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老住持依旧出来迎接了欢喜,在欢喜提出要再去后佛堂见见闭眼佛的后,也很配合的带着欢喜去了后佛堂。
只是这次,一个团蒲都没有。
也没有僧人理会冯封,让他朝拜。
欢喜从一进后堂,目光就一直注视着闭眼佛。
可这次,闭眼佛只是闭眼佛,再也没有上次的睁眼与她对视。
就仿佛上次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可欢喜知道,那不是幻觉。
与闭眼佛对视时的奇妙感觉,是真实发生了的。
甚至,她如今的心境,都或多或少和上次那次感悟有关。
她朝老住持走过去。
“阿弥陀佛。”
她还未走近,老住持就先双手合十了,“女施主何不放下心中执念,顺其天理,一切都自有定数。”
欢喜愣了会,才双手合十,很是礼貌的道:“您能说出这番话,想来不是无中生有,必定是得道高僧,住持为何不为我解惑呢?”
老住持摇头,“女施主的惑,无人能解。”
欢喜惊怔当场。
“您如今执着,不过是因为时候未到,何不顺其自然呢?”
一旁的冯封也诧异的看着老住持,这老和尚说的玄之又玄的,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但他好像确实知道一些欢喜的事情啊!
欢喜沉默了片刻后,指了指闭眼佛,“住持能和我说说这位尊者的法号吗?”
住持依旧摇头,“这位尊者的法相没有留下过记载,无人得知,尊者从不受人间香火供奉,老衲也不得而知。”
欢喜皱眉,却又听见老住持说。
“在佛门有传闻,世人皆知的那位欢喜佛就是由这位尊者点化成佛。”
欢喜佛?
冯封猛的瞪眼,“欢喜佛?”
欢喜神色淡了下来,心中甚至生出了不悦。
她目光冷冷的看向闭眼佛,心中莫名的生出了暴虐。
她闭上眼睛,想要平息这突如其来的暴虐情绪,但怎么都压不下。
她猛一睁眼,厉声道:“冯封,给我砸了它。”
冯封愣了一下后,立马就开始找顺手的工具,突然眼睛就一亮,佛像旁边不就正好放着把铁铲吗?
他走过去掂量了两下,看向欢喜。
欢喜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砸。”
老住持大吃一惊,在看见欢喜眼里的暴虐时,他跪了下去,没有求饶,而是双手颤抖合在一起,嘴里飞快的念念有词。
一旁的僧人们都吓呆了。
冯封轮起铁铲就砸了下去。
欢喜看着闭眼佛轰然倒塌在地上的样子,心里突如其来的暴虐也仿佛随着佛像的倒塌而消失。
她后退了一步,远远看着,感受到了心中莫名的快感。
就仿佛,她早该这样做了的感觉。
“你们这里也供奉了欢喜佛吗?”她突然问一旁瑟瑟发抖的几位僧人。
几位僧人都摇头。
欢喜心里有些失望,她其实更想砸掉欢喜佛。
党岁没来,她自己转了笔钱再次捐给寺庙,留了联系方式,告诉他们,佛像是她砸的,赔偿的事情,任何后果她都一力承担,他们可以联系她。
然后,她才带着冯封离开了。
回京的路上,冯封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看欢喜。
“认真开车。”
“好的。”
欢喜收起手机,刚才她查了下那位欢喜佛,事实证明,她非常非常不喜欢。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就觉得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偷了,还敢大言不惭的站她面前显摆一样的感觉。
“国安除了老牛,还有谁比较厉害?”
冯封摇摇头,“就老牛这人比较玄乎,其余的人都很正常。”
“有没有什么类似于神秘机构的单位?比如影视剧里那些什么什么机构的。”
冯封哈哈大笑,“有。”
欢喜侧身看着他,迫不及待道:“哪里?”
“寺庙、道观、算命摊,这些地方不都……嘶!”
欢喜狠狠扭在他腰间的肉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冯封暗骂自己活该,都告诉自己了,不要嘚瑟,不要嘚瑟,转个身就忘了。
“我错了,欢喜,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想逗你乐一下。”
“所以是有还是没有?”
