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巷幽深……
沈薇薇,混沌之气运转,将五感提升至巅峰。
她的目标明确——慈宁宫。
只有将太后卷入这场风波,才能让皇帝有所顾忌。
慈宁宫外。
守卫明显增加……
沈薇薇伏在一处假山之后,冷静观察。
强闯不行,必须制造混乱。
慈宁宫侧殿,那里是值夜宫女休息之处。
她指尖微弹,一枚细小的、蕴含“惊神”符的混沌气针射出,没入窗内。
“啊——!”
殿内有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怎么回事?”
侧殿骚乱,吸引了门口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沈薇薇,如一缕青烟,趁守卫分神,从他们视线的死角猛地窜出,足尖在宫墙上连点两下,身形拔高,翻过了慈宁宫不算太高的院墙,落入院内花丛之中。
慈宁宫正殿。
太后已被侧殿的动静惊醒,正由宫女伺候,披上外袍,脸上带着不悦。
“外面何事喧哗?!”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人踉跄扑进,在宫女们的惊呼声中,那人扯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发丝凌乱,衣襟上还沾着些许尘土。
正是沈薇薇!
“太后娘娘!救命!”沈薇薇扑倒殿中,惊惶、虚弱,她抬起脸,眼中水光潋滟,急声道:“民女奉旨于撷芳斋核对军需账目,不料竟遭不明刺客暗杀!他们……他们欲放毒烟,又以弩箭强攻,民女侥幸逃脱,一路被追杀至此!求太后娘娘庇佑!”
她刻意略去自己制服刺客、破墙而出的细节,将自己完全塑造成一个死里逃生的受害者。
太后看着沈薇薇,先是一惊,待听清她的话,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刺杀?在宫里?还是在协理北疆军需账目的时候?!
这简直是在打她这个太后的脸!更是将天家颜面踩在脚下!
更何况,沈薇薇是她下旨召入宫中“协理”,若真在宫里出了事,她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如何向……那个煞神儿子交代?
虽然她不喜欢沈薇薇,但更痛恨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动用这种下作手段,搅乱宫闱!
“岂有此理!”太后猛地一拍凤榻,“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哀家宫中行凶!”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禁军统领的说话声:“太后娘娘!臣等追捕撷芳斋刺客,踪迹至此消失,恐惊扰凤驾,请娘娘允许臣等入内搜查!”
搜查慈宁宫?太后脸色更沉,这是连她的脸面都不顾了?还是……想趁机灭口?
沈薇薇适时露出恐惧之色,往太后凤榻方向缩了缩,低声道:“娘娘,那些刺客凶悍异常,训练有素,绝非普通毛贼……民女逃走时,听到他们提及……提及……”
她欲言又止,目光怯怯,扫了一眼殿外。
“提及什么?!”太后追问。
沈薇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用只有太后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道:“……提及‘不能让她查出军械亏空’……”
军械亏空!
太后面色骤变!
她虽深居后宫,但也知北疆战事吃紧,军械粮草乃是重中之重!
若真有人在此事上动手脚,那简直是动摇国本!
而且,沈薇薇是在查账时被刺杀,这其中关联,细思极恐!
是有人要杀沈薇薇灭口?还是想借此搅乱北疆后勤,陷害景珩?抑或是……一石二鸟?
“放肆!”太后勃然大怒,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慈宁宫也是你们能搜的?都给哀家滚出去!没有哀家的命令,谁敢踏进一步,以谋逆论处!”
殿外……禁军统领闻言一滞,不敢再进。
太后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薇薇。
这女子,果然是个祸水,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风波!
但眼下,她却不能让她死,至少不能死在慈宁宫,死在自己面前。
“起来。”太后语气冰冷,“既然到了哀家这里,哀家便保你无恙。至于今夜之事,哀家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要将主动权抓回自己手里。
养心殿。
皇帝萧景琰很快收到了消息——刺杀失败,沈薇薇逃入慈宁宫,被太后庇护。
“废物!一群废物!”萧景琰气得将手中茶盏狠狠摔碎在地,“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还让她跑到了太后那里!”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
太后插手,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他原本想悄无声地除掉沈薇薇,将账目问题推到她头上,现在全被打乱了。
“陛下,如今太后娘娘插手,若强行要人,只怕……”影卫统领低声道。
萧景琰停下脚步,“太后要查?那就让她查!传朕旨意,彻查撷芳斋遇袭一案!至于沈氏……”
他顿了顿,语声阴冷,“既然太后喜欢,就让她在慈宁宫多住几日‘养伤’。给朕盯着慈宁宫!还有,那些账目……该处理的,立刻处理干净!”
