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山密道出来时,青云宗的弟子们已在洞口等候。看到被救的同门,人群中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欢呼,却在触及那些昏迷者苍白的脸时,渐渐归于沉默。苏清月将流风剑插在地上,蹲下身检查一位师兄的脉搏,指尖传来的微弱跳动让她松了口气:“只是灵力被吸得厉害,喂几粒回春丹就能醒。”
凌尘站在瀑布边,望着水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影。月姬提到的“蚀月花”像根刺扎在心头——观星阁的古籍里记载过这种邪花,需以修士灵力浇灌,开花时会吞噬方圆百里的生机,而培育它的人,能通过花芯窥见被吞噬者的残魂。
“在想什么?”苏清月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她的袖口沾了些泥土,显然是刚才扶人时蹭到的,流风剑的剑穗上还挂着片从密道带出来的枯叶。
“在想蚀月花。”凌尘接过帕子,擦去脸上的水珠,“月姬说你父亲在花苞里,未必是假的。这种花的培育者会用特殊咒术,将目标的残魂锁在花芯里,用来折磨对方的亲友。”
苏清月的指尖猛地收紧,流风剑的剑穗被攥得变了形:“那我们现在就去毁了它!”
“不行。”凌尘按住她的肩膀,星核的微光顺着掌心传来,“月姬故意说这话,就是想引我们去。蚀月花的生长地一定布了天罗地网,贸然前去只会中计。”他从怀中摸出张从影伯草屋找到的地图,“你看,这上面标注着蚀月花的位置在‘断魂谷’,谷口画着个血色月牙,是蚀月教的绝杀阵。”
苏清月盯着地图上的血色月牙,指尖微微颤抖:“可我爹……”
“我知道你急。”凌尘的声音放得很轻,“但我们得先找到破阵的方法。你忘了沉星渊的教训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他顿了顿,指着地图角落的小字,“你看这里,写着‘花需月养,风可破之’。流风剑的风属性或许能克制蚀月花的阴气。”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长老拄着拐杖跑来,拐杖上还缠着绷带,显然是从西漠赶回来的:“清月丫头,凌小子,可算找到你们了!”他从怀里掏出个血玉瓶,“这是从药庐长老的密室搜出来的,里面是‘蚀月花的催生液’,瓶底刻着行小字,你们看看。”
血玉瓶的瓶底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三日后月圆,以苏家血脉为引,促花绽放,取星核之精补教主灵脉。”
“苏家血脉……”苏清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要抓我去献祭?”
“不止。”凌尘的目光落在“取星核之精”几个字上,星核在体内微微发烫,“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星核。看来月姬说你父亲在花苞里,是想用你引我去断魂谷,好趁机夺取星核。”
李长老跺了跺脚:“这群畜生!老夫这就召集弟子,抄了他们的断魂谷!”
“李长老稍安勿躁。”凌尘按住他的拐杖,“三日后月圆,正好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清月假装被擒,我跟着潜入,趁机毁掉蚀月花,再引他们进入我们布的阵。”
苏清月立刻点头:“这个主意好!我流风剑的隐匿术还算过得去,能拖延到你找到破阵的方法。”
“不行。”李长老立刻反对,“清月丫头是苏家唯一的血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她爹?要去也是老夫去!”
“李伯伯,您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苏清月握住他的手,流风剑在她手中转了个圈,“而且只有我去,他们才会信。您就放心吧,我和凌尘配合这么多次,不会有事的。”
三日后的夜晚,月色如血。苏清月按照计划,故意在青云宗后山“被擒”,被两个黑袍人押着往断魂谷走。她的流风剑被没收,手腕上绑着蚀月教的锁灵链,但藏在袖中的传讯玉符还在——那是凌尘用星力伪装过的,不会被邪术探查出来。
断魂谷的入口果然布着血色阵法,月光落在阵纹上,泛起妖异的红光。苏清月被推搡着走进谷中,只见谷地中央竖着根白玉柱,柱顶托着朵巨大的黑色花苞,花苞上布满血丝,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月姬教主,人带来了。”押解的黑袍人单膝跪地,声音带着谄媚。
月姬从花苞后走出来,脸上的银面具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苏清月,没想到你这么听话。”她抬手一挥,锁灵链突然收紧,勒得苏清月手腕生疼,“你父亲的残魂就在这花苞里,想不想见见他?”
