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军府,镇北王萧临渊是主子,那位深居简出的老诰命夫人,已被皇帝尊奉为荣国夫人的萧老夫人是老祖宗。
而自从老夫人多年前开始吃斋念佛,紧闭院门不见外人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便都落到了这位曾是老夫人贴身大丫鬟的宋婉茹手里。
她这个由皇帝硬塞进来的将军夫人,无依无靠,空有个名头,在宋婉茹乃至府中许多下人眼里,只怕连个体面的客人都算不上。
至于荣国夫人,除了她刚奉旨进府那日,在老夫人居住的荣禧堂外磕头请安时,得了老夫人身边嬷嬷传出的一句“望尔与临渊和睦度日”,以及一支玉簪后,便再未得见。
那嬷嬷当时说得客气,意思却明确:
“老夫人喜静,日后夫人不必再来请安了。”
她的院子在将军府最偏僻的西北角,名为静心苑,倒是名副其实。
院中陈设简单,除了几样必备的家具,并无多少装饰,唯一的好处便是清静。
初来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时,她曾对着这方小天地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几个月过去,倒也慢慢习惯了这里的晨昏定省,习惯了这里的寂静,以及无处不在的冷遇。
她并非原来的沈星遥。
原主在那场无人问津的等待中早已香消玉殒。
记忆中,自圣旨下达,萧临渊被迫迎娶原主后,便从未踏足过静心苑,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未曾给予。
那个孤寂的少女,在日复一日的冷落与忽视中迎来了一纸休书。
而那位名冠京华,与萧临渊青梅竹马的长公主李晚晴,才是最后能与他并肩而立之人。
“小姐,您真不去前头等等将军吗?”
漱玉为她斟了杯温茶。
“今日将军回府,您毕竟是陛下亲赐的将军夫人。”
“他不会想看见我的。日后,若能在这院子里各自安好,便是最好。”
“若是他肯放我走,自是极好。只是,这是皇上赐婚,恐怕难了。”
漱玉张了张嘴,看着自家小姐的侧脸,终究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
年轻的皇帝满面春风,亲自扶起行礼的萧临渊。
“临渊,此次大捷,扬我国威,辛苦你了!”
皇帝与萧临渊年岁相当,自登基以来,萧临渊这个先皇册封的镇北王便是他最倚重的臂膀。
君臣二人叙了会儿话,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上了几分戏谑。
“本想今夜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不过朕想着你府中已有佳人等候,便不耽搁你的良辰了。宴会改日再补,你且先回去,好好歇息。”
他刻意在歇息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萧临渊并未多言,只是谢恩告退。
离开皇宫,他并未直接回将军府,而是与几位一同出生入死的副将打马去了常去的酒肆。
几碗烈酒下肚,气氛热络起来。
一名胆大的副将笑着调侃:
“王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您怎么还陪我们这群糙汉子在这儿喝酒?不赶紧回府看看陛下赐下的美人?”
萧临渊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冰封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
“不感兴趣。”
那女子,不过是皇权制衡下的一枚棋子,是皇帝对他兵权日盛的试探。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塞进他的府邸,既能全了皇帝体恤臣子的名声,又能在他身边安放一个无关紧要却名正言顺的眼线。
这桩婚事,从他接旨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只是一场冰冷的交易与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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