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刚出生那会,家里的条件其实不算太差。
因为温母一直在沈家帮佣,生了她之后,也没有离开。
沈老爷子当时是首都军区的高级将领,沈父当时也在军区任职。
沈母则是在总政文工团担任干事。
沈家算是正儿八经的军人高干家庭。
生活条件自然优越。
尽管温乔出生没两年,就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
但军队系统供应还算稳定,受到的影响没那么大。
温母在沈家靠着打包剩菜,偷渡食材,养活了温家一家子人。
后来,还舔着脸求沈家给她男人介绍工作。
沈母心善,遂给温父介绍了屠宰场的临时工。
原主上面有三个哥哥。
温父带回家的肉,自然是没她的份。
但肉汤倒是能喝上几口的。
变故是在温乔十岁那年。
那一年的夏天,温父突然辞了屠宰场的工作,温母也离开了沈家。
两人匆忙的带着四个孩子回了乡下。
温父温母没了工作,只能下地挣工分。
地里刨食,完全是看老天爷的脸色。
但这两口子在城里呆惯了,受不了下地的苦,整日里偷懒磨滑不说,还为了逃避上工,隔三差五的轮流装病。
一年下来,收入微薄的很。
尽管如此,但温家的生活质量却没有下降多少。
只有温乔,天不亮就要起来烧好一大家子的早饭,伺候完一家子,还要去上工。
温母抢到了生产队喂猪的活计,让她去干。
她白天要上山打猪草,铡猪草,煮泔水,晚上回到家洗衣烧饭收拾卫生,还要照顾好下面的两个弟弟。
忙完了这些,到了夜里,还得跟着温家老爷子上山偷偷地采摘草药。
温老爷子是个赤脚大夫,会制作一些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
正好村里有个大青山,里面好些野生药材。
村里能辨识药材的人寥寥无几。
山上的东西都是集体的,不允许私拿。
而且,白天采摘容易被人看见不说,时间长了,就有人揣摩出这里面的道道。
万一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会被举报不说,财路也就断了。
所以,温老爷子闷声发大财,都是摸黑带着原主上山偷偷采摘。
后来原主对药材跟上山的路线都熟悉了,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就让她自己上山偷采药材。
还给她下了任务,每天必须采满一筐,不然不许她回来。
原主常常是半夜三更回来。
天刚破晓就又要起床。
温乔忍不住感叹,原主的待遇还不如一头驴。
生产队的驴夜里还能休息休息呢。
原主几乎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这温家也是奇葩,每天让一个小姑娘半夜去山上,一呆就是半夜,也不怕她出什么事情。
关键是饭也不给吃饱。
温家的生活水准并不差,虽然不像在京市那般经常大鱼大肉吧。
但餐桌上几乎顿顿白面馒头,隔三差五的还有几道荤菜。
当然这些原主是没有份的。
她每顿只有一碗稀的能照人的野菜汤跟一个野菜窝窝头。
家里孩子多,她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就只能窝在柴房。
吃不饱穿不暖,每日活计又重,干不好不仅挨饿还得挨打。
原主每日活的战战兢兢的,从来不敢反抗,渐渐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怯懦性子。
温乔这会浑身无力,心慌手抖,不用检查就知道这具身体亏空的厉害。
这遭瘟的室友,绝对是故意把原主泡在苦水里的。
就算温家重男轻女,但就这一个女儿,也不能这么苛刻。
猪还是养肥了再杀呢。
把女儿养成这般,将来把她卖了换彩礼也折价啊。
完全不合理。
沈月如纯粹是在打击报复她。
温乔叹了口气,闷头干饭,只捡着清淡的菜吃。
她肚子里长期没有油水,可不敢吃太油腻的。
这红烧肉要是下了肚,她的肠胃肯定是要抗议的。
得循序渐进的来。
温乔吃完这一碗饭,胃里就有了饱意。
长期挨饿,胃袋都被饿小了。
沈母赶忙来打圆场,亲自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温乔。
“乔乔,吃点肉吧,月如也是好意,你太瘦了,确实要多吃点肉补补。”
温乔扫了一眼沈母,这个中年美妇神情关切的看着她,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笑容浅淡。
“谢谢妈,不用了,我在温家每天吃的都是野菜团子,好多年没吃过肉了,太油腻的东西肠胃适应不了。”
听见温乔这一声妈,沈母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眶瞬间红了。
女儿跟她长得很像。
想当年,她也是总政文工团一枝花。
女儿完全遗传了她的美貌,虽然肌肤有些粗糙暗淡,但底子还是在的。
将来好好将养一番,璀璨的容颜自会展露出来。
说不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是这个性格,有些一言难尽。
这孩子说好听点是文静温顺,难听点就是木讷呆滞。
从认亲后到现在,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她知道农村生活条件艰苦,但没想到这么困难,到了天天吃野菜的地步。
军区大院物资供应充足,鸡鸭鱼肉这些东西从来都是不缺的。
沈母想到这里,顿觉心里堵得慌,饭都吃不下了。
吃饱喝足了,温乔抹了抹嘴巴。
开始搞事情。
“月如,你不回温家吗?”
沈月如表情怔了一下,没想到温乔会问她这个问题。
沈归远先不乐意了。
“温乔,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赶月如走?你在温家吃糠咽菜的,月如身体这么娇弱,可受不了这个苦,爸妈还没说什么呢,有你说话的份!”
沈归曜眉宇轻皱,不赞同的瞪了弟弟一眼。
沈归远还想再说什么,被亲哥不悦的眼神给制止了。
温乔吓的肩膀一缩,眼眶红红的。
开始诉苦。
“我不是这个意思,月如要是不回温家的话,那家里的猪跟鸡就没人喂了,也没人洗衣服烧饭了,下面还有三个弟弟需要人照顾。”
“哦,对了,他们还给我定了一门婚事,让我嫁给村书记的痴呆儿子,彩礼都收了,说是要留着给弟弟们娶妻。”
沈父闻言筷子一摔,表情有些愠怒。
“这事温德贵之前怎么没提过,也太不像话了,我们沈家的女儿如何能嫁给一个傻子!”
沈母也气坏了。
“这不是卖女儿吗?都新社会了,买卖婚姻是犯法的,这王桂花两口子怎么这么糊涂啊!”
温乔把原主在温家的遭遇,事无巨细的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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