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烟火缭绕。
胡同达抓了一钱白芥兰,和之前抓的药材混在一起,倒进药炉中。
他边叹息着:“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忽然从胡同达身后传过来。
胡同达认出这道声音,身体微微僵硬。
“将……”
话音未落,寒凉剑刃从他耳侧冲出,剑指药炉,一挑,将药炉掀翻。
药炉碎了一地,炙热的药液蔓延了一地。
随后,那锋利的剑刃抵上胡同达的脖颈。
胡同达身体猛地一颤,连被药液烫伤的手都不管了,直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将、将军,您这是何意?”
书影持着剑,站在胡同达身侧。
祁正卿负手,敛着眼皮,眼角眉梢都是直刺骨髓的寒意,眸色冷冽。
书影问他:“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没、没加什么啊?”
胡同达举着手,满眼无辜慌张:“将军,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书影跟在祁正卿身侧,眼睛一眯,将剑刃再往胡同达的脖子上靠近,压下:“还不说实话?”
胡同达深吸一口气,带着下一秒自己就可能身首异处的恐惧,颤抖着说:“草民,草民就是在为长公主殿下煮药,没做什么,将军是不是误会了?”
书影沉声说:“我分明看见你往药炉里加了东西。”
胡同达说:“我、我没有啊……”
祁正卿垂眼看着地上的药渣。
电光火石间,胡同达突然想起他刚刚往里面加的白芥兰。
胡同达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那只是一味药材白芥兰,滋补身体的,陆大夫说了可以加上去,这对殿下的身体好,这真的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陆大夫。”
书影一顿,“陆大夫?”
胡同达连连点头:“不止是陆大夫,还有李大夫也说了可以,所以我才加进去的。”
祁正卿眼神寒意更甚,侧头,“去抓人。”
书影招手,让外头的护院进来,将胡同达绑起来。
胡同达瞪眼:“抓什么人?抓什么人啊?”
书影看他一眼,说:“老实点。”
胡同达一脸郁色,看着书影离开的背影,苦着脸说:“将军,是要去抓陆大夫吗?”
祁正卿缓缓道:“这些天,你倒是和陆姑娘交往甚密。”
胡同达表情微僵:“将军怎么知道?”
祁正卿看着他,并不回答。
忽然,书源快步从外头跑过来:“将军,有要事。”
祁正卿道:“说。”
书源凑到祁正卿耳边,低声说:“武公子中了毒,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祁正卿剑眉微蹙,说:“去请李大夫过来。”
书源低头:“是。”
祁正卿对护院说:“带去柴房关着。”
“是。”
新商铺后门,几道身影从天而落。
陆寻雁的脚步顿住,望着正中间前方的男人。
竹月和阿青拦在她身前,匕首出鞘,眼神警惕。
她的声音冷淡:“这是何意?”
书影抱拳:“盛夫人,我家将军请你过去问些话。”
陆寻雁扫视着他身后的护卫:“这就是你们将军请人的态度?”
书影态度冷漠些许:“还请盛夫人配合,我们也不想动粗,顺从是对你我最好的方式。”
竹月冷笑:“是吗,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们要如何动粗?”
书影眼睛一眯,后头的护卫手掌慢慢抓上刀柄,握紧,虎视眈眈。
陆寻雁说:“我可以知道缘由吗?总不能你们说,我就得跟你们走吧。”
书影说:“将军亲眼见到胡同达往长公主殿下的药里加东西,胡同达说都是受你指使。”
陆寻雁敛下眼皮:“原是如此。”
书影说:“盛夫人放心,只要问清楚了,您如果没问题,就会放您离开。”
陆寻雁心中明了,约莫是白芥兰。
“既是如此,那我便随你们去一趟。”
话落瞬间,书影后头的护卫上前,手中甚至还拿着绳子。
竹月险些拿着匕首冲过去,是陆寻雁拦下来了。
“我自己走,不劳烦各位。”
书影抬了抬下巴:“请。”
陆寻雁被请进了长公主府后门,书影带着她到了一处偏僻院子。
陆寻雁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嗅到了厚重的血腥味。
她顿住脚步,往血腥味来源处看过去。
那是隔壁的院子。
那头院子的地上似乎有些模糊的血色脚印,她正要细看,书影脚步一转,挡在她面前,摊开手指向前方的厢房。
“盛夫人请稍等,将军有要事,等会儿就会过来。”
陆寻雁鼻尖嗅到的血腥味越加重,她抬手捂了捂鼻子,嗯了声,抬脚走进去。
陆寻雁主仆三人刚走进去,房门就砰地被关上,还有上锁的声音。
房内陷入昏暗。
竹月眉头皱着:“小姐,您先坐着,我去找找蜡烛。”
阿青则是去收拾桌凳,边收拾边抱怨:“将军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小姐这样,带那么多人过来,还锁门,真是无礼。”
“没事,说清楚就行。”
陆寻雁揉揉眉心。
这几日她一直为了新铺子忙碌,时常犯困。
竹月将蜡烛拿过来:“小姐困了就去睡吧,阿青已经收拾好床铺了。”
陆寻雁点点头,斜倚在床头,合上眼。
阿青拉起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李大夫一进来,就嗅到了里头浓郁的血腥味,他脚步微顿,看向垂帘后头躺在床上的身影。
他扫视一圈里头的人,朝祁正卿走过去:“将军,是帘子后面的人吗?”
“是,”祁正卿说,“劳烦。”
李大夫点头,拎着药箱放在地上。
书源为李大夫搬来个矮凳:“李大夫请坐。”
“多谢。”
李大夫坐在床榻边,书源抓着床帘里头人的手腕,扯出来,“李大夫请。”
瞧见那只手,李大夫呼吸一顿。
床帘下边的手五指扭曲,明显骨节出现了偏移,五个手指盖不见了四个,剩下的小指指盖也只剩一半,血液斑驳,显然是受过明显摧残。
借着些许光亮,李大夫看见床帘后头的人影,里头正是血腥味的来源。
李大夫心中慌乱些许:“这……”
祁正卿说:“李大夫,麻烦了。”
李大夫眼观鼻鼻观心,一切都当做没看见,伸手搭上脉。
他闭着眼,空闲的手抚弄着胡子,沉吟片刻。
片刻后,他睁开眼。
书影性子急,着急问话:“李大夫,如何了?”
李大夫眉头紧皱,面色纠结:“这……真是不好意思,此人身中奇毒,毒入肺腑,奄奄一息,草民也无能为力。”
书影轻啧一声,表情焦急。
“将军,再不救就真要死了。”
李大夫思索片刻:“将军,草民虽无能为力,但以为林姑娘说不准会有办法。”
屋里没人回答他。
李大夫又问:“将军?”
书影说:“将军,以林姑娘的医术,说不准真的可以,但……”
祁正卿捻着指腹。
众人看着他,他道:“去请陆姑娘过来。”
书影抬眼看他,皱眉:“将军,这……陆姑娘不妥吧,殿下一事还未明了。”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