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晏观音回院子,这春云院儿却是来了两位稀罕客人,梅梢本是有意招呼涂家姊妹进屋吃茶,哪知,对方偏就要在门儿上,自等着晏观音回来。
十五六岁的年纪,人正值青春年少,最是蓬勃向上的好时候。
柳家的一切都让涂氏姐妹好奇。
不过,这满府里她们最好奇的,还是当属她们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了。
涂蟾宫的目光被廊上晏观音的身影所吸引,她定定看着晏观音朝着这边儿过来,心下一时跃跃欲试。
倒是她身侧的涂锦书,腼腆的低垂着脑袋,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这便还隔着老远,涂蟾宫急急的就迎上去了,她“奔上游廊”堪堪在晏观音的身前儿停下,自顾自的一头的开口:“妹妹等了许久,终于是…今日得见姐姐了。”
涂蟾宫轻喘着气儿。
“你我又非故人,何来的这么大情分,非得见一面。”
这话,冷不防的说出来,让涂蟾宫有些尴尬,她挺直了腰板儿,一抬头看正见晏观音满脸平静,什么表情都没有,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冷冷淡淡的。
她眸子闪了闪,注意到晏观音脸上的巴掌印,这印证了柳望指使其做的那件事儿,怕是晏观音不肯应承了。
这能挨打…
柳老夫人应该不大可能会动手,动手的大概是柳望。
如果不是晏观音不肯办事,柳望不至于如此发怒,还动了手。
真是不识时务…
涂蟾宫这样儿想,面上却尽量忍着,她缓和下语气:“是,姐姐没见过我,可是我以前在家中常听母亲提起姐姐,因此心中对姐姐崇敬不已,心中时刻想念着姐姐,总期盼着有一日得以相见。”
涂蟾宫笑了笑,晏观音看她,正好瞥见其眼底刚划过的一丝得意。
“所以,姐姐自可把我当成陌生人,只不过妹妹心中还是把姐姐当亲人,当故友的。”
没理会她的话,晏观音冷哼一声儿,径直往前,撞开她的肩膀,便回了院儿,后入了内室。
涂氏姐妹则亦步亦的跟了进屋子,她们在堂屋等着。
内室的房里烧的暖和,炉子和火盆儿爆出暖气儿来,身上的寒意瞬时就被驱散了。
梅梢冷着一张脸,她鲜少在人前这样,服侍着晏观音褪去外衣,又捧上热茶:“横竖也是脸皮厚的,奴婢几番让她们回去,她们非不肯,就要等着您回来。”
疏影也咬牙,晏观音没回来,那涂蟾宫也不走,拉着她硬是说话:“坐了半个时辰,就那么不痛不痒的,说着几番阴阳怪气的话,呸!真是不识眼色!看不出这儿人人都厌她们呢!”
晏观音听着,疏影低低的说着话,可又却听得外头帘子一阵儿的动静,这下估计是涂氏姊妹等不住了,这会儿子也要进内室了。
果然,下一刻,棉帘被人从外头掀起来,涂氏姊妹就钻了进来。
涂蟾宫见晏观音闲闲的躺在火炕上,褪白为晏观音解开了脖子上的帕子,梅梢看见脖子上的伤口,嘴里“哎呦”一声儿。
便恨恨的叫了起来:“老天爷!什么样的人,下如此的狠手?对着还没出嫁的小姑娘,弄出这样儿伤!”
“如此的心狠手辣,迟早,老天爷要叫雷劈她的!”
话说几遍,都是故意说给谁听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气氛沉闷,涂蟾宫的脸色苍白,她强压着火气儿,一旁的的涂锦书则是低头绞着帕子,有些无地自容的意思。
褪白小心的给晏观音的脸上药,晏观音闭着眼睛,语气不善:“你们说了这么半天了,不就是想说,一早想要来拜见我,之前没机会,可既然今日已经拜见过了,那就请回罢。”
“姐姐这是一点儿不容咱们姐妹,说几句贴心话吗。”涂蟾宫说着,人已经挨着炕边儿坐下来了。
这是不肯走的意思了…
脸上丝丝凉凉的,方才火辣辣的痛感已经缓和下去了,晏观音睁开眼睛,她摆手,梅梢会意,拧着眉从炕上下来,一面儿领着褪白几个下去了。
如此,室内一静,就只剩下了,这“姊妹”三人。
涂蟾宫站起身来:“姐姐是聪明人,妹妹也不兜圈子,今日咱们姊妹三人说明白话,母亲辛苦多年,就算你不看别的,怎么也得看在母女情分和生育之恩上,帮母亲一把,做儿女的成全母亲这么一点事儿,这有何难?”
“再者姐姐岁数也大了,日后出阁,总也得有母亲在,娘家有长辈,婆家也不会瞧不起,也更好议亲,”
“若是姐姐不肯,母亲这般身份可是煎熬了,真的说起来终究姐姐的脸上也不好看。”
听完一番谬论,晏观音心底冷笑,不过她的主意已经打定了,便此刻做出极怒的语气来:“好一番功夫,口舌真是伶俐,处处都是我得好处,处处都是我不得不对,这事儿成了,该是你姊妹二人占的多罢?”
“我幼时遭生母所弃,四岁上差点儿病死,可没有一天承过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慈爱,如今她领着你们回来了,事事为你们打算,不惜把我算计进去,现在你们还敢在我面前殷殷作吠!”
晏观音忽的坐起身来,她连连的冷笑道:“我自幼不知多少次差点儿死了,寄人篱下,还受尽白眼,前几日里,满院儿里的说我是克母克夫的传闻,别以我不知道,那都是你们散播的,现在跑到我面前装什么姊妹情深!”
听着这话,涂蟾宫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那时候晏观音为母为姊妹祈福抄经书,惹得府里满是赞誉,她却觉着晏观音这是心机颇重,故意赚名声。
所以就让人,传出晏观音孽胎克母克夫的谣言来。
看着涂蟾宫那闪烁不定的目光,晏观音直起了腰,随后努力的加了一把劲儿:“还不快滚,腌臜东西,我没有什么妹妹,我姓晏,尔等姓什么?!”
实在是坐不下去了,涂蟾宫拉着涂锦书起身,她的脸色有些难堪,强忍着,她回头仍然见晏观音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咬牙道:“姐姐何必如此的不近人情?你我虽说有几份隔着,可到底咱们也是同母的姐妹,以后在一处,说不定还得互相保持,今日,何必说的这么绝?”
“什么同母的姐妹,柳望尚未同我父亲和离,说她是自奔做他人妇,这都是说的好听,你还敢出来招摇,尔等不过是奸生子!竟与我同称姐妹!”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