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玄色劲装,背后持剑的武人早早守在客栈,寻常客人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连掌柜都不在。
见到巫祈雨回来,几人严阵以待。
为首的顾江笑着抱拳,“蛊师来到南城,八极门招待不周。”
“不知蛊师此来是为何事,在下能帮上忙,一定帮。”
八极门是南城的地头蛇。
江湖上的规矩,但凡是江湖有名号的,到了地方都要拜码头。
说清楚来的目的,不能在城里闹事,同时八极门也会提供便利。
这都是为了南城各方势力相安无事。
巫祈雨以往到地方都会拜码头,他下的墓都是靠各地的地头蛇提供的消息,因此见怪不怪:“我在南城待几天就走。”
顾江并没有退开,态度强硬了许多,“蛊师为何要对知府下蛊?”
官府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多年,这一事,便打破了南城多年的平静。
巫祈雨对南城的知府有一点印象,与王夫人是一家人。
“不关我的事。”
巫祈雨没干过,就更不想理了,径直往楼上去了。
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下蛊。
顾江等人相继后退。
巫祈雨在江湖的名声可不好听。
他早年身中奇毒,四处求医,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后来入了药王谷,杀光了药王谷的人,现在药王谷还布满了致命的毒障,没人敢踏足。
直到近两年频繁下墓,关于蛊师的传言才少了许多。
“蛊师,如今南城只有你一个用蛊高手。”
不是你还能是谁?
顾江的话还未说完,脊骨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少年狭长的眼睛颇显凉薄,苍白的皮肤毫无生气,“南城外有一个墓,适合养蛊的虫子特别多。”
“你们要是不想找凶手,我就送八极门下去见阎王,等知府死了,你们就能亲自跟阎王问清楚,到底谁是害死知府的凶手。”
巫祈雨声音低寒。
顾江整个人像被浸入寒池里,笑容僵硬,口风一转,“蛊师……说笑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蛊师出面解毒?”
“没兴趣。”巫祈雨还在往上走。
顾江:“武成帝。”
巫祈雨脚下一顿,娘子的爹爹,就是他的岳父,他们要去掘他岳父的坟?
巫祈雨抬脚往上,只留下一句话。
“等着。”
顾江松开紧握的手心,果然,能吸引蛊师,就只有墓了。
床帏的纱幔挂起,一只掌心大小的紫毛蜘蛛吐着丝悬挂在床头。
苏一冉侧跨一步避开,屋子里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蜈蚣,雄赳赳举着钳子路过的蝎子,一只金蚕在桌面一欧姆一欧姆地爬。
那么一比,小白好可爱。
她跨过守在床边的蛊虫,让小二送水来梳洗。
长发披散在后,苏一冉拧眉梳理头发。
好看是好看,打理起来好麻烦。
门吱呀一声打开。
“我来。”巫祈雨将东西放在桌上,将瓶瓶罐罐摆在她面前。
“我买了胭脂,口脂,水粉,眉黛……”
巫祈雨自然而然地勾起她的发丝,编着小辫,系上银铃。
苏一冉拿起口脂闻了闻,融入了花香,香气馥郁。
单是口脂,就有五种。
“我很喜欢。”
她用指腹取了点口脂,抹在唇上,亮晶晶的。
巫祈雨嘴边勾起笑意,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灵巧地勾着发束,想到顾江说的事,笑容消失。
“娘子,等会我要出去一趟。”
看看武成帝陵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苏一冉眨着眼睛,疑惑道:“什么?”
巫祈雨以为她没听清,重复道:“等会要出去一趟,小白留下来陪你。”
苏一冉不依不饶:“前面半句。”
巫祈雨手中一顿,飞快地抬眼瞪了苏一冉一下,一种陌生的,不可言说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娘子娘子娘子!”
他像是在赌气,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一冉抿着唇笑,“夫君早去早回。”
巫祈雨别扭极了,低头应了一声,回过神,手指绕了发丝好几圈。
他若无其事地捋顺头发,从腰间取出水蓝色绒花簪插在发髻上。
这是在街上看到的,与她甚是相配。
南城的美食以面食居多,各式糕点尤为出众,尤其是樱桃毕罗,樱桃馅酸甜可口,是春末最受欢迎的美食。
苏一冉:“回来的时候再带一包樱桃毕罗。”
“好。”
巫祈雨出了门。
苏一冉打开画纸,用镇纸压住,取笔磨墨。
明珠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有明珠的记忆,学不到十成,总有八成像。
必须把昨晚的事画上,裱起来。
——南城知府府邸
昨夜王府出事,涉及到知府庶妹和那么多具尸骨,小厮便去喊徐知府,却怎么叫都叫不醒。
城中各大医师前来问诊,都是束手无策,现下全都押在府里。
老医师连连叹气:“风医师,你云游多年,医术精湛,也没办法解蛊吗?”
风南寻摸着花白的胡子,不紧不慢:“医蛊虽是一家,却是天差万别。”
“中原鲜有蛊术流通,多数蛊师脾气古怪,难以交流,无法医治,是正常的。”
谁能治没见过的病症。
“话是这样说。”
老医师颇为倒霉地压低声音,“你瞧瞧,治不好就不让走,不知道得关到什么时候,得亏他家没有皇位继承,不然死了,我们全都得陪葬。”
风南寻神色一黯,喃喃低语,“是啊,怎么因为治不好,就杀人呢。”
府邸层层把守,处处都是官兵。
顾江将巫祈雨领至房中,开门见山,“我们已经找到了武成帝陵的线索,等确定了墓穴的位置,再请蛊师。”
原本也是要请的,八极门不擅长盗墓,有蛊师坐镇再好不过。
现在还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巫祈雨点头,等他过去,就在墓里布置毒障毒虫,看看他们死多少人才愿意放弃这个墓。
两个人各怀心思。
顾江掀开床帏,一股恶臭袭来。
他揭开徐知府身上的衣袍。
只见徐图之双目紧闭,腹部胀大如鼓,宛如常人背负着巨大的行囊。
肚皮被撑得薄如蝉翼,青紫血管清晰可见,仿佛随时都会爆裂。
若不是胸口尚有微弱起伏,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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