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大门口,崔浩遇到林大和老林头父子。
“浩哥儿,”心情紧张的林大大睁着眼睛,“你来送我。”
崔浩脸上浮上一抹微笑,“我在这里学武,一个月前的事情。”
林大:“...”
老林头:“...”
“打到一个大货,”崔浩解释,“正好够束脩。”
羡慕崔浩好运,老林头将儿子托付给崔浩。
带林大进院子,崔浩找到孙顺,“四师兄,这是我同村发小,大名叫林大,来学武,带了束脩,请你带他去见师父。”
孙顺答应,带林大去见师父。
王年凑上来问,“既然是你发小,你为什么不自己带他去见师父?”
进入展宏武馆以来,除第一天单儿和师父说过话,后来没有对话,感觉陌生。
反而是孙顺、刘燕更熟一些,打磨力气、法门口决、站桩、如何积累气血,也都是他们教。
见崔浩不理自己,王年轻声道,“我打算用气血散。”
“想好了?”
“想好了,”王年叹息一声,“什么明劲、暗劲、武秀才,跟我都没关系,我只要凡武就够了,给有钱人家当个护院。”
很朴实的想法,但崔浩还想拼一下,换上粗布麻衣练功服,默默走到角落,站定身子,深吸一口气,活动起筋骨。
手臂、肩膀、背脊、腰胯,每一处关节都伸展到位,肌肉在松弛与绷间转换。
这里五官清秀,身材壮实的刘燕走过来,“崔师弟,你今天上桩,记一下法门。”
“师姐请讲。”
“五趾抓地似生根,虚领顶劲如有绳。含胸拔背肩胛沉,膝如磐石腰如轮。”
“谢师姐传授法门,师弟记住了。”
“记住了?”刘燕脸上笑容好看,“你释义一遍。”
“脚趾如爪紧扣桩面,头顶如被线牵引脊柱中正,含胸拔背使气机顺畅,双膝稳固而腰胯如轮盘般灵活。”
“对的,好好练,有不明白的地方来问我,或者问四师兄。切记,不要去打扰别人,大家都很忙。”
“师姐,”崔浩及时叫住刘燕,“练到什么是头?”
“开始要求你抓稳桩面,之后在桩上打破碎拳,到时会有步法传给你。”
停顿一秒刘燕补充道,“尽量坚持久,桩功是打熬气血的基本办法。”
崔浩抱拳表达感谢。
要求抓稳桩面,所以动作只是能扎马步,让脚底与桩面紧密贴合,不能叉开腿站上面。
有不错的底子,崔浩在桩上只坚持约两刻钟,腿抖得厉害,被迫离开梅花桩,坐在地上喘息,并在心里盘算着。
原本打算进山一次,打猎换钱用,因为昨晚收获不菲,暂时不用进山也有钱买米买肉。
想到吃,崔浩从怀里摸出苏芸准备的干粮,杂面饼包猪油渣,管饱顶饿的好东西,大咬一口,缓慢嚼动,很满足。
一边吃东西,一边观察,过去一个月,院子里人来人往,熟悉的面孔渐稀,新面孔不断涌入,如今他也算是武馆里的老人。
现在他还能沉得住气,同期几个师兄弟却是阴着脸。
刚来的林大换上练功服从打磨力气开始,他朝气蓬勃的样子与老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形成强烈反差。
简单休息一下,崔浩第二次上桩,心里默背法诀,脚下死死扎稳。
不多久,徐典路过,停下步子问崔浩,“你来武馆多久了?”
崔浩离开梅花桩,恭敬道,“回师父,一个月零七天。”
徐典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例行公事的鼓励几句,心里没有抱什么希望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多问。”
崔浩抱拳应是,看着徐典走向萧立,对萧立进行仔细指导。
显然,唯有资质卓绝的弟子,才能得师父的悉心指点,崔浩和多数人则是筛下的尘沙。
而老弟子们个个精明,对于资质平庸,又无油水可捞,日后也难有出息的师弟,故多懒得理会。
唯有四师兄孙顺和师姐刘燕,前者为人敦厚,偶尔会指点新入门弟子一二。
后者因为有买小鸡经历,愿意偶尔点拨他一下。
除此之外,武馆里来往许多人,崔浩与他们几乎没有交际。
日影西斜,最后打三遍破碎拳,被一个大嗓门师兄点名,“你们几个该干活了!”
明劲以下需要为武馆打杂,包括不限于洗衣做饭、挑水劈柴、打扫院子、清理茅厕等等,什么杂活都干。
“崔浩、李鹤,今天你们两个打扫茅厕。”
派任务的师兄丢下话便转身离开。
李鹤黑瘦,刚进武馆不到两周,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不同的是,徐典好像也很看重他,经常亲自指点,偶尔还给他开小灶。
李鹤不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崔师兄,要不...我一个人弄也行,不用你插手。”
“没事,两个人快点。”
使用长柄木勺舀起清水反复冲洗便坑,末了还要撒上一层草木灰,又脏又累又麻烦。
忍着上头的气味,李鹤一边冲洗,一边轻声问,“崔师兄,你练武是为了什么?”
“混口饭吃。”
李鹤听了愣了一下,随即握紧拳头,眼神里透着股狠劲儿,“我要考中武秀才!让我阿姐...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那么苦了。”
崔浩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个黑瘦的师弟。
杂活一直干到天色渐暗,那个分配活儿的师兄匆匆地折返回来,直接冲着李鹤喊,“李师弟,跟我走!以后这些杂活,你不用干了。”
李鹤听了心中一喜,连忙道,“是,师兄。”
看着李鹤的背影消失在门廊后,旁边几个弟子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语气酸溜溜的:“李鹤才来多久?凭什么他就不用干了?”
“人家质资上乘,在师父眼里是宝贝疙瘩!”
“听说师父不仅免了他的束脩,还天天给他开小灶。”
“就像萧立?”
“差不多。”
“......”
李鹤被匆匆叫走的背影,像一根刺,让在场弟子更清地感受到了自己在武馆里的地位,和那些被重点培养的弟子,终究是不同的。
崔浩心里也有些唏嘘,之前他和萧立一起打扫茅厕,萧立也是这般被中途中叫走。
毕竟许多人都幻想过自己是一块璞玉,跌撞前行,多年后摊开手掌,才发现不过是块鹅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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