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何序眉头一皱。
“刀哥,咱可是说好的。”
“我说我不要钱——我会免费帮你做这个手术。”老刀伸出手来,眼里有一丝敬畏:
“何序,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你小子脑子这么好使,随便给我出个点子,怕是比50万还值钱呢。”
何序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老刀这是看到自己的利用价值,想交好一下了。
手术当然有成本,但当提款机是一种待遇,当平起平坐的合作伙伴,又是另外一种待遇了。
很好,你觉得我很有价值对吧?
那我就马上再展示一下我的价值。
“谢谢刀哥抬举。”何序和他握了握手,“既然刀哥这么抬举我,我现在就告诉刀哥一个比50万还值钱的点子。”
“当真?”老刀顿时精神一振。
何序淡淡一笑,从那手提包里取出10万,然后把剩下的90万全推到老刀面前。
“刀哥,老版的觉醒试剂,衙门给高三学生是20万一支,已经很便宜了,但是以咱们医院的手段,应该可以搞到更低的进货价吧?”
“当然能,这里面门道很多。”老刀点点头,简单解释了一下。
阴历会有很多手法,都卡在生产环节——
比如往试剂里加杂质,故意检测为不合格残次品,然后说是销毁,其实取出杂质后照样在黑市流通……
何序心说果然不出所料。
以老包的雁过拔毛的性格,这种东西他不操作才怪呢。
“刀哥,90万能买几瓶这种老式药剂?”
“我出面的话,7瓶。”
“那就辛苦您,帮我全买了。”
“全买了?”老刀震惊的瞪大眼,“你是打算炒这种老药剂?你拿的准吗?”
何序不答他,他直接换了个话题:
“刀哥,你觉得衙门今年搞的这个强制觉醒试点,结局会怎么样?”
老刀歪头想了想,一摊手道:
“我觉得的会一团糟,出非常多的乱子。”
何序认同的点点头。
一定会出很多乱子,因为这里面不确定因素太多。
那试剂真好使吗?会不会效果很不稳定,害死无辜的人?
一旦觉醒成超强灾厄,现场的人真的控制的住吗?会不会搞出灾厄屠杀的场面?
还有,如果社会上知道所有人都有概率觉醒灾厄,会不会出现大规模恐慌?
更别说有包院长这种黑道在里面浑水摸鱼了。
所以一定会乱。
“但是他们一定会接着搞下去。”何序断然说道。
“大夏的衙门有个特点,当他觉得一件事对时,他会不惜一切的实施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民族都消失了,被迷雾吞掉了,唯独我们依旧在这里的原因。”
“我们这个民族,自古就有种不惜代价,必须达成目的狠劲。”
“现在和迷雾的战争已经进入拉锯阶段了,全线都在僵持,对于衙门来说,最有悬念的战场反而在国内,也就是异管局对灾厄的战斗。”
“国内已经出现了‘彼岸社’这种搞恐袭的灾厄组织,灾厄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让衙门寝食难安。”
“今年的强制觉醒一定会出很多问题,但是只要能炸死足够多的灾厄,扩大觉醒者数量,衙门就会克服一切搞下去……”
“所以——”
“我打赌,以后世面上再也不会有老药剂流通了。”
“衙门会彻底消灭这玩意,全都换成能爆灾厄的新药剂——这事在武考后就会发生……”
老刀懂了。
心头巨震,他狠狠咽了下口水。
何序的意思很明白。
市场上对老药剂的需求会空前暴涨,毕竟这玩意不会把人爆掉,而且因为不生产了,用一瓶就少一瓶,价格早晚会飞到天上去……
要囤就趁现在!
“怎么样刀哥?”何序眉头舒展,倚着墙笑出了声。
“这个消息,你觉得是不是比50万值钱哪?”
老刀不说话了,他脑门沁出细细的冷汗,连面皮肌肉都在颤抖,明显在飞速思索。
良久,他抬起眼,表情纠结的看向何序:
“你确定?”
何序一踢那箱子:“我已经把所有钱都压上了。”
“刀哥,你听没听过这么一句话——不要听理财专家推荐什么股票,要看他自己买了什么股票?”
“我,一贫如洗的穷学生,好不容易才赚了100万,然后我梭哈了,你问我确定吗?”
“你问的有点多余了。”
“好。”老刀恶狠狠一咬牙,决然道,“我跟!”
