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重新跳动起来,昏黄的光晕将屋内的影子拉得歪斜。
李夜反手将院门和房门全部插死,木栓落入卯榫的闷响,在这片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站在屋子中央,凝视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虚空。
【宿主:李夜】
【力量:7】
【属性点:0】
【提示:万物可杀,皆可爆点。】
万物可杀……
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他需要验证。
李夜提着那把仍在滴落黑血的菜刀,转身走向院子。角落的鸡笼里,一只老母鸡正蜷缩着,感受到人的靠近,发出了几声咕咕的低鸣。
他没有半分犹豫,拉开鸡笼的木栅栏,一把就将那只老母…不住挣扎的老母鸡抓了出来。
刀光一闪。
鸡鸣声戛然而止。
温热的血溅在他的手背上,与鬼物的黑血截然不同。
一行崭新的提示,立刻浮现在眼前。
【叮!击杀老母鸡,属性点+0.1】
“果然,连鸡都给!”
李夜甩掉刀上的鸡毛和血,心头一阵火热。
0.1点。
虽然不多,但这证明了系统的规则。
只要是活物,杀掉就能获得属性点。
血月,如一枚浸透了鲜血的铜钱,死死钉在夜幕。
李夜握紧了刀柄,冰凉的触感从掌纹渗入,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
他刚刚把仅有的0.1属性点,加在了从未有过的“防御”之上。
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了全身。
皮肤之下,肌肉纤维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频率绷紧,仿佛在一瞬间被反复捶打、淬炼,凝成了一张坚韧的皮膜。
他试着用指甲用力划过手臂,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刺痛感都微乎其微。
“这就是……属性点的力量?”
不是错觉。
这是真实不虚的改变。
“先堆防御,再堆力量,求稳。”
李夜在心中重复着自己的决策。
在这个随时可能丧命的世界,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推开院门,一股冷风灌入领口。
血月当空,殷红的光洒满长街,将石板路染上一层诡异的色泽。
两侧的屋檐投下犬牙交错的影子,黑暗在角落里蠕动,仿佛潜藏着无数活物。
李夜握紧了刀柄,刀鞘上传来粗糙的触感。
他迈步,靴底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又孤单的“嗒、嗒”声,在这条死寂的街道上,传出很远。
更夫的梆子声从镇子另一头传来,三下,沉闷而悠远。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声音飘忽,被风一吹就散了,更像是在提醒某些不是人的东西,夜已经深了。
风里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腥气,还有纸钱烧尽的灰味。
李夜没有回头,径直朝着镇口的方向走。
那座破庙,他小时候去过。
那时候香火还算旺盛,逢年过节,镇民们会提着香烛果品去祭拜,求个风调雨顺,家宅平安。
后来,庙里的老庙祝死了,就再也没人打理。
再后来,镇里开始流传一些不干净的说法。
说天黑后,破庙里有哭声。
说路过的人,会被鬼迷了路,在庙门口打转,直到天亮。
镇民们绕着走,孩童们被严令禁止靠近,城隍庙就此彻底断了香火,成了禁地。
对以前的李夜来说,那是需要避开的险恶之地。
现在,那是他的练级点。
一个鬼一点属性,十只鸡才一只鬼。
他没时间去满世界找鸡杀。
鬼,才是最高效的获取途径。
街道很长,他走得很稳。
每一步,都在感受身体的变化。
那加在防御上的0.1点属性,此刻正发挥着作用。
往日里吹在身上会起鸡皮疙瘩的阴风,现在只觉得有些凉意。
肌肤之下,仿佛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那股刺骨的寒意隔绝了些许。
不多,但足够让他维持正常的体温和行动。
“稳住,别浪。”
他告诫自己。
虽然把这当成刷怪,但命只有一条,死了可没有复活点。
先堆防御,让自己能站得住,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越靠近镇口,周围的建筑越是稀疏破败。
月光下的断壁残垣,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终于,那座破庙的轮廓出现在视线尽头。
它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黑漆漆的,只有一个模糊的剪影。
没有灯火,没有声音,只有死气沉沉的压抑。
李夜停下脚步,站在通往庙宇的野草小径前。
空气里的腥味更重了,还混杂着一股腐烂木头的朽气。
他拔出了刀。
冰凉的刀身在血月下反射出一点红光。
他没有立刻冲进去。
而是绕着破庙的外墙,不疾不徐地走了一圈。
墙体多处坍塌,露出里面的夯土。一人高的野草从墙根下疯长出来,几乎要将整座庙宇吞没。
庙宇的后墙有一个巨大的破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撞开的。
冷风正从那个洞口里呼呼地灌进去,发出鬼哭一样的呜咽。
李夜没有选择从那里进入。
未知,意味着危险。
他回到了正门。
两扇庙门早就烂掉了,只剩下半边还挂在门轴上,随着风“吱呀、吱呀”地摇晃。
门槛很高,上面积了厚厚一层落叶和尘土。
李夜一脚跨了进去。
嗡。
踏入庙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扎进了骨头缝里。
比外面的阴风要冷上十倍。
这股寒意不只是物理上的低温,更带着一种精神上的压迫感,让人心头发慌,手脚发软。
李夜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那0.1的防御属性再次起了作用,像一层薄膜,勉强护住了心脉的暖意。
他站稳了脚跟,开始打量庙内的情形。
很大,很空。
月光从房顶的窟窿里照下来,形成几道惨白的光柱,光柱里,无数尘埃在上下翻飞。
正对着庙门的神台上,供奉着一尊巨大的城隍泥塑。
神像已经破败不堪。
左臂齐肩断裂,掉在地上摔成了几块。
脸上的彩绘剥落了大半,一边脸慈眉善目,另一边脸却露出了里面的泥胎,黑洞洞的,像一张哭脸。
神像的双眼原本应该是彩绘的,但现在,颜料褪尽,只剩下两个空洞,正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香案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积满灰尘的铜香炉,里面插着几根早已腐朽的干枯树枝。
香火断绝,神力不存。
这里已经不是城隍的道场,而是邪祟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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