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吗?”
何柠蓉小心翼翼地将钟祉霖扶起来,指尖因担忧而微微发颤。
钟祉霖借着她的力道站稳,却仍觉得头昏脑涨,身形不由得晃了晃。
“你还好吗?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何柠蓉急忙扶住他的手臂,仰头急切地问,眸中盛满了关切。
钟祉霖闭眼缓了缓那阵眩晕,再睁开时,眼底带着几分茫然与疲惫,他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只是些碎片…好像有几个人影在眼前晃,穿着…看不真切,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抬手用力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眉头紧锁。
何柠蓉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揪得更紧了,“不行,回去我得带你去诊所看看,别是磕出什么毛病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歇歇就好。”钟祉霖试图拒绝,他并不觉得这村里的诊所能看出什么。
“必须去!伤到头可不是小事,万一留下隐患怎么办?”
钟祉霖未曾见过如此的何柠蓉,他嘴角微扬,他点点头答应道:“好,都听你的。”
何柠蓉这才收了情绪。
牛车自然是不敢再坐,车夫给他们道了歉才离开。
好在宁安村离这不远,她们走了一会,便到了村里那间唯一的诊所。
诊所的老大夫戴着老花镜,仔细查看了钟祉霖后脑的肿包,又号了脉,沉吟半晌,才慢悠悠道:“脑袋里的淤血未散,压迫了经络,这才导致失忆和头痛。”
“老夫医术有限,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倒是可以,但想恢复记忆…恐怕难。或许,回到他原本熟悉的环境,受些熟悉的事物刺激,会有些帮助。”
原本熟悉的环境?
闻言,何柠蓉心里莫名堵的慌,她开口询问:“只有这个办法吗?”
“目前来说,我给出的建议就是这样。”老大夫道。
钟祉霖注意到身旁的人的情绪变化,他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没事的。”
何柠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诊所出来,她手里捏着那包草药,心里沉甸甸的。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侧沉默的男人,他挺拔的身影在晚霞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与这小山村格格不入的气质。
“祉霖,”她轻声开口,玉手不由握紧,“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人吗?”
钟祉霖停下脚步,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努力在空白的记忆中搜寻,最终仍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挫败:“想不起来。每次用力去想,就像隔着一层浓雾,除了头痛,什么都没有。”
闻言,何柠蓉心底莫名一松,连她自己都诧异于这瞬间的轻松感。
她迅速压下这不该有的情绪,扯开话题:“走吧,快回家,妈该等急了。”
钟祉霖扯了扯嘴角,语气轻快道:“好,我们回家。”
回到家,张雪菲见钟祉霖脸色不好,便开口询问:“小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钟祉霖摇摇头,“没事,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磕了一下。”
张雪菲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去检查钟祉霖,关心道:“快让妈瞧瞧,你磕到哪了?”
一旁的何柠蓉失笑,忙解释:“他磕了脑袋,已经瞧过医生了。”
张雪菲这才放下心来,偏头去说教何柠蓉。
“你说说你,怎么看的小钟,人小钟嫁给你真是委屈了他。”
说的有鼻子有眼睛,活脱脱把钟祉霖说成一个小媳妇。
“是是是,是我没照顾好你宝贝大儿媳了,我的锅。”何柠蓉笑着说。
钟祉霖心上一热,虽然是一些调侃的话,但他并不排斥,反而觉得温馨。
“妈,你别怪柠蓉,我这没事。”
张雪菲也明事理,她去捏了捏何柠蓉的小脸蛋,“小钟你就知道护着她哦。”
何柠蓉痛呼一声,“疼…疼——”
到了晚上,何柠蓉洗漱完,躺在炕上却毫无睡意,脑子里乱糟糟的。
老大夫说回到原本的地方生活,不就意味着钟祉霖会离开吗?
她摇摇头,将这些思绪摔出去。
钟祉霖走不走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左右不过是个过客。
炕沿一沉,是钟祉霖坐了下来。
他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低声问:“在想什么呢?”
“啊?”何柠蓉吓了一跳,她故作没听见,心虚的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才不会告诉他,是在想他的事情呢。
钟祉霖脱了鞋上床,“我说,你在想什么呢?”
何柠蓉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哦哦,我在想,光靠挖草药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家里开销越来越大,豆子奶奶那边以后可能也得帮衬点,得想办法让家里宽裕些。”
钟祉霖沉吟片刻:“或许,我们可以去城里找找机会?我虽然不记得过去,但总觉得城里或许有更多的路子。”
“去城里?”何柠蓉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我也想过。可进城来回一趟就得一天,在城里找活干更不能天天往返,妈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黎铭那家子像毒蛇一样潜伏在侧,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我们可以一起搬去城里。”钟祉霖看着她,“带上妈一起。”
何柠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摇头:“谈何容易?城里的开销多大,租房、吃喝,哪一样不要钱?我们这点积蓄,经不起折腾。”
而且,她们母女是被省城本家赶出来的,她对大城市有种本能的抗拒和不安。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你别动!”
钟祉霖被她吓了一跳,依言僵住不动。
何柠蓉跪坐到他身后,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小心翼翼地拨开他后脑浓密的黑发。
指尖触到一处明显的肿块和结痂的破口,她的心又揪了一下。
“果然破皮了!在诊所只顾着问失忆的事,都忘了让你处理一下外伤。”
她连忙翻身下炕,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她之前配的止血生肌的草药粉。
重新爬上炕,她凑近他,轻声说:“有点疼,你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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