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邪。”
钱秀莲走到王建民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没有半分母子之情,只像在看一堆碍事的垃圾。
“我问你,活,干不干?”
剧痛和前所未有的屈辱,点燃了王建民所有的理智。
他从地上猛地弹起来,双眼血红,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冲着钱秀莲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老不死的!你他妈疯了!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他张开双手,指甲如钩,直直扑向钱秀莲。
钱秀莲看着他扑来,眼神古井无波。
就在王建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衣角的,她手腕轻描淡写地一抖。
“呼——”
沉重的扁担撕裂空气,带起一道尖啸的恶风,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再一次横扫而出!
“啪!”
这一声,比刚才更闷,更实,更响!
是骨头与硬木碰撞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扁担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王建民的大腿上!
“啊——!”
王建民发出一声比刚才凄厉十倍的惨叫,感觉自己的腿骨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棍迎面砸断!
剧痛如海啸般吞没了他。
他整个人失去平衡,抱着腿轰然倒地,疼得在泥地上疯狂抽搐、翻滚。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杀人啦!老不死的要杀人了!”
他一边打滚,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钱秀莲对他的哭嚎置若罔闻。
前世积压的怨恨,此刻化作冰冷的力量,在她体内奔涌,让她不知疲倦,更不知心软。
她举起扁担。
对着地上那团蠕动的烂肉。
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
“啪!”
“让你不干活!”
“啪!”
“让你耍无赖!”
“啪!”
“让你当老子是死的!”
“啪!啪!啪!”
钱秀莲一边打,一边冷声数着。
她打得不快,却极有节奏,像一个精准执行命令的机器,每一击都落在最疼的皮肉上,不伤筋骨,却让痛苦深入骨髓。
王建民的咒骂,很快变成了求饶。
“妈!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干!我干活!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嗷!疼死我了!妈!我再也不敢了!”
灶房门口,王建军和赵春花已经不是吓傻,而是吓到魂飞魄散。
他们死死扒着门框,抖得像是筛糠。
他们见过钱秀莲发疯,见过她拿刀,见过她拎粪桶。
可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钱秀莲。
那每一扁担,都像抽在他们自己的灵魂上,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战栗和恐惧。
王建民已经被打得没力气嚎了。
他像一滩被抽烂的泥,趴在地上,浑身都是泥土和血痕,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钱秀莲终于停了手。
她随手扔掉扁担,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却依旧是死寂的冰冷。
她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王建民,心里没有一毫的心疼。
只有一种扭曲的、报复后的平静。
前世,就是这个孽障,为了三百块赌债,伙同外人,打断她的肋骨,抢走她最后的救命钱。
今天这几扁担,算什么?
连利息都算不上!
王建民见她停了手,以为酷刑终于结束。他用尽最后力气,手脚并用地,狼狈地想往院子外面爬。
他要逃!
逃离这个疯妈,逃离这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家!
可他刚爬出两步,一只布鞋就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力道,仿佛一座山,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钱秀莲。
“想跑?”
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我让你跑了吗?”
王建民吓得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停了。
就在他以为新一轮的毒打即将降临时,却见钱秀莲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怂样,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光打一顿,只能管一时。
要让他彻底怕了,不敢再犯,就得把他的名声彻底搞臭,让他在这村里抬不起头,断了他所有耍横的根基!
一个完美的计策,在她脑中成型。
钱秀莲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猛地抬脚,像踢一个破麻袋般,将王建民踢得翻了个身。
王建民疼得闷哼一声,惊恐地瞪着他妈。
只见钱秀莲弯腰,重新捡起那根沾着他皮肉血丝的扁担。
然后,转身就朝院子外冲去。
王建民彻底愣住了。
不打了?她要去干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钱秀莲的身影已经如一阵旋风,冲出了院门。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冰冷的墙壁,一瘸一拐地跟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疯婆子到底又要搞什么名堂!
可他刚把头探出院门,就看见钱秀莲已经跑到了几十米外的村口。
紧接着,他听到了他妈那中气十足、响彻了半个村子的咆哮——
“王建民!你个小王八蛋!有种别跑!”
“今天老娘要是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姓钱!”
王建民:“???”
他呆立在自家门口,看看空无一人的前方,又低头看看自己被打得青紫交加的腿,整个大脑宕机。
她……她在追谁?
王建民彻底懵了,脑子里成了一锅沸腾的浆糊。
老太太刚才明明把自己打了个半死,怎么一转眼就冲出去追人了?还喊着自己的名字?这村里还有第二个王建民不成?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见村头聚着的几个闲汉伸长了脖子,兴奋地议论起来。
“快看快看!钱老太又疯了!”
“我的乖乖,拎着扁担追着她家老三打呢!这架势,是要往死里打啊!”
“她家老三?王建民不是刚进院子吗?怎么又跑出去了?”
“谁知道呢!你看那个跑在前面的,跟个猴儿似的,窜得还挺快!”
王建民顺着他们的目光拼命望去。
这才隐约看到,在钱秀莲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确实有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在亡命飞奔。
那身形,那跑路的姿势……
怎么看,怎么那么眼熟。
他娘的,那不就是自己吗?!
王建民使劲揉了揉眼睛,一度以为自己被打出了幻觉,眼前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可那越跑越远的背影,和身后钱秀莲越来越具体的叫骂声,都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建民!你给老娘站住!”
“你个偷鸡摸狗的玩意儿,几天不打,你又皮痒了是吧!”
“看我今天不把你腿打折,让你再去偷张大爷家的鸡!”
钱秀莲的骂声,一句比一句具体,一句比一句响亮,充满了细节。
村里人一听,顿时炸了锅,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是为这事儿啊!”
“我就说嘛!张大爷家那只最会下蛋的芦花鸡,前两天刚丢,八成就是王建民这小子干的!”
“这小子从小手脚就不干净,他妈以前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今天这是转性了?”
“何止是转性,简直是换了个人!你没看她那架势,那是真打啊!这是要大义灭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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