慈宁宫偏殿。
沈薇薇被安置在一间厢房内,门外有太后亲信的嬷嬷看守,美其名曰“保护”,实则也是监视。
殿外禁军并未撤去……
太后虽保下了沈薇薇,但态度并未缓和。
她需要沈薇薇活着,作为指控潜在政敌(甚至可能是皇帝)的棋子,也需要弄清楚军械如何亏空。
次日清晨,太后便召见了沈薇薇。
“昨夜你说军械亏空,究竟是怎么回事?将你查到的,一五一十告诉哀家。”太后端坐凤椅。
沈薇薇心知……她不能全盘托出,那会让自己失去价值,也可能引来立刻的杀身之祸;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否则太后会觉得她毫无用处。
她斟酌开口,避重就轻:“回娘娘,民女核对账目时,发现几笔军械采购与入库记录在时间上存在难以解释的矛盾,疑似以次充好或虚报数量。具体涉及哪家供应商,背后有何人指使,民女尚未查清,便遭遇刺杀。”
“刺杀之人训练有素,所用毒烟弩箭皆非寻常,能在宫中如此行事,其能力不容小觑。”
她点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宫中有内鬼,且位高权重,但没有直接指向皇帝或张首辅,留下余地,也勾起太后最大的忌惮。
沈薇薇的话,印证了太后的部分猜测。
她冷声道:“账目现在何处?”
“民女逃离匆忙,未能带出。”沈薇薇坦然道,“但关键疑点,民女已牢记于心。”她这是在展示自己的价值,证明即使没有账本,她依然是关键证人。
太后盯着她,似在权衡。
半晌,挥了挥手:“哀家知道了。你且安心在此住下,没有哀家允许,不得离开半步。昨夜之事,哀家会查。”
沈薇薇被带回厢房。
太后所谓的“查”,必然权衡、妥协,很可能是推出几个替罪羊了事。
她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此。
她必须想办法将真正的消息送出去,送给北疆的萧景珩,送给王府的影七和厉寒。
当夜,子时。
沈薇薇正盘膝调息,恢复内力,怀中断妄玉再次传来温热。
“丫头,东南角墙根三尺下,有一条狸猫通道,可通宫外御河,但已被淤泥半堵,且对岸或有监视。”
守印人的意念传来,带着疲惫,显然远程感知皇宫地脉……消耗极大。
一线生机!
沈薇薇,她悄然起身,避开门外嬷嬷的注意,来到东南墙角。
指尖混沌之气探入地下,果然感知到一条狭窄通道。
她开始以混沌之气,极其缓慢地疏通淤泥,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力,进度缓慢。
北疆,靖王中军大帐。
萧景珩,带着一身煞气回到营帐。
他正准备查看地图,规划下一步攻势,亲卫统领呈上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并非通过常规驿站,而是玄甲卫特有的加密渠道,标识最高紧急程度。
信是影七发出的,详细禀报了沈薇薇被召入宫、扣留于“协理司”、以及随后宫中传出“撷芳斋遇袭,沈姑娘下落不明”的混乱消息。
“砰!”
萧景珩手中的玄铁杯盏被他生生捏碎,碎片割破掌心,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暗紫气在他周身浮动,双眸幽深如狱。
“好……好一个皇兄!好一个协理司!”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帐外,望向京城方向,夜空下,侧脸线条,冷硬如刀。
“传令!黑风骑即刻集结!放弃原定扫荡计划,全军拔营,以最快速度,奔袭北蛮王庭左翼‘狼山’大营!”
亲卫统领一愣:“王爷,狼山守军虽非主力,但地势险要,强攻损失恐大……”
“执行命令!”萧景珩打断他,“本王要在三日内,看到狼山插上我靖王军旗!然后……”
“放出消息,本王已擒获北蛮王室重要成员,获知朝中有人与北蛮暗中媾和,证据确凿!不日将派人押解人证、物证,回京……面圣!”
他要以一场酣畅淋漓、震惊朝野的大胜,以通敌叛国的惊天指控,逼得京城那帮人自顾不暇!
他要以最强的姿态,告诉所有人,动他萧景珩的人,就要做好被撕碎的准备!
这是阳谋,也是他能为远在京城、生死未卜的沈薇薇,所做的……最强硬、最直接的回应!
京城,慈宁宫。
沈薇薇对外界风暴一无所知,她仍在艰难地疏通那条狭窄通道,汗水浸湿她的鬓发。
就在通道即将打通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她抬起头,望向北方漆黑的夜……似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个男人为她燃起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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