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裴言川就轻手轻脚地起身。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依旧熟睡的沈星遥,帮她掖了掖被风扇吹起的被角,这才出门。
他在工地附近常去的早点铺子前停下,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一杯温热的豆浆。
平时他自己都是一个素包子对付。
回到出租屋,他把早餐轻轻放在小木桌上,看了一眼沈星遥恬静的睡颜,确保门锁反复拧了好几道确认牢固后,才顶着离开。
这片区域鱼龙混杂,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待着,他实在放心不下。
沈星遥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铁皮屋的缝隙照了进来。
她伸了个懒腰,看到桌上的包子和豆浆,心里一暖。
起身换衣服时,挂在老旧铁床栏杆上的衣架勾丝,不小心在手腕内侧划了一道,不深,但立刻泛起一道红痕,微微刺痛。
她皱着眉看着这破旧的床和简陋的环境,心里盘算着得尽快攒钱,先搬出去再说。
用屋里仅有的电饭锅和小炒锅,她忙活了一上午,炒了两个素菜和一个简单的肉菜,算是改善了伙食。
中午,裴言川带着一身汗水和尘土回来。
洗手时,他一眼就瞥见沈星遥摆放碗筷的手腕上那道显眼的红痕。
他眉头立刻拧紧,几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声音沉了下来:“怎么弄的?”
“没事,不小心在床栏杆上划了一下。”
沈星遥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那道伤痕不长,但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裴言川沉默地找来碘伏和创可贴,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轻柔地给她消毒贴上。
他抬眼看了看那张锈迹斑斑,边缘甚至有些锋利毛刺的铁床,眸色暗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
“下个月发工资,我们搬到附近小区去住。这里不好。”
沈星遥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眼底的心疼,心里软成一片,顺从地点点头。
“好。”
吃完饭,裴言川抢着刷了碗。
天气炎热,小小的屋子里更是闷得像蒸笼,他忙完一阵,额上又沁出了汗珠。
沈星遥拿来干净的毛巾,自然地伸手想替他擦汗。
裴言川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
“我自己来。”
沈星遥却不依,歪着头,带着点狡黠的笑意看他。
“裴言川,你是不是不解风情啊?”
裴言川动作一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终是败下阵来,垂下眼眸,顺从地微微弯腰,低下了头。
沈星遥仔细地替他擦去额角和颈间的汗水。
擦完后,又拿过他的旧水壶,灌满晾凉的白开水,递给他。
“下午干活多喝水,小心中暑。”
她顿了顿,又说:“我下午有课,晚上班级有聚餐,你别等我吃饭了。”
裴言川接过水壶,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晚上,裴言川收工回到出租屋。
推开门的瞬间,没有闻到熟悉的饭菜香,也没有看到那个坐在桌边等他的身影,屋子里一片寂静黑暗。
他愣在门口,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这间小屋如此空荡,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他默不作声地洗完澡,穿着汗衫坐在小木桌前,习惯性地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最顶端,那条来自沈星遥的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刺目地横亘在那里,下面是他那个孤零零的“好”。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有点开输入框,只是沉默地按灭了手机屏幕,将它反扣在桌上。
不管她了。
他对自己说。
她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世界。
那个世界光鲜亮丽,不该有他这个满身尘土的人存在。
现在的靠近,或许只是一时的迷惑或者怜悯。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里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和白天她为他擦汗时,那指尖无意触碰带来的滚烫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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