不意,才能一击必杀。
他们迅速从包袱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六扇门黑铁捕快制服,利落地换上。
“准备动手!”
莫寒江低吼一声,压抑多日的杀意再也无法遏制。
“就在前面那片雾气弥漫的山谷,截住他!”
“为云飞报仇的时候,到了!”
几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狠厉与决绝。
他们不再刻意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加快了速度,朝着前方那道孤单的身影包抄而去。
“这些家伙还不来杀我吗?”
苏夜策马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
他看似在观赏山景,实则早就已经发现了那几股缀在身后的杀意。
那几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但奈何,苏夜有剑心通明天赋。
如果这些家伙只是远远地跟着也就罢了,他的确发现不了。
但那股杀意,在剑心通明的感知下,简直是太清楚了。
只是。
这些家伙的耐心,或者说胆量,实在是太小了。
他这几天故意走的很缓慢,大摇大摆,甚至专挑一些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
就是为了让这些家伙们追上来,免得再跑了。
可让他无语的是。
这群人只是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远远地拉开距离,就是不动手。
到底是这些人真的如此谨慎,还是说胆小?
莫寒江好歹也是曾经的青云门的刑法长老,都敢和陆明尘争权夺利。
不至于这么怂吧?
“真是浪费时间。”
苏夜心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抬头看向前方,那里雾气开始弥漫,林木愈发幽深,形成一个天然的口袋地形。
“就这里吧,也该结束了。”
他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翻飞,陡然加速,朝着远方的一处山谷深处冲了进去。
“不好!他要进山谷了!”
“快!别让他跑了!这是绝佳的机会!”
后面追杀的人们见状大急。
他们好不容易跟踪到此,眼看苏夜即将进入最适合伏击的绝地,岂能让他轻易脱离视线?
莫寒江更是心急如焚,生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连声催促:
“跟上!一定要杀了他!”
一行人不再掩饰行藏,真元催动,发力急追而去。
……
与此同时。
在落霞山脉另一处区域。
有一伙人马,正聚集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
这群人虽然穿着寻常商队的服饰,但一个个腰板挺直,眼神锐利,手掌布满老茧,绝非普通行商。
如果苏夜在这里,就会认出。
这些人正是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一伙草原商人。
只是这群商人千里迢迢来到东州,不去城里做生意,却潜伏在这深山之中,显然有问题。
“还没有找到吗?”
为首一名脸颊带着刀疤的壮汉压低声音,语气中透出焦躁。
“时间不多了!”
“那个人和那件东西都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落入大夏朝廷的手里!”
旁边一个汉子擦着额头的汗,小声回应:
“头儿,不是我们不尽力,这落霞山实在太大了……”
“而且我们行事必须隐秘,万一被六扇门那群鹰犬嗅到味道,弟兄们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废话!我当然知道要隐秘!”刀疤汉子低吼道。
“但上头的命令是死命令!必须在那个家伙把东西全都带回去!”
“我们伪装成商队潜入东州腹地已是极大的冒险,再拖延下去……”
就在这时。
一个探子飞速窜了回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头儿!有线索了!”
“东南方向三里外,发现了疑似目标留下的标记!那个人很可能就在藏在那里!”
刀疤汉子眼中精光暴涨,猛地一拍大腿:
“好!总算让老子逮到尾巴了!传令下去,所有人轻装简从,准备行动!这次,我看她往哪里逃!”