苏清月强忍着疼痛,故意露出急切的神色:“我爹他……他还活着?”
“算不算活着,全看你乖不乖。”月姬走到花苞前,指尖划过花瓣上的血丝,“只要你自愿献祭血脉,我就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就在这时,传讯玉符在袖中轻轻震动——是凌尘的信号,他已经潜入谷中。苏清月深吸一口气,故意挣扎着喊道:“我凭什么信你?除非你先让我看看我爹!”
月姬冷笑一声,指尖弹出一道黑气,注入花苞。花苞缓缓绽开一道缝隙,里面果然浮现出个模糊的虚影,身形挺拔,眉眼间与苏清月有几分相似,正是她失踪多年的父亲苏长风!
“爹!”苏清月的声音忍不住发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虚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朝着她的方向伸出手,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花苞的缝隙突然收紧,虚影在里面痛苦地挣扎,看得苏清月心都揪了起来。
“心疼了?”月姬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那就乖乖献祭吧,不然他会永远被困在花苞里,承受蚀骨之痛!”
苏清月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按照计划,她该假意答应,拖延时间。可看着父亲痛苦的模样,她的理智几乎要被情绪冲垮。
“别冲动!”袖中的玉符再次震动,带着急促的警示。苏清月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答应你,但你得先解开我爹的禁锢!”
“敬酒不吃吃罚酒!”月姬显然失去了耐心,抬手便要亲自动手。就在这时,谷顶突然落下无数星辉,像银色的雨丝穿透血色阵法,将整个断魂谷照得如同白昼!
“凌尘!”月姬又惊又怒,转身看向谷口,只见凌尘手持陨星剑站在那里,星辉在他身后汇聚成星图,“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要谢就谢你那破阵法。”凌尘的声音透过星辉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观星阁的星衍术,最擅长追踪邪阵的灵力轨迹。”他抬手一挥,星图中的星辰突然下坠,砸向血色阵纹,“清月,动手!”
苏清月瞬间爆发灵力,震断手腕上的锁灵链,流风剑不知何时已回到手中——是凌尘趁乱掷给她的。银风卷起旋风,顺着星辉破开的缺口,直刺月姬后心!
“找死!”月姬回身抵挡,黑袍下突然伸出数根毒藤,缠向两人。花苞彻底绽放,苏长风的虚影在里面发出无声的嘶吼,周身冒出白光,竟在冲击花苞的禁锢!
“爹在帮我们!”苏清月眼睛一亮,流风剑的银辉与虚影的白光产生共鸣,将毒藤斩得粉碎。
凌尘抓住机会,陨星剑直指花苞:“观星秘术——星散!”星辉如潮水般涌入花苞,花瓣上的血丝瞬间褪色,苏长风的虚影在白光中渐渐清晰,终于挣脱了花苞的束缚!
“清月!”苏长风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充满了力量,他抬手一挥,一道白光注入流风剑,“用你娘留下的剑招!”
苏清月的流风剑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剑穗的银铃发出清越的响声,与她的灵力、父亲的残魂之力、凌尘的星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直刺月姬心口!
“不——!”月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光柱中寸寸碎裂,血色阵法随着她的死亡渐渐消散。
花苞彻底枯萎,化作飞灰。苏长风的虚影在空中望了眼女儿,又看了看身旁的凌尘,露出欣慰的笑容,渐渐化作光点,融入青云宗的灵脉之中。
“爹!”苏清月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把冰冷的风。
凌尘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他解脱了。”
月色重新变得清澈,洒在两人身上。断魂谷的血色彻底褪去,露出底下翠绿的草芽,竟是被星辉催生的新生命。苏清月望着父亲消散的方向,流风剑的银铃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我们回家吧。”凌尘的声音很轻。
“嗯。”苏清月点头,转身时,流风剑的剑穗缠上了陨星剑的星纹,像两道不愿分离的光。
谷外传来李长老和弟子们的呼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远处的青云山在月光下安静矗立,灵泉的水声隐约可闻,一切都在诉说着新生。苏清月握紧流风剑,感受着父亲残魂融入灵脉的暖意,突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终点,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守护。
就像星辉永远伴着流风,就像她和凌尘的剑,终将继续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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