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秦良，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秦良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坦然：“三哥，我说，这次雪莲山之行，我就不去了。”
“那里的资源，既是你的机缘，自然该由你接手处置。”
“喂喂，阿良！”
秦羽这下彻底急了，语气不解，“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们可是亲兄弟，有好处自然要一起分，那么大片地方，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
“三哥，真的不必。”
秦良打断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我并非与你客气。”
“你也知道，我原计划明日便要动身返回阳谷县，那边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我相信以三哥你的能力，足以处理好此事。”
秦羽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劝说什么，但在秦良那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秦良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权衡后的结果。
他脸上的激动兴奋一点点褪去，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后来是如何被秦良给送出房门的。
……
房门轻声合拢。
秦良独自站在原地，窗外熹微的晨光已经逐渐变得明亮，透过窗纸，在室内投下朦胧的光晕。
他有些感慨，曾几何时，上万两白银的收益，足以让他心跳加速。
而如今，他却能如此波澜不惊地拱手让出。
这份变化，连他自己回首望去，也不禁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力量的提升、视野的开阔、资源的丰沛，终究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一个人的心态和抉择。
不过，这份感喟也只在他心中停留了短短一瞬，便如轻烟般消散。
他并非真的视数万两白银如无物，只不过，盛宴已过，主宾尽饱，又何必再与自己的兄弟去争抢那席散后桌角的几枚残羹？
更何况，让秦羽多得些资源，更快地壮大其实力，在这北凉州之地，对自己而言绝非坏事。
一个强大且与自己关系密切的盟友，其价值，远非几万两白银所能衡量。
晨光渐亮，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地上。
秦良转身，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他该回家了。
离开秦良的房间后，秦羽虽心中仍有几分茫然，动作却丝毫不慢。
他迅速压下心头那点异样，转而雷厉风行地召集人手。
不过半个时辰，一支由上百名精锐护卫组成的队伍已然集结完毕。
人衔枚、马勒口，自侧门开出，扬起一道烟尘，朝着远方雪莲山脉的方向疾驰而去。
……
秦良这边，吃完早饭，并未过多耽搁，便下令启程，北上返回阳谷县。
车队辚辚，护卫森严，一路无话。
五日后，阳谷县那熟悉的城墙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车队行至城门前，早已得到消息的城中官吏与部分百姓已自发等候在道路两旁。
“大人回来了！”
“县牧大人……”
车队缓缓驶入城中，道路两旁的人群纷纷躬身行礼，问候之声此起彼伏，语气中透着发自内心的敬重。
这种真诚的拥戴，绝非强权所能轻易换取。
跟在车队后方的白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一双眼中不禁流露出惊奇的光芒。
他敏锐地感知到，这些百姓官吏的敬意并非流于表面，而是真正源于内心。
这让他对前方端坐马上的那道年轻身影，不禁产生了更浓重的好奇。
秦良注意到了白风的目光，但他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回应着沿途的问候，神情温和。
一行人径直返回县衙。
秦良并未休息，先吩咐云汐为白风安排妥当住所，便径直进入了书房。
同时，他即刻派人传唤张谦。
他需要详细了解他离开的这月余时间里，阳谷县乃至整个辖境发生的所有变化。
张谦很快到来，恭敬行礼后便开始禀报。
过去的一个多月，整个阳谷县及其所辖区域的变化可谓巨大，尤其是在吸纳了大量流入人口之后，发展更是日新月异。
最直观的便是城郭之外，新建的屋舍比原先扩展了近一倍，各类工坊、商铺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市面显得愈发繁荣。
而原本下辖的另外三个县城，也均在秦良定下的方略下开始了扩建与整顿。
据张谦统计，目前实际纳入秦良掌控的四县之地，总人口已突破五十万之众。
这个规模，莫说在北部边陲，便是放眼整个北凉州，也足以称得上一方雄主。
然而，急速扩张也带来了挑战。
张谦坦言，新增的三县之地目前仅是初步纳入管辖，各项改革政令才刚刚推行下去，人心未定，秩序初建。
若要彻底消化整合，使之如臂指使，预计仍需大半年的光景。
秦良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目光沉静，看不出喜怒。
他更关心的是整体的规划，尤其是张谦之前提交的那份关于垦荒、水利及产业布局的详细计划。
“开荒屯田之事，进展如何了？”
待张谦禀报暂告一段落，秦良开口，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回大人！”
张谦精神一振，显然对此也极为上心，“阳谷县本境的开荒已完成七成有余，预计最多再有两月便可全部完成。”
“只是安云等三县，地广人稀，虽投入了大量人力，但目前进度仍不足四成。”
“总体而言，若要四县全部达到预期，恐还需五个月左右。”
“五个月……”
秦良微微沉吟，这个速度其实已不算慢，但他仍有更高的期望。“还是太慢了。”
他抬起头，看向张谦：“传我的令给楚虎、王章、古魂他们三人，我会从阳谷县再抽调一批流民给他们。”
“告诉他们，务必在明年春耕之前，将所有规划内的荒地全部开垦出来，水利沟渠也要同步完成！”
他计算得很清楚，距离来年春耕已不足四个月。
若能抢在春耕前完成基础建设，便能将新垦土地尽数纳入春耕计划，来年的粮赋收入必将迎来一个巨大的飞跃。
这对于稳固根基、支撑后续发展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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