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巷,位于西州老城的边缘,因巷口一棵据说有数百年历史的老槐树而得名。
这里是贫民窟,巷子狭窄,房屋破败,与市中心的繁华格格不入。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气味。
张阳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投来的好奇或警惕的目光,径直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根据茶馆老板娘提供的信息,“昆仑狐”就住在巷子最里面,一间没有门牌号的院子里。
很快,他便找到了那座院子。
院墙斑驳,门扉紧闭,看起来比周围的房子还要破旧几分。
张阳停下脚步,没有敲门,只是平静地开口。
“我找昆仑狐。”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院内。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张阳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知道,里面的人,已经听到了。
过了足足一分钟。
“吱呀——”
那扇破旧的木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颗满是皱纹,头发花白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至少有七八十岁的老头,身材佝偻,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棉袄,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机警和狡黠,像一只活了很久的老狐狸。
“这里没有昆仑狐,你找错地方了。”老头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我为求药而来。”张阳看着他,缓缓说道。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求药?去药铺,我这里没有药。”
“我要的药,只有你能找到。”张阳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一株,生长在万蛇谷深处,需要以‘黑冠王蛇’的蛇胆为引,才能成熟的‘龙血草’。”
老头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龙血草!
黑冠王蛇!
这些东西,别说普通人,就算是西州地下世界那些所谓的“资深”采药人,都未必听说过!
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头眼神闪烁,矢口否认,作势就要关门。
“是吗?”张阳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你常年被万蛇谷的蛇毒侵蚀,导致双腿经脉堵塞,每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应该也不是真的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老头脑中炸响。
他最大的秘密,竟然被这个年轻人一口道破!
他死死地盯着张阳,脸上的警惕和狡黠,已经完全被震惊所取代。
“你……你到底是谁?”
“一个能治好你腿的人。”张阳说着,屈指一弹。
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裹挟着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色真元,无声无息地射向老头。
老头脸色剧变,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银针,刺入自己膝盖下方的一处穴位。
“嗡——”
一股暖流,瞬间从膝盖处涌起,沿着他那条早已枯萎、坏死的经脉,飞速向上蔓延。
所过之处,那些沉积了数十年的阴寒蛇毒,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迅速消融。
那种深入骨髓的麻痒和刺痛感,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舒畅的暖意。
老头呆住了。
他这条腿,请遍了名医,用了无数珍稀药材,都毫无起色。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在这痛苦的折磨中了此残生。
可现在……
仅仅只是一根针?
老头颤抖着,尝试着动了动那条几十年没有知觉的腿。
他能感觉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趾了!
“扑通!”
老头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张阳面前,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泪水。
“神医!您是神医啊!”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神医,罪该万死!”
张阳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现在,可以谈谈了吗?昆仑狐。”
“可以!可以!神医请进!”昆仑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将张阳请进了院子。
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角落里晾晒着各种各un样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两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只要神医能治好我这条废腿,别说当向导,就是要我这条老命,我也绝无二话!”昆仑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你的腿,不急。”张阳淡淡道,“我需要你带我去找一个地方。”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张师傅留下的兽皮地图,摊开在石桌上。
昆仑狐凑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这……这是……”他指着地图上那些用朱砂标记出的地点,声音都在发颤,“禁区!这些地方,全都是昆仑的禁区!”
“尤其是这个……”他的手指,落在了那个被圈了三重,写着“九州秘境”的地方,“这里,是禁区中的禁区!传说,是古代仙人飞升的地方,有神兽守护,凡人靠近,必死无疑!”
“你进去过?”张阳问道。
“没有。”昆仑狐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后怕的神色,“我年轻时,曾仗着自己对昆仑山的熟悉,试图靠近过那里。结果还没到外围,就闯入了一片天然的迷阵,差点死在里面。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靠近那个方向了。”
张阳点了点头,这与他的预料相符。
师傅设下的地方,岂是凡人能轻易靠近的。
“我就是要去这里。”张阳的语气不容置疑。
昆仑狐的脸色变得煞白:“神医,不是我不肯带路,实在是……那地方,真的去不得啊!会没命的!”
“你只管带我到你上次迷路的外围。”张阳看着他,“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至于你的腿,”张阳的目光落在他那条废腿上,“事成之后,我不仅帮你根除蛇毒,还可以传你一套导引术,让你延年益寿,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再活二十年!
昆un仑狐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对于一个已经年过七旬,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来说,这四个字,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脸上的恐惧和犹豫,开始剧烈地挣扎。
一边是九死一生的禁区。
一边是彻底痊愈和二十年的寿命。
最终,贪婪战胜了恐惧。
“干了!”昆仑狐一咬牙,猛地一拍石桌,“神医,我这条老命,就交给您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好!”
就在这时。
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砰!”
那扇本就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
十几个身穿黑色劲装,气息彪悍的男人,涌了进来,将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登。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面容枯瘦,眼神阴鸷的老者。
他一进来,目光就锁定在了张阳身上,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就是那个在茶馆里,弹指废了王虎的年轻人?”老者的声音,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十分难听。
昆un仑狐看到这群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魏……魏家的人!”他认得为首那个老者,那是魏家的供奉,一位成名已久的宗师高手,人称“鬼手”刘三。
魏家,西州真正的土皇帝。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张阳依旧坐在石凳上,连头都懒得抬,只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有事?”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鬼手刘三身后,一个年轻人跳了出来,指着张阳的鼻子喝骂道,“敢在我魏家的地盘上撒野,还打伤我魏家的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魏家家主有令,让你立刻跟我们走一趟。否则,今天就让你横着从这里出去!”
鬼手刘三见张阳一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成名数十年,在西州,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刘老”?
何曾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轻视过?
他一步踏出,宗师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朝着张阳碾压而去。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是要付出代价的。”
整个院子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昆仑狐在这股气势的压迫下,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几乎要窒息。
然而,处于气势中心的张阳,却依旧云淡风轻。
他甚至还有闲心,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喝完。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鬼手刘三的身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淡漠,没有丝毫感情。
就像九天之上的神祇,在俯瞰地上的蝼蚁。
鬼手刘三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聒噪。”
张阳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他随意地一挥手。
就像在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张阳为中心,猛然爆发。
鬼手刘三那引以为傲的宗师气势,在这股气浪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整个人,更是如遭重锤,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砰!砰!砰!”
他身后那十几个魏家精锐,也像是被保龄球击中的木瓶,一个个惨叫着飞起,撞在院墙上,又滚落在地,不知死活。
转眼之间。
整个院子,除了张阳和已经吓傻的昆un仑狐,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鬼手刘三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像是被碾碎了一样,没有一处不疼。
他看向张阳的眼神,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一挥手!
仅仅只是一挥手!
自己这个成名多年的宗师,连同十几个内劲好手,就全军覆没了?
这……这是什么怪物?
战王!
不!就算是战王,也绝对做不到如此轻松写意!
张阳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鬼手刘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
“我没时间,陪你们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再有下次,魏家,就从西州除名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瑟瑟发抖的昆仑狐。
“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满院子躺在地上哀嚎的魏家人,和那个彻底陷入呆滞的鬼手刘三。
许久之后,鬼手刘三才从极度的惊骇中回过神来。
他没有去管自己的伤势,而是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家……家主……”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出事了。”
“我们……我们可能,惹到了一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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