冯封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我所知是没有的。
除了一些保密级别非常高的研发基地机构,最称的上神秘的就是国安。
要不我们再去找一些比较著名的寺庙?比如护国寺龙虎山什么的,肯定留有一定的传承,或许有高人也不一定。”
欢喜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关于这个,还需要他说吗?
温言政是什么人?他肯定走过这条路的,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那个老住持说的虽然玄乎,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好逼问,要不,回去告诉温言政,让他出手试试?
说不定他有办法能让老住持说呢?
冯封不敢放肆了,可看欢喜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很是担心,绞尽脑汁的劝她,“其实你很正常啊。”
欢喜冷笑,她正常?是谁曾经掐着她脖子问妖女,你施了什么妖法的?
她看了眼时间,还早,这会还不到三点。
四点左右应该能到京城。
她拿起手机给易年打了个电话。
“易年,你联系贺知衡和贺华容,告诉他们,我愿意拿中顺百分之一的股份来换取周宏安的骨灰。
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还可以答应他们一个条件。
让他们仔细考虑清楚,我给他们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间,在九焱会所3号楼,我要见到他们,和他们当面谈。”
挂电话前,欢喜又补充了一句,“顺便也通知到周星窈。”
冯封看着欢喜,欲言又止。
欢喜没理他,只是吩咐他,“等会直接去周家,这件事我要先知会一下老爷子。”
冯封沉默开着车,直到进市区,车流多了起来,他才终于忍不住了。
“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做的,你真要睡贺知衡的话,我把他捆来就好了。”
欢喜嘴角抽了一下,这个神经病。
不过,这人思维异于常人,可是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
直指核心关键。
睡了贺知衡,确实可以拿捏贺知衡。
可她现在想要的是养蛊和放猎。
他不是想介入中顺这个庞然大物,不是想瓦解温言政的势力吗?
她给他这个机会。
就让她看看,她搭建起来的擂台,他上台能坚持几个回合。
这招,她可是跟她的老师温叔叔学的。
而且,温言政自己都做好了准备,就缺贺知衡了。
……
周家老宅,书房。
听闻欢喜来了,正在下棋的周老爷子神色黯淡了下来,手里的象棋都走不下去了。
他示意将人招呼在客厅,他随后就下去。
和周老爷子下棋的老爷子微愣之后,倒是面不改色了。
他轻松的吃掉周老爷子的炮,劝慰道,“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随他们去吧。”
周老爷子看着已经显露败局的棋局,端起茶喝了一口,久久没有作声。
知道这一局棋,彻底败了,他才起身道,“老秦,你先坐会,我去去就来。”
被称作老秦的秦老摆摆手,“不急,你先忙你的事。”
说着,他端起茶杯轻沏着。
书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秦老也叹了一声,对身后随身的警卫员道,“晚点你打个电话,这次国外峰会的随团人员,把老三安排进去。”
“是。”
“给老三他媳妇也找点事做,扶贫办这次的回访计划,让老三媳妇带秦月去凑个人头。就别整天闲在家里,没事找事,祸从天降。”
“是。”
秦老这才有心情喝茶。
而这时的周家客厅。
欢喜看见老爷子出来,站立起身。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老爷子。
她眼神有些恍然,她爸爸神韵和天赋遗传了老太太,可五官比率其实应该是更像老爷子多一些。
“爷爷,初次见面,不请自来,请见谅。”
她这声爷爷,让周老爷子微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了一声,因为他想起了上次这丫头来周家喊老婆子老太太的称呼。
“我以为你会喊我老爷子,你喊你奶奶不都是喊老太太的吗?”
欢喜默然,她喊这声爷爷,是因为心境有了变化,也是因为她今天的来意。
她要迁他儿子的坟,总要有个名头。
不然她拿什么名义迁?
