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穆将军的东西定然是极好的。
她长居水月庵,尚书府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般。
每月送的银子连云檀的月钱都不够。
对了,云檀!
昨日烧坏了脑子,忘记这回事了。
当日她回到尚书府,一怒之下提了退婚,谁知道被父亲大骂一顿。
明明证据确凿!
可穆祁安和沈清瑶的苟且无人相信。
权势当真是好东西,可以让人睁着眼说瞎话。
青黛不在,她和云檀被强行送上了回水月庵的马车。
半路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出城后又有歹徒追赶,清浓突生一计。
她记得前几日听闻怀远将军不日还朝,这位将军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想来是愿意帮她一把的。
若是能将二皇子和尚书府刺杀她的事坐实,再利用娘亲留下的巨额嫁妆,说不准她能全身而退。
只是山路难行,云檀见躲不开杀手,便将她裹了大氅从树林边推了下来,自己驾车引开了杀手。
可怜的云檀怕是凶多吉少。
母亲身边的旧人不多,云檀是李嬷嬷的女儿,从她五岁时一起长大,她视若手足,万一……
她顾不得穿鞋,撑着床要下地。
穆将军,他肯定有办法找到云檀!
还有青黛!
青黛会些武功,从她来到水月庵就从未离开过沈清颜,但是前日她却不知所踪。
一定也是沈家那些人干的!
大宁建国年数不长,这也是为什么穆承策骁勇善战,大宁却仍然有豺狼环伺,屡屡侵犯边境。
她怎么忘记了,外祖父是江南首富,当初捐了一半的家产给皇家才得如今太平盛世。
后来天下初定,母亲已许可人家,这婚事才落到了下一辈的头上。
她的那位好父亲也靠着这份恩情连连高升,如今却要卸磨杀驴。
图的怕不仅仅是母亲那十里红妆!
当初母亲走后她的嫁妆单子便被陛下收入库房,说是替她保管,待儿女成婚便还给她。
沈清颜本来是没什么期待的,毕竟君要你死,你活不到天明,更何况是嫁妆!
就算最后充做军饷都好过便宜了那一窝子腌臜玩意儿。
别以为她不知道母亲死有蹊跷。
不过是现在羽翼未丰,无可奈何罢了。
“云檀,青黛!”
沈清颜有些踉跄地下床。
她心中慌乱,脚踝又受了伤,根本站不住,一个踉跄就往地上扑过去。
“小心!”
刚踏进门的穆承策将手中的碗一丢,大跨步飞奔过来。
沈清颜稳稳地落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撞进了他漆黑的眼瞳。
“将……将军,你没事吧?”
她听见了他膝盖着地的声音。
男儿膝下有黄金。
就算她跌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怎么能让他跪倒在她身前接住她?
沈清颜慌忙推开他的肩膀,想扶他起来,“嘶……头发……”
她的头发缠住了他的发冠……
怎么会这么巧?
穆承策看到自己的小乖乖快要摔倒,几乎是屈膝捧她入怀。
今日这金冠太碍事了,竟然得寸进尺缠住了乖乖的头发,这还得了?
等下就扔了!
穆承策单膝跪着,顺势就将小姑娘抱坐在大腿上,“别动!坐好扶着我的肩膀,让我解。”
本来是为了解困的做法,但小姑娘浑身的馨香,软玉一般靠在他身上,让他想起了昨夜难耐的欢愉。
他忍不住贴向小姑娘的耳垂。
“别……将……将军,您靠我太近了。”
就算是想让他当叔叔,借他的权势行事,沈清颜也不想如此亲密。
她在水月庵呆了快十年,虽不通男女之事,但这点还是知道的。
她看话本子,只有夫妻才能这样!
察觉到小姑娘的抗拒,穆承策稳了稳身子,厉声道,“别动!”
解着头上缠绕的发丝,动作轻柔,一缕一缕地将小姑娘柔韧的发丝解开。
再不快点他可能要暴露了!