随即他又有点不解道:“清明,这种金点子,你为什么不向老大献宝?”
“老大能动用的资金可是海量,收益更是天文数字,你一旦说出来可是一个巨大的功劳,说不定能直接升舵主的……”
何序笑了。
因为我踏马要跟你们这些器官贩子切割干净,我才不要在你们这狗屁帮派里越陷越深!
“因为我要把这功劳送给你。”
凝视着老刀,何序情真意切的说道:
“刀哥,我锋芒太露了,在黑帮里混,升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出所料,很快就会有人去老大那搞我的,我需要一个在老大心里有分量的盟友。”
“你保我,大家有钱一起赚,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说对不对?”
何序这番话半真半假。
其实除了赚钱,他要导试剂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一个人。
“我懂了。”老刀长长呼出一口气。
“清明你放心,以后但凡我这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刀哥。”
“清明啊,我有个事不太明白……”刀哥转过头,一脸费解。
“您说。”
“你特么真的只是高中生吗?”刀哥一脸诧异。
“我自诩也算个人精。”
“怎么今天和你一聊,我感觉自己还有点小天真呢?”
何序哈哈一笑:“刀哥,你太谦虚了。”
不是感觉,你真的很天真。
另外,你只是坏而已。
你和“人精”两个字,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
下午。
第一医院外科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程烟晚低着头,十指紧扣,睫毛不安的跳动。
她在发抖。
在她身边的何序能清楚的感觉到,从这场决定命运的手术一开始,这个女孩就在不住发抖。
“小晚,别担心,我已经托朋友打过招呼了,该上的礼节也都上了。”何序努力安慰她道。
“那个医生向我朋友保证,一定会尽他最大的努力……”
“你又花钱了?”程烟晚抬起头,惊讶的注视着他,“花了多少?”
何序心说这是重点吗?
随口瞎掰道:“两千。”
“这么多?”程烟晚有些艰难的问道,“你哪里搞来的?”
“我……”何序挠挠头。
“我这三天不是出去了吗?跟朋友一起做了点小买卖,赚了点钱……”
“三天就能赚两千?”程烟晚钦佩的看着他。
“你真有本事。”
何序一下子被噎住了。
他看着程烟晚,这个号称全校性子最冷的女孩。
她长发如瀑,眉目如画,坐在那,美的好像深夜峡谷上空的一弯皓月。
她夸自己有本事。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本事。”何序挠挠头,很诚恳的说。
“这个世界我见过的人不多,其中最有本事的一个,叫程烟晚。”
“我?”程烟晚疑惑的指指自己。
“我有什么本事?”
何序笑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的名画。
“你12岁失去了父亲,15岁母亲双腿瘫痪。”
“然后你一边照顾残废的母亲,一边考着全市第一,竟然还靠打工攒下了5万块钱……”
“我都无法想象一个孩子,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其实我能赚点钱,不过是因为我的觉醒者身份而已,小晚,你才真的是有本事。”
何序说的是心里话。
自己能赚钱,凭的是序列能力,和两世为人的经验。
而程烟晚什么都没有,一个小孩子苦苦挣扎,凭的就是不屈的斗志。
真的挺了不起的。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本事?”程烟晚自嘲的一笑。
低下头,她的眼圈慢慢的红了。
“我从小就非常的倒霉,坏运气好像从来就没离开过我。”
“何序你知道吗?”
“每一次我坐在手术室的外面,等来的结果总是坏的。”
“何序,我怕身后这扇门。”
“每一次它打开,我听到的永远都是坏消息——父亲死了,母亲瘫痪了,手术费很贵很贵要还好几年——每一次都是如此。”
“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世界上真有公平这种事吗?”
“我没做过坏事,我费劲全力,我就只想活的和别人一样普通……”
“可为什么就永远做不到呢?”
她用双手缓缓捂住了脸。
何序沉默了。
确实,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总挑苦命人。
世上的事,很多时候根本没道理可言。
何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烟晚,心里却突然涌起了一阵巨大的不安。
是的,程烟晚好像从来就不是一个走运的人。
如果这次不是自己介入,她身后的门打开时,得到的铁定又是一个坏消息。
现在自己出手了,把能做的都做了。
但她真的能改命吗?
回过头,何序看向门上的指示灯。
上面闪烁着“手术中”。
三个字,字字血红,如同鲜血一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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