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个成年男人带走,离开闹市,走到郊区,荒无人烟的地方,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这很难。
可能在任意一个环节,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
但如果只是带走一包内脏呢。
一个塑料袋就装下了,密封严实一点,拎着就走。
哪怕是被人不小心看见了,正常人也不会认为对方手里拎着一袋人内脏,最多以为装着什么猪下水之类。
这样的一袋内脏,也好处理。
找个流浪狗多的地方,喂狗。
或者水库,打窝喂鱼。
都能轻易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三年了,没人发现这具尸体。
要不是有人提供了一张照片,他将会一直埋在这里。也许等到某一日,城市改造,这一片自建房拆迁,这具埋在一层又一层遮掩下的尸体才会重见天日。
邬旭尧这样一个活着被所有人唾弃的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死法。
尸体被运回警局进行进一步检验,虞文林带着手下对周边进行更详细的一轮排查。
连景山和易念,带着王星光回了警局。
一路,两人都没说话。
王星光也没说话。
他觉得气氛有点压抑,不过一时没明白到底哪里压抑,只猜测可能是找到一具复杂的凶手的缘故。
回了警局,去看刚才被抓到的男人。
刘副队正在问话。
男人还挺配合,有问有答。
虽然真假不知,但没怎么费劲儿就开口了。
他的身份很容易就确定了。
手机上都是实名认证的。
男人名叫宓凯乐,今年三十五岁。
绿溪县本地人,高中学历,做的都是些临时工一样的活儿,送外卖,送快递,装修小工,等等。
靠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但是挺累的。
宓凯乐 :“三年前,我也住在那一片,跟着个小包工头搞装修,防水补漏。无意中看见了那小子杀人,拍了了一张照片。”
“为什么没有报警?”
“我怎么敢。”宓凯乐连连摇头:“警察同志,你们当时是没看见那场景,特别可怕,特别吓人。那小子现在看着人畜无害的,当时可恐怖了。就像是……”
宓凯乐仔细想了一下要怎么形容。
“就像是电影里的杀人狂魔,雨夜屠夫一样。穿着件雨衣,一身都是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不是杀人,是杀猪,杀狗,杀鸡……不,一般人杀鸡都没那么冷静。”
“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呆了,生怕被他发现。万一被发现了,那我肯定会被杀人灭口的。”
宓凯乐一副惊恐的表情。
仿佛不能想,一想,就要做噩梦。
“而且,他杀的那个人我认识啊。就是巷子里卖炒饭的阳大姐的丈夫老邬。”
“那男人不是个东西,大家都瞧不起他。自己不赚钱,老婆赚钱。他还喝酒,喝的特别厉害,整天醉醺醺的,喝醉就找老婆要钱,不给就打人。也打孩子。他老婆在外面摆摊的时候,经常看见脸上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种人虽然大家不敢招惹,但谁看的上?大家私下都说,他就该早点死,怎么没喝酒喝死呢?死了,阳大姐母女俩就解脱了。要不然的话,无论跑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他找到,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刘副队说:“所以,你是因为死的人是你觉得该死的,所以没有报警?”
“一半一半吧。一半是觉得他报应,一半是害怕被报复。凶手要是被判死刑也就罢了,要只是坐牢了,十几二十年出来报复我怎么办?我可犯不着为了一个人渣冒险。”
“自从那一天之后,我就赶紧搬家离开了。这事情,我也没敢跟任何人提了。杀人犯啊,杀了一个就敢杀第二个,我可不愿意招惹。”
虽然看见有人行凶,还是应该报警的。但是站在普通人的立场,宓凯乐的做法也能理解。
刘副队又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将照片发给他?”
“因为……”宓凯乐低下头:“最近实在缺钱,我又正巧看见了他。”
“所以铤而走险?”
“倒也不是铤而走险。”宓凯乐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人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
易念心中一动。
“怎么不一样?”
“具体也说不清,但就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宓凯乐说:“之前那次,虽然也就偷偷摸摸看了几眼,但是我感觉像是在看一匹狼,或者一个厉鬼。就……特别凶,特别阴冷,我都不敢和他对视的那种。”
“现在呢?”
宓凯乐想了半天,想出一个形容词。
“现在感觉是个憨憨。”
众人无语。
宓凯乐可以说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了。
三年前他碰见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王星光。
而王二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宓凯乐说:“我一看他这样子,感觉三年前肯定是我看错了,这人就是一时冲动杀人,不是那种老谋深算的亡命之徒。所以,我就想着,威胁他一下,让他给我点钱。没想到……”
宓凯乐个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说:“没想到他不但不怕我威胁,还跟警察一起去找尸体。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了,这几年,他该不会是出了车祸,撞坏了脑子吧?”
宓凯乐的一系列说辞,倒是都对的上。
不过还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如何给他发消息,能够不被追踪?”
一个学历有限,非专业,干的几乎都是体力活儿的人,怎么会这么先进的技术。
宓凯乐一下子卡壳了。
连景山进一步逼问道:“谁叫你的?哪儿学的?”
“我……”宓凯乐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狡辩道:“我是自学的。”
“自学的?”
“是。”
宓凯乐硬着头皮打开手机浏览记录,购买的书籍记录。
竟然真的有许多相关书籍。
还有各种提问。
不是这几天的事情,足足有大半年的跨度。
甚至还有咨询辅导班的记录。
难道真是冤枉了一个爱好学习的人?
连景山一条一条的看过去,缓缓道:“我说,你最近到底是靠什么为生?和这些技术,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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