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瓦尔特·杨”那沉稳的身影从阴影中完全显现,并说出那句带着疏离感的话语时,时崎狂三脸上那危险而慵懒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
    金色的时钟之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气质儒雅、与传闻中“穿着小裙子”形象大相径庭的男子,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她并没有立刻发难,反而优雅地、如同真正出席晚宴的淑女般,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提裙礼。
    尽管她灵装破损,身上带伤,血迹在裙褶间绽开暗色花纹,这个动作依旧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啊啦…真是令人惊喜的再会,‘理之律者’阁下。”
    她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的丝绒。
    “不过,您这身…嗯,非常‘正统’的打扮,倒是让淑女我有些无所适从了呢。”
    她在试探,用轻佻的言语刺探对方的底细,试图找到一丝破绽。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昏暗的光,遮住了眼神。
    他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表象易改,本质如一。倒是你,梦魇,带着如此沉重的伤势追寻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答案,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探究的现象。”
    他直接点破了她的状态,并将话题引向她的目的。
    “瓦尔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古井无波,仿佛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对于她提及的“上次见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她的礼节。
    (啧,真是块难啃的石头。)
    狂三内心嘀咕,但脸上的笑容不变。她很清楚,面对这种看似理性冷静的存在。
    拐弯抹角可能效果有限,尤其是在自己状态不佳、时间可能并不充裕的情况下。
    于是,她决定单刀直入。
    “瓦尔特先生,”狂三向前轻轻迈了一小步,金色的眼眸紧紧锁定他。
    “我在此冒昧打扰,并非仅仅为了与您重温旧…呃,或者算不上愉快的初遇。而是有几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渴望能从您这里得到答案。”
    她顿了顿,观察着瓦尔特的反应,对方依旧沉默,仿佛在等待她的下文。
    狂三的笑容不变,但眼神锐利了几分。“在您这位能‘理解’并‘重构’万象的律者眼中,我等精灵的存在,也只是一些待解析的‘现象’吗?”
    她向前轻盈地踏出一步,裙摆上的血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诡谲的印花,“那么,您是否解析过,‘我们’为何而生?那位赋予我等形态与力量,却又将我们推入此等境地的…‘起源’,究竟是何等存在?”
    她没有直接说出最初的精灵,而是用更模糊、更富哲学意味的词语,试图撬开对方的认知边界。
    (崇宫澪…)
    隐藏在人群后方、努力扮演受惊少女的千夏心中一动。
    (狂三在我这里找崇宫澪?)
    “瓦尔特”沉默了片刻,措辞严谨:“‘起源’…假设存在这样一个‘第一因’,它引发了后续所有的现象与结果。”
    “追寻它的意义,往往更在于追寻者自身的诉求。”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表象。“你想用它来‘证明’什么,还是…‘否定’什么?”
    “否定?”狂三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多么温柔的词汇啊,瓦尔特先生。我想做的,可比‘否定’要彻底得多。”她的身影陡然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几乎贴到了“瓦尔特”的面前,仰起脸,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声音却压得极低,如同情人的呢喃:
    “我想‘抹除’它。将那个错误的开端,连同它带来的一切痛苦与诅咒,从这个世界上、时间上…干干净净地…彻底‘擦掉’。”
    她伸出带着血迹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瓦尔特的胸口:
    “告诉我,能做到‘理解并重构’的你,是否也能‘理解’如何‘解构’那个根源?或者…你知道哪里存在着足以碾碎它的…‘力量’?”
    这近乎直白的宣告,让空气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瓦尔特”没有后退,只是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狂三,平静地反问:
    “‘抹除起源’…这意味着你将否定自身存在的基石。即使成功,你确信自己能承受随之而来的‘虚无’吗?还是说…”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狂三疯狂的表象,触及了更深层的东西。
    “又或者…你追求的并非一个‘崭新’的开始,而是渴求着连同自身在内的、对这一切的…‘终结’?”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狂三内心最深处,那个连她自己或许都不愿直面的事实
    ——她的悲愿,与其说是拯救,更像是一场针对自身命运的、华丽而绝望的自毁。
    狂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周身的阴影如同受到刺激般剧烈地翻腾了一瞬!
    那完美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几乎无法控制的裂痕。
    被如此直接地揭穿内心最黑暗的角落,一股混杂着愤怒、羞耻和被看穿的恐慌感猛地涌上心头。
    但她是时崎狂三,是最恶的精灵。她几乎是立刻用更加夸张、更加妖艳的笑容掩盖了那一瞬间的失态,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啊啦啊啦~!您还真是…说了相当可怕的话呢!”
    她用手背轻轻擦过嘴角,仿佛在拭去不存在的血渍。
    “‘终结’?多么诱人的说法啊…但是,在完成我的‘悲愿’之前,淑女我可是很珍惜这副躯体的哦?”
    然而,她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中一闪而过的、近乎实质的杀意,却暴露了她内心的剧烈波动。
    她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瓦尔特”身上,仰起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偏执追问:
    “请回答我!您…究竟是否知道!?”
    受伤的身体似乎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金色的时钟之眼死死盯着瓦尔特:
    “我需要力量!足以完成我‘悲愿’的力量!请您…务必告诉我!”
    面对狂三几乎不加掩饰的、炽烈到扭曲的执念,“瓦尔特”沉默了片刻。
    远处,隐约传来空间震警报解除后,城市逐渐恢复的零星嘈杂声,以及更远处AST部队可能正在靠近的微弱引擎声。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关于“方法”或“力量”的问题,而是看着狂三那双燃烧着疯狂与绝望的眼睛,平静地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并非寻常的求知欲。能让你如此不惜代价、甚至身负重伤也要追寻答案…是怎样的过去,或者说,是怎样的‘因果’,塑造了你此刻必须将其‘抹除’的决意?”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钥匙,试图撬开狂三紧闭的心扉,触及她那被重重伪装包裹的、真正的核心。
    就在她即将作出反应,或许是暴怒,或许是更深的偏执时——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致命威胁的能量波动,如同毒蛇般,自远处那栋商业大厦的顶层,悄然锁定了此处的某个人!
    “创世逆转者”的最终充能,完成了!尽管目标灵力信号诡异消失导致锁定效果大打折扣。
    但艾伦·马瑟斯,显然做出了她的抉择——优先锁定那个明确的、散发着强烈波动的目标:“瓦尔特·杨”!
    致命的危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而刚刚提出问题的“瓦尔特”,似乎尚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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