但是又想时间慢一点,他舍不得这样的亲昵。
毕竟小姑娘醒着的时候脸皮薄得很。
沈清颜吓得一哆嗦,她从未听过他这样严厉又冰冷的声音。
“对不起,本王……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别怕,我很快就好了。”
“嗯……我怕伤到你。”
穆承策右手自觉地落下,已经环上了小姑娘的腰,将人揽进自己的胸膛。
左手抽出袖间匕首。
手起刀落。
迅速割下两人缠绕的最后一缕头发。
沈清颜都还没看清楚匕首刀柄的花纹就见他连刀带头发一起收入袖中。
站在门外的青黛:好家伙,她还要进去吗?这速度,小王爷都快出生了吧?
为防她英年早逝,还是晚点再进去吧!
对不住了小姐。
呸,不对……是王妃了。
想起王妃那瘦弱的小身板,她狠狠捏了把汗。
要不还是准备些十全大补汤吧!
不是说昨日就洞房花烛了呢。
这都有一天两夜了吧。
要不……再来些人参养荣丸吧。
跌打损伤药说不准也得备上!
越想越觉得她好忙。
她三两步离开了主院,迎面撞上了洵墨。
“青黛,你怎么出来了?”
“王爷王妃呢?对了,我得赶紧汇报,云檀姑娘醒了。”
洵墨说着就要往主院冲。
这可是关于王妃的事,做一件得三倍月钱呢。
他能不能娶媳妇就靠王妃了。
青黛翻了个白眼,“滚滚滚,你现在进去王爷把你这辈子的月钱都扣光,叫你一辈子都别想娶媳妇了!”
“你这婆娘嘴怎么这么毒,我娶不上媳妇就赖你,等等,你刚说的意思是?”
洵墨似乎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他笑得狗腿又谄媚,搓了搓手凑近青黛,“你刚去听墙角了?给我说说呗~”
“滚犊子!”
青黛一脚将这个小瘪犊子踹出三米远。
这还是她当暗卫时的习惯。
主院的消息就这么传遍了整个别院,甚至被某些个长舌夫传回了王府。
沈清颜迅速从穆承策腿上起来,“谢……谢谢。”
穆承策将她扶到床边坐下,“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这里睡得不舒服吗?”
没有多逗留,他退后了两步,跨出了屏风,背对着她,“抱歉,事从权宜,刚才失礼了。”
沈清颜抿了抿红肿的唇瓣,别过身去,“没……没事的。”
她的眼尾晕起了一片嫣红,睫毛轻颤。
清颜拢了拢衣领,还好她睡觉比较安分,不然真的是失礼了。
“床边是本王让陈嬷嬷给你准备的衣服,浓浓可以试一下。”
隔着屏风传来穆承策略带沙哑的声音。
沈清颜扯了扯衣摆,他这是……这是觉得她不守女德么?
“臣女……我只是太着急了,我……”
不是想只穿着里衣勾引他……
急得眼眶都红了,她下意识觉得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个随便的人。
“别急,浓浓,慢点说。”
即便隔着屏风他也没有在转身。
只是简单的安抚。
却春风和煦,温暖如酥。
沈清颜知道他肯定是温柔含笑着说的。
嗯,她就是知道。
慌乱的心瞬间安静下来,紧攥着床褥的手松开。
她绞着小指,有些不好意思。
“臣女想问问将军前日是否救到了我的婢女云檀,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软糯的声线多了好多的委屈和不安。
她确实有心在他面前示弱,以图垂怜。
可她本能的反应比她的算计来的更快。
因为话本,她私心里是信赖他的。
这一点点的变化都牵动着屏风外驻足而立的穆承策。
头一次嫉妒一个婢女。
那青黛跟过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头一次后悔这十年没有亲自贴身护着她,而是派了暗卫去。
这次青黛本该守好乖乖,出了这么大的事,看在乖乖的份上,他没要了青黛的命,只扣了一年的月钱,罚了一顿,真是便宜青黛了。
只字不觉得是他让青黛提前过来布置婚房有什么错。
“还有青黛,也是我的婢女,前日就没见到了,能不能帮我找找……”
见他没有做声,沈清颜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穆承策抚额。
好啊,报应虽迟必到!
他的地位还不如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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