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老四巡查后,南霸天耀武扬威的上了场。
紧接着,温乔饰演的琼花,出场了。
她从黑暗中挣扎的蠕动着,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衣衫褴褛,伤痕累累。
颤抖的抬起双臂,望着远方,眼神里是滔天的仇恨和对自由的渴望。
观众席上的战士们,瞬间被温乔这极具冲击力的表演给攫住了。
礼堂内一片倒抽冷气的极致寂静。
陆晏沉坐在前排,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染上一丝动容。
此时,苏雅琴也坐在台下。
每年的国庆,总政文工团都有下部队慰问的传统。
到各大军区,地方基层部队,与当地的文工团进行业务交流。
她是借着跟羊城军区舞蹈交流的名头,带队一起来的。
当那束追光打到琼花身上时,她的目光跟其他人一样,被吸引了过去。
但她的心情却比别人复杂的多。
作为一个舞蹈出身的资深文工团人员,她自然看的出来。
这个舞蹈演员的水准非常的高。
戏剧张力抓的很准。
表情神态动作,都无可指摘,堪称完美。
就算在她们总政,也很难找出来跟她媲美的。
当镜头拉近后,苏雅琴才确认了那张涂着油彩,却依然能看出轮廓的脸。
是温乔。
沈家刚找回来的,那个沉默寡言,畏畏缩缩的,亲生女儿。
台上的这个眼神如炬,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跟仇恨的烈性女奴,跟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真的是一个人吗?
在温乔做出倒踢紫金冠的动作时。
苏雅琴的瞳孔微微放大,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这...真的是温乔?
她进入文工团还不到两个月。
怎么会有这样的舞台表现力跟控制力?
这需要何等深厚的技术功底,跟情感爆发力。
这绝不是一个入团两个月的新人能够做到的。
旁边跟着一起来交流的,总政的王干事,压低声音赞许道。
“于团长,不错呀!”
“台上这个可是个好苗子啊!”
“表现力真强啊!”
只一个动作,就能看出来深厚的功底了。
她看过中芭的表演。
这个台上的舞蹈兵,比那些专业的芭蕾演员,也不差什么了。
甚至可以说,更胜一筹。
“苏副团,您觉得呢?”
苏雅琴神情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
王干事朝着于团长开口。
玩笑似的语气试探道。
“这女同志跳的真好,了不得啊,这要是放在总政的大舞台上打磨,前途不可限量啊!”
“于团长,不知道你舍不舍的割爱呀?”
她是真的惜才,这种好苗子,放在地方上,着实埋没了。
于团长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旁边的苏雅琴。
“那可不行,她可是我们团的重点培养对象,舞蹈队里的台柱子。”
“你们总政人才济济,何必来我们这小地方挖墙脚。”
苏雅琴没说话。
脸上火辣辣的。
因为,她这个母亲,对这个好苗子一无所知,甚至心存轻视。
不管作为亲生母亲,还是总政文工团的副团长,她都有一种严重的失职感。
当初不得已,她才让温乔下了乡。
可没想到,温乔居然兜兜转转的,凭自己本事进了文工团。
苏雅琴下意识的,把两个女儿放在一起比较。
如果说,沈月如的表演是标准的,规范的,不会出错的优等生。
而温乔,就是一种更高级的,更难能可贵的天赋异禀。
这种认知,让她心中百感交集。
沈月如可是她倾注心血培养出来的。
从小就学习舞蹈。
十几年的功底,在艺术的表现力上,还不如入团两个月的温乔。
这让她情何以堪。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整个礼堂陷入了极致的寂静。
下一秒,台下的掌声如海啸般爆发。
陆晏沉抬起手,开始鼓掌。
缓慢,有力,郑重。
每一次的掌声,都带着他全部的心跳和重量。
温乔的目光,几乎是本能的,逡巡了无数的笑脸跟肩章,精准的捕捉到了那个她最想看到的人。
他就坐在那里,在沸腾的人群中,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男人正在鼓掌,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睛,此刻专注的凝视着她。
唇角那抹清晰而温柔的笑意,那是只为她一个人绽放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锁定,缠绕。
温乔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格外明亮又璀璨的笑容。
路淮舟此刻也在台下。
他的鼓掌同样真挚而热烈。
路淮舟的目光,牢牢地追随着台上那个万丈光芒的身影,他为温乔的成功,感到由衷的开心。
尽管他知道,那个明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
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悸动。
依然为她鼓掌。
只是这掌声里,多了几分心酸跟怅惘。
秦大海坐在陆晏沉跟路淮舟的中间。
他看了眼台上的温乔。
又偷偷瞟了眼左右两侧的好基友。
心里跟明镜似的。
左边唇角微扬,眼神几乎黏在了舞台上。
右边笑容勉强,神色黯然。
他叹了口气。
心中既高兴又有点小同情。
他替陆晏沉高兴。
他太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哥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些审查,冷眼,蜚语,陆宴沉要比旁人,多付出了几十倍的努力,才换来了今天的地位。
他那份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根本不是天生的,是这些年,用苦难和隐忍磨砺出来的。
遇到这么一位光芒四射,热情洋溢的女同志真心对她。
也算苦尽甘来了。
希望,温乔能给他带来温暖,抚平他内心的那些创伤。
至于路淮舟,他只能报以同情跟感慨。
真是。
他这两个好哥们,明明个性迥异,怎么在这方面眼光就这么出奇的一致呢。
真让人头疼。
震耳欲聋的掌声,如同最尖锐的嘲讽,一下下的砸在沈月如的脸上。
怎么可能?
温乔怎么会跳的这么完美?
她明明把那双鞋子毁掉了,鞋头破坏了,根本立不起来。
鞋底也割断了。
只要她稍稍一用力,鞋子就会断掉。
温乔应该摔在台上,被所有人嘲笑。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么走运?
一种精心布局,却全盘落空的巨大挫败感,让她几乎尖叫出声。
这明明是她的剧本,本应该由她这个女主角所主宰。
却接二连三被温乔抢走了主导权。
沈月如望向台下,所有人,都在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温乔。
包括男主路淮舟。
他的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倾慕与喜悦。
那专注灼热的目光和温柔的笑容,从未为她绽放过。
那光芒太刺眼,刺得她眼睛生疼。
沈月如下意识的寻找苏雅琴,看到她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和复杂的审视。
心中猛地一沉。
难道,连她这具身体的养母,也要被抢走了吗?
这种即将失去靠山跟宠爱的恐惧,让她心中更加慌乱跟愤怒。
不行!
绝对不行!
不管是男主还是沈家的人,她都不能失去。
沈月如站在后面的阴影里,攥着衣角,用力到指节泛白。
仿佛把衣角当成了温乔的脖子,死死的掐住。
刚才为了谢幕而挤出来的僵硬笑容,瞬间地垮掉,扭曲成了一种极其难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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