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江大学后街的烧烤摊上,烟火缭绕,人声鼎沸。
陆清眠专注地对付着眼前的炭烤茄子,眼神虔诚得仿佛在观摩什么绝世法器。
她对面的座位空着,上面端放着一个粉色的还印着“恭喜发财”二维码的立牌。
手机传来震动,陆清眠看了眼锁屏屏幕,一条新消息来自「冤种学长-顾云深」:【陆学妹,宿舍楼快关门了,你又在外面吃垃圾食品?作为学生会干部,我有义务提醒你……】
陆清眠眼皮都没抬,手机都懒得解锁,直接划掉了。
来自唯物主义战士的关怀,比鬼都还难超度。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脸色比她面前烤糊了的茄子还难看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在她对面坐下了。
他看了看二维码,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卡通睡衣,满嘴油光的女大学生,表情有些崩坏。
“你…就是玄清事务所的陆大师?”
陆清眠咽下最后一口茄子,味蕾尝出烤糊了导致的苦味,有点嫌弃的皱了皱眉,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嘴,然后伸出三根手指。
男人一愣:“三……三万?”
“三分钟。”陆清眠指了指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你犹豫、怀疑、组织语言浪费了两分半。现在,你还有三十秒说明来意,计时开始。”
男人被这通操作整懵了,但他知道他没有时间可以继续发呆,瞬间进入语无伦次状态:“我叫王建国!是盛世地产的经理!我们城西那个盘…就锦绣前程二期那栋临湖的样板楼!它…它闹鬼啊!”
他几乎是哭喊出来的:“一到晚上就阴风惨惨,里面有哭声笑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工人都不敢进去,工期全耽误了!再这么下去,公司要赔死了!请了好几个大师,进去不是被吓跑就是回来大病一场,钱都不肯收!”
陆清眠抬了抬眼皮,终于正眼看他:“地址发我。基础咨询费五百,扫这里。不论解决与否,不退。若需上门,视情况另行收费,上不封顶。”
王经理被她这堪比AI客服的流畅话术再次整不会了,手忙脚乱地扫码付了五百块。
陆清眠手机响起“支付宝到账,五百元”的悦耳提示音,她脸上这才露出一点近乎慈祥的笑意。
“走吧,王经理。”
“啊?现、现在?”
“鬼又不过周末。”陆清眠站起身,把二维码立牌塞进她那印着“peace and love”的帆布包里,“趁它今晚团建,一锅端了,省事。”
……
锦绣前程二期,那栋传说中的凶宅孤零零地立在湖边。
月光下,整栋楼确实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气,里面隐约传来呜咽和碰撞声。
王经理和他带的那几个保镖腿肚子都在打颤,躲在几十米开外的车里,死活不敢再往前。
陆清眠打了个哈欠,独自一人拎着帆布包就走了进去。
阴风扑面而来,寒意刺骨。
楼内杂物乱飞,光影扭曲,确实足以把普通人吓出个好歹来。
陆清眠面不改色,直接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包…恰恰香瓜子,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台阶坐下,“咔嚓”磕了起来。
一边磕,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空气说:“喂,里面那个,别嚎了。大半夜的,扰民知不知道?”
那哭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一个穿着破旧中山装,戴着圆框眼镜的老者鬼魂缓缓飘了出来,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磕瓜子的小姑娘。
“你…你能看见我?”
“废话。”陆清眠吐掉瓜子壳,“你这怨气都快凝成实体Wi-Fi信号了,想看不见都难。说吧,怎么回事,死得挺有创意啊,天天在这儿开个人演唱会?”
老鬼被她这态度气得胡子直抖:“黄口小儿!休得胡言!老夫乃民国二十三年留洋归来的数学教授,周思源!此地曾是老夫故居,他们竟敢推了盖楼!老夫毕生心血,一道世界级数学猜想尚未解开,执念不散,岂容他们玷污!”
“哦,钉子户啊。”陆清眠恍然,点点头,“早说嘛。题呢?拿来我看看。”
老鬼周思源一愣,下意识地一挥手,一道由阴气凝聚的写满了复杂公式和符号的题目,浮现在空中。
陆清眠眯着眼看了半晌,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卡西欧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按。
王经理在外面等得心惊胆战,里面既没有金光大作,也没有凄厉惨叫,只有偶尔传来的“咔嚓咔嚓”嗑瓜子的声音。
过了约莫半小时,就在他以为陆大师也遭遇不测时,陆清眠拍拍屁股上的灰,走了出来。
“陆、陆大师,怎么样?”王经理赶紧迎上去。
“搞定了。”陆清眠语气平淡得像刚倒完垃圾,“他是个民国数学家,就是执念于一道没解开的题。题我给他解了,心愿已了,估计现在已经下去找同行探讨了。”
王经理和保镖们目瞪口呆。
解、解题?!
别人家大师都是开坛做法,挥剑洒血,您在这儿给鬼开辅导班呢?!
“二十分钟,一分钟一万。”陆清眠亮出二维码,“他这题有点超纲,费脑子,得加钱。”
王经理此刻看她的眼神如同看真神,别说二十万,二百万他都觉得值!立刻颤抖着手转账。
“支付宝到账,二十万元。”
听着这美妙的声音,陆清眠满意地收起手机,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
走了几步,她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还在原地石化的王经理说:“哦对了,他让我转告你们,你们楼盘之前请的那个风水大师是个半吊子,湖对岸那个尖角煞没化解,建议你们在楼顶放个石头葫芦,不然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数学家了。”
王经理:“……”
回学校的路上,陆清眠揣着巨款,心情愉悦,甚至哼起了歌。
刚走到宿舍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堵在了门口,身姿挺拔,表情严肃,正是学生会主席顾云深。
“陆清眠!”顾云深眉头紧锁,看着她这身睡衣打扮和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你又半夜翻墙出去?还穿成这样?你去那种闹鬼的烂尾楼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要相信科学,不要搞这些封建迷信……”
陆清眠叹了口气,从帆布包里摸索着。
顾云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以为她要掏出什么符纸法器。
结果,陆清眠掏出一把刚才没磕完的瓜子,塞到他手里,语重心长:
“学长,熬夜容易脱发,嗑点瓜子补补锌吧,顺便堵堵嘴。”
说完,她灵巧地从他身边溜过,消失在宿舍楼门后。
顾云深看着手里这把还带着她体温的瓜子,在原地僵成了第二座石雕。
而已经躺在宿舍床上的陆清眠,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又是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备注是:【龙虎山司徒静,找你切磋。另,你抢了我的客户王经理。】
陆清眠撇撇嘴,直接长按,删除。
“切磋?想得美。打工人的时间,很宝贵的。”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缩进被子里。
“还是当个咸鱼老六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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