……
东州,六扇门总部。
这段时间,整个东州各地六扇门分部、总部都十分热闹。
各大宗门前来认罪的弟子们络绎不绝。
捕快们也都无比开心,毕竟坐在朝堂里就能抓住一个个作奸犯科之辈。
这简直就是天降功劳。
但是这一日,那热热闹闹的氛围全都消失了,六扇门总部周围的人群都被清空。
所有捕快的神色都无比紧张,站在门外。
就连捕神也罕见地换上了正式官服。
与左丘、宋晏、陆景渊三位金章捕头一同,静立于总部大门前,似乎在迎接什么人到来。
远处。
一队马缓缓行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玄色官袍,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温和笑容的中年官员。
他身后跟着的随从,个个气息沉凝,显然都是高手。
队伍停下。
那官员利落地翻身下马,人未至,笑声先到,远远便拱手道:
“赵大人!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捕神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迎上前去:
“姜大人远道而来,赵某有失远迎。”
这位姜川姜大人,乃是京城派来的钦差,官位极高。
虽与捕神并非直属上下级,但职权上却隐隐压过一头,代表着朝廷中枢的意志。
姜川又笑容满面地转向左丘三人:
“这三位想必就是名震东州的左金章、宋金章、陆金章吧?”
“果然都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凡!”
“赵大人,你在东州可是干得漂亮啊!”
“兵不血刃,便让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宗门尽数低头服软,接受朝廷监管!”
“此事朝廷已然知晓,陛下龙颜大悦!”
“特命本官前来犒赏,正式封赏的旨意和各种宝物,不日便将抵达!”
他这番话说的热情洋溢,满是褒奖之词。
然而。
捕神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了几分。
目光扫过身后垂手而立的左丘、宋晏、陆景渊三人,眼神变得复杂。
因为!
他根本没有将东州宗门臣服的消息上报朝廷!
他的计划是等监管人员完全安排到位,将整个东州的控制权彻底握在手中之后。
再将这份完整的功绩呈报上去。
可现在,朝廷的嘉奖却先到了!
答案只有一个,有人提前把消息捅了出去!
这姜川此来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是来摘桃子的!
如今东州各大宗门初步被压服,人心未定。
正是安插人手、建立监管体系,从而将这些地方势力间接纳入六扇门掌控的最佳时机。
这本该是他经营东州多年,最终培植起来的势力根基。
是他未来在朝堂上安身立命的资本。
现在,这份即将成熟的果实,却被一个从京城来的所谓“钦差”轻而易举地准备接手。
捕神心中怒火翻腾,却又感到一阵无力。
他早就清楚自己麾下成分复杂,安插着来自各方势力的眼线。
这也是他为何要不拘一格,大力提拔苏夜这种出身相对干净、与各方牵扯不深的人才。
期望能以此为契机,慢慢培养出真正属于自己的班底。
他的个人实力虽强,但在官场盘根错节的规则和各方势力的掣肘之下。
许多事情也无法随心所欲。
他之前故意从不亲自出手,坐看东州局势变化。
就是想借机看清各方反应,慢慢梳理脉络。
没想到,苏夜这把刀太过锋利,事情的进展远超预期。
而朝廷里那些人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捕神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他侧过身,对着姜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大人一路辛苦,请入内奉茶。”
姜川仿佛没有察觉到那份疏离。
依旧维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迈步向里走去。
进入大厅,分宾主落座之后。
捕神不等姜川开口寒暄,便直接开门见山,淡然的问道:
“姜大人,朝廷的命令就直接说吧。需要本官何时办理交接,何时离开东州?”
这句不留任何情面、直白到近乎挑衅的问话。
让站在捕神身后的三位金章捕头脸色各异。
左丘浓密的眉毛猛地一挑,脸上是纯粹的意外和不解。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宋晏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震惊,那震惊迅速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和困惑。
他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在捕神的背影下强行忍住。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陆景渊。
眉头也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诧异。
姜川听到这话,脸上那公式化的热情笑容却丝毫未变,反而连连摆手。
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故作亲近的嗔怪:
“赵大人!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误会,天大的误会!”
“我此来,确实是奉了陛下旨意,但绝非是为了取代大人你坐镇东州!”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也随之压低了几分。
脸上刻意做出一种紧张而神秘的表情,目光还若有若无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侍卫:
“陛下有旨,是有一项极其紧急的特殊密令,需要赵大人你这等国之栋梁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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