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明好像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瞪大了眼,眼球因痛苦和难以置信而凸出,眼睁睁看着炽热的火环精准灼烧过他的脖颈。
“呃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向后栽倒,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脖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火焰。
他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音:“穆…小姐,为…什么?”
那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委屈和绝望,演技逼真地令人作呕。
穆云起站在土墙上,冷漠俯视着挣扎的吕明,眉头微蹙。
这种时候了,不反击也不逃跑,还在这里演什么无辜?
刺啦!
吕明胸前的衣服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疯狂蠕动的黑色菌丝,如同无数蛇虫一般!
是萧千朔的风刃。
这些裸露的菌丝正试图修补新出现的刃痕,不断地互相缠绕、覆盖。
“还装?”陆蘅怒喝一声,右手向下一压!
一根尖锐的地刺瞬间破土而出,精准贯穿了吕明的大腿,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沈总……沈总救我。”吕明对新增的伤口无动于衷,他仍在疯狂扑灭脖子上残留的微弱火焰。
吕明已经快要失去了人形,裸露的伤口里,黑色菌丝不断蠕动、变形,带动着伤口的愈合,显得恶心无比。
这样一幅非人景象配上吕明本人无辜祈求的表情,就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穆云起没有继续攻击。
她需要找到菌丝母体,但眼前这东西的表现超出了她的理解。
它不仅能模仿外形,似乎还继承了吕明的记忆和部分人格?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寄生,更像是某种程度的融合与替代。
难道菌丝在寄生的过程中,能够提取、读取并利用宿主的记忆吗?
“这是什么?你们是谁?”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侧前方的密林中响起,带着警惕与惊疑。
四人瞬间警觉,循声望去。
只见一队约七八人、装备看起来相当专业的人马从林木的阴影中显现。
他们穿着统一的迷彩作战服,大部分用迷彩丝巾遮住了口鼻,为首的人则戴着一个造型先进、覆盖了整个头部的战术头盔,完全看不清面容。
此刻,他们正与穆云起四人,以及被钉在地上的吕明,恰好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对峙。
“你们好,我们是中州基地的探索小队!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头盔男上前一步,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但语气还算镇定。
沈清澜向前半步,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我们是东区的异能者。”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清澈流动的水墙“哗啦”一声立起,横亘在双方之间,构成了一道简单却有效的物理与视觉屏障。
头盔男的目光落在仍在挣扎的吕明身上,语气带着审慎:“这是什么人?也是被菌丝寄生的吗?”
“你们知道菌丝?”沈清澜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问题直指核心。
“我们正是为解决这个威胁而来。”头盔男的语气变得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使命感,“这片丛林是巨大的污染源,必须被清除。”
“那你们解决吧。”沈清澜的回答干脆得出奇。
说完,她左手微动,空气中凝结的水流如同有了生命,化作一道柔韧的透明长袖,轻轻拉了拉还站在土墙上的穆云起的脚踝。
穆云起立刻会意,对方出现得太过巧合,目的性也过于明确。
她身形轻盈地跃下土墙,与沈清澜、陆蘅、萧千朔三人一起,步伐一致地向后缓缓退去,逐渐远离了这个诡异的三角中心。
头盔男似乎没料到她们如此“谦让”,愣了一下。
就在此时,穆云起给萧千朔使了个眼神。
萧千朔心领神会,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动。
咻——咻咻——
数道无形无质、却锐利无比的风刃悄无声息地掠过空气,精准地划过了那几个“中州基地”队员手臂、肩背处的作战服.
刺啦!刺啦!
轻微的布料撕裂声接连响起。
迷彩服下露出的,并非古铜色的皮肤或渗血的伤口,而是与吕明胸口如出一辙的、漆黑、蠕动着的菌丝组织!
“有意思,”陆蘅抱着双臂,用只有四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嘀咕,“自己连块完整的脑子都没有,还跟老娘玩起碟中谍了。”
更令人心底发寒的是,那些“中州基地”的宿主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被划开了口子,他们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盯着穆云起四人撤退的方向。
头盔男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理会撤退的四人,转而对自己的“队员”下令:“赵亮!你去!检查那个伤者!”
名叫赵亮的男人应声出列,他动作略显僵硬,但依旧小心翼翼地端着枪,一步步接近吕明。
吕明仍在扭曲地挣扎,嘴里喃喃地喊着:“沈总,为什么?救我……”
穆云起四人已经退到了足够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眼前这荒谬绝伦的一幕。
两个本质上已是同类的菌丝寄生体,一方扮演着“救援者”,一方扮演着“受害者”。
在他们这些真正的“观众”面前,上演着一出目的不明、逻辑混乱的拙劣戏剧。
它们都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和行为模式,却显然已被菌丝深度污染,肉身完全由菌丝构成,认知恐怕也出现了不小的偏差。
这究竟是可以佯装,还是说……它们自己都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或者说“变了”。
这种基于真实记忆的扭曲演绎,比单纯的怪物嘶吼,更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荒谬。
空气中,只剩下吕明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和赵亮谨慎的脚步声。
“你怎么样?还能说话吗?”赵亮蹲下身,保持着距离,声音透过面巾传出。
“你…你是谁”?吕明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迷茫,“是中州的救援者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幸存者”见到“救援人员”时应有的急切与希冀。
若非亲眼看到他胸口那蠕动蔓延的黑色菌丝,以及被地刺贯穿、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的诡异伤口,任谁都会将他当作一个亟待拯救的可怜人。
头盔男(暂且称之为“队长”)和其他几名队员也缓缓围了上来,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吕明吸引,暂时“忽略”了已经退开的穆云起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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