她都承认爸爸了,那肯定要承认爷爷的。
周老爷子目光掠过欢喜,定在了一旁站立着的冯封身上,眼神非常锐利。
冯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他皱眉直视着老爷子严厉的眼神,一副你看什么的态度。
他才不把周老爷子放眼里,反正欢喜也不喜欢周家。
周老爷子没眼看,直接移开了眼,目光放回到了欢喜身上,“说吧,你今天的来意。”
欢喜知道老爷子不待见她,她也不待见老爷子,也就直接开口了。
“我来,是想知会您一声,我要迁我爸爸的坟,我要让他和我妈妈合葬在青山村。”
周老爷子面容上看不出来变化,只是淡淡反问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欢喜笑了笑,“您不仅给他们兄弟分了家还分了支,不就是料到我会反扑吗?”
周也爷子:小孽障。
欢喜想了想,还是给出了她的诚意,“只要您不阻止,我可以答应您,只要周星牧不找我复仇什么的,我绝不会主动找他算账,大伯二伯也是如此。”
周老爷子:小孽障。
“我其实本来还想让贺华容和我爸离婚的,虽然我爸早已经死透了,但是我知道她贺家能办到这件事。
可后来我又一想,没必要,我爸和我妈本就不是世俗婚姻,这样做,反而不好。”
周老爷子:小孽障。
“所以,我只迁他的坟,将他的骸骨灰和我妈妈合葬就算了。”
周老爷子:小孽障。
欢喜讲完自己要讲的,就沉默地看着老爷子。
“讲完了?”
欢喜点点头。
周老爷子:“话都让你讲完了,我还讲什么?”
欢喜迟疑了一下,“您可以讲好,或者我同意了。”
周老爷子:小孽障。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欢喜惊讶的看他。
周老爷子冷笑,“怎么,非要我讲好,我同意了才行?”
欢喜连连摇头,表示那不至于。
她站起身,朝老爷子郑重致谢,“不管如何,我代我爸爸谢谢您今天的成全。”
老爷子听完这句话,整个人精气神都仿佛被抽掉了。
他今天的成全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周家大多数人的利益,他毅然决然的牺牲了老三。
老婆子嘴上不曾怪过他,可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根刺扎在了心里?
他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他日后去见了老三。
他都不知道老三还会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欢喜转身离开。
周老爷子看着她,终是叹息了一声:“如果可以,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给星窈留一条活路吧。”
欢喜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周星窈再也控制不住,直接砸烂了办公室才冲了出去。
在去中医院的途中,她拿起手机给病房前台打了个电话。
在听闻她母亲刚刚离开了医院时,她冷静的挂了电话,吩咐司机去贺家。
贺家书房内。
贺华容神色平静的等来了赶回来的贺知衡。
“知衡,你想我如何做?”
贺知衡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给她,加两个补充条件。”
他拿起一瓶酒倒了半杯,一仰而尽,才冷然开口道:“百分之一这个条件可以,但是我要求再买四个点,用市场价。”
贺华容皱眉,“四个点的市场价,我们一次拿这么多钱出来,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当然不是我们贺家自己拿,我们只要百分之一就可以,另外百分之四,我直接让财政部买单。”
贺华容想了想,如果财政部能买单,那就最好不过来。
这样一来,也还是知衡掌控。
“那另外一条,就让她承诺不可以主动招惹你。”
贺知衡点点头,“行。”
姐弟俩达成一致协议后,贺华容才轻叹一声,“我当时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如果当年我咽下那口气,成全了他,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
贺知衡没吱声。
贺华容想起当年的事,神色都有了几分恍惚。
当年欢颜离开京城前,牛道长和护国寺的住持特地去见过她一面,也不知道他们对她说了什么?
老太太也曾经秘密拜访过好几位不世高人,不仅对周宏安决然脱离周家的决定,态度有了松动。
还反过来劝她认命!
让她贺华容认命?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只是她没想到,死的会是周宏安,而不是欢颜。
就如同那次也是死了孙照,欢喜却安然无恙。
欢家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气运强到没人能杀死吗?
就连国安都默认了她们这种异类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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