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啥呀，”叶淑兰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水温、水量、搅拌的力道，差一点，这盆东西就废了。”
陆丰听得直点头，一脸“媳妇你说啥都对”的表情。
没多大会儿，那盆凉粉就彻底凝固了，像一块巨大的水晶，在晨光下晃着诱人的光泽。叶淑兰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在盆里横竖划开，切成一个个小方块。
她舀起一勺，放进碗里，浇上一勺早就熬好的红糖水，最后从保温箱里，用铁签子“噌”地撬下一小块碎冰放进去。
冰块一进碗，凉气“滋啦”一下冒出来，红糖水里的凉粉块儿颤巍巍的，看着就让人喉咙发痒。
“好了！”叶淑兰端起碗，冲着围观的人群笑了笑，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哪位大爷大婶尝尝？不要钱！”
围观的人里头，有个出了名嘴刁的王大妈，她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我来尝尝，不好吃我可要说的。”
她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块送进嘴里。
下一秒，王大妈的眼睛倏地就亮了。
“哎哟！”她一拍大腿，嗓门比陆丰还响，“好吃！这个好吃！滑溜溜、冰凉凉的，甜味也刚刚好！吃到肚子里，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上冒！舒坦！”
这一嗓子，比陆丰敲盆管用多了。
“真的假的？王大妈你可别是收了钱的。”有人开玩笑。
“去你的！”王大妈眼睛一瞪，又舀了一大口，“不信你们自己尝！闺女，再给我来一碗！”
其他人一听，哪还忍得住，纷纷围了上来。
“我也尝尝！”
“给我来一口！”
叶淑兰一下子忙得团团转，一碗接一碗地做。尝过的人，个个都赞不绝口。
“这冰粉做得地道！比镇上卖的还好吃！”
“是啊，又滑又嫩，入口就化了！”
王大妈吃完一碗，抹抹嘴，大声问：“闺女，你这冰粉咋卖啊？给我来两碗带走！”
叶淑兰笑着摇头：“大妈，今儿这冰粉不卖，就是请大家尝个鲜。不过您要是喜欢，想自己回家做，这做冰粉的凉粉粉、红糖，我们铺子里都有。自己做，一包能做一大盆，全家都够吃！”
“是吗？”王大妈眼睛更亮了，“那敢情好！给我来一包凉粉粉，再称二斤红糖！”
“我也要！”
“给我来一包！”
人群“呼啦”一下，全从摊子前涌进了杂货铺里。
陆丰站在铺子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咧到了耳根。
成了！
他转身走进铺子，立刻被淹没在人潮里。
“大婶，您要凉粉粉是吧？来，这儿有！”
“大爷，您要绿豆？行，给您称五斤！”
“冰块？有有有！要多少？给您凿一块！”
短短半个钟头，铺子里就跟赶集似的，货架上的绿豆、冰糖、凉粉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减。
陆丰忙得脚不沾地，收钱收到手软，心里那股子因为铺子冷清而积攒的郁气，一扫而空。
等到日头升高，人群渐渐散去，货架上的东西已经空了一小半。
叶淑兰从外头进来帮忙，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收钱，一个包货，忙而不乱。
等最后一波客人走了，陆丰才靠在柜台边，抹了把汗，看着账本上那一笔笔的进账，心里头别提多痛快了。
“陆丰。”叶淑兰走过来，脸上还带着忙碌后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
“嗯？”
“咱们这'解暑专区'，真成了！”
陆丰笑了，看着她被汗水沾湿的鬓角，心里一软，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那可不，咱家淑兰亲自出马，还能不成？”
叶淑兰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嗔了他一眼，低下头，可心里头，却像是被灌满了蜜。
就在这时，铺子门口又来了个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陆老板，听说你们这儿有冰块卖？”
陆丰抬头一看，是镇西头开茶馆的刘老板，一个精瘦的小个子。
“有啊刘老板，您要多少？”
刘老板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先来二十块。”
陆丰眉毛一挑。
二十块冰？这可不是小数目，寻常小摊贩，一天也就用个三五块。
“刘老板，您这是要办大事啊？”
刘老板嘿嘿一笑，走了进来：“什么大事。这不是天热吗？我寻思着在茶馆里弄点冰镇酸梅汤卖。以前得自己跑冰厂，远不说，还老被厂里的人甩脸子。您这儿既然有现成的，我可就省事了！”
陆丰心里猛地一动。
他当初跟冰厂厂长谈的时候，琢磨的是把冰块批发来，再零售给镇上那些推车卖冷饮的小摊贩。
可他千算万算，竟然把镇上这些茶馆、饭店给忘了！
这些地方才是真正用冰的大户！
他们用量大，需求又稳定，这要是能把他们的生意都给接下来……
那他这个二道贩子，可就真不是小打小闹了！
“刘老板，您算是找对地方了！”陆丰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要不我给您算便宜点，您以后就从我这儿拿货，省得您再跑冰厂那个老远。”
刘老板一听，眼睛都亮了，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陆老板，你这就说到了我心坎里！不瞒你说，冰厂那帮孙子，牛气得很！我每次去，都得看他们脸色，跟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冰块还死贵，路上化掉的都得我自己担着！”
他一拍大腿：“你要是能给我个实诚价，我以后天天上你这儿来！”
陆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从厂里拿货，一块冰成本不到一毛，卖给刘老板这种大客户，就算只卖两毛，一天二十块就是四块钱的纯利。
这可比卖绿豆、红糖来钱快多了！
“刘老板你放心，价格保管公道。”陆丰拍着胸脯保证，“这样，我也不跟您多要，一块冰就给您算一毛五，您看怎么样？”
刘老板顿时眉开眼笑：“成！就这么定了！快，先给我来二十块！”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兆头。
“您稍等！”
陆丰转身就往后院走，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搬冰块的工夫，他脑子里已经飞速地盘算开了。
镇东头的“福满楼”大饭店，中午和晚上生意最火，肯定也需要冰镇的酒水。
镇南头那几家生意好的小吃摊，要是也卖冰镇绿豆汤，生意绝